╭*||▂▂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书名:红楼之安乐 作者:不言桃李 文案 年少不知事啊:林安乐四岁前放养,这美丽的广大世界真是自由最珍贵。 谁知道贾敏死了之后就变成了圈养,这日子还怎么过! 强大的厚脸皮下是不要脸的内心,爷已被迫退出这江湖,可这江湖到处都是爷的传说。 后来呢:林如海庶子林安乐,书香世家活生生养出来一个小痞子,嘴多心软还有点龌蹉,成长之路自然有喜有悲。 林如海仕途坦荡,上京之前把小痞子送进了狼窝,莽莽撞撞靠着老师保全自己还有姐姐,搬出贾府真是风景大好。 姐姐出嫁舍不得只能说野猪拱了我家好白菜,科举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水溶水溶你是怎么想的,瘟疫其实很可怕,打仗这回事只能硬着头皮上,造反什么的真是吓死个人啦,哎呦人生可艰难。 那些雄壮伟岸的历史啊。我只是个小人物罢了。 本文捧林黛玉黑贾府,不喜误入 作者玻璃心任性不解释,弃文请默默离开不要好心通知 玻璃心犯了就有可能任性把文里的角色写死一个两个 大家看文愉快,你快乐我也快乐 内容标签:红楼梦 原著向 因缘邂逅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安乐 ┃ 配角:水溶,林如海,林黛玉 ┃ 其它:贱贱,红楼梦 晋江银牌编辑评价: 林如海庶子林安乐,是个书香世家里的异类,凭着强大的厚脸皮下不要脸的内心,且看小痞子林安乐如何在京城保家护妹,改写林家命运!这是篇主角为了维护家人,从一个小痞子逐渐成长起来的故事。本文没有大开金手指,主角就是个小人物,心软絮叨而且护短。身为普通人的男主通过自己的努力挣扎求存,情节更加具有感染力。 ==================   ☆、第1章 林安乐放养称霸王贾氏落胎含恨将终(修) 若说扬州小土匪是谁,那就不得不提林安乐了。 林安乐本名林霜玉,因着两岁头上大病一场,日夜高热不退,险些亡了。 林家请来的道士掐掐算算只说是这名有了祸端,改一个才可避祸,林老爷开始颇有犹豫,族谱便是如此,如何改得?这不是对族谱不敬吗。可那林霜玉的生~母何姨娘哭天嚎地,兼之那林老爷林如海已年过四十,却只得这一个儿子,在传宗接代面前,一个名字便是改便改了罢,林安乐小霸王的日子这才是开了个头。 且说那林如海,前科探花,出身于世禄之家并书香之族,祖上曾袭列侯,今钦点为巡盐御史,前程似锦也不过如此。 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除了那林安乐,只嫡妻贾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岁。黛玉年岁虽小,却知书达理,只是贾氏孕时心有忧虑,黛玉身体先天便带不足之症,由此林如海更是爱之如掌上明珠。 林安乐虽是姨娘所出,但因是林如海唯一的儿子,吃穿用度皆为林家正经大少爷。这贾氏心下恨恨,更是不待见林安乐,哪里肯教导他一丝半毫,恨不得他两岁那年死了才是。 林如海每日公务繁忙,那何姨娘也只是个丫鬟出身的粗蠢妇人,于是林安乐除了晨昏定省见天的看着他爹出了门甩了随从婢女就从小南门对角的狗洞利利索索钻出去,那帮奴才开始一次两次也是慌得闹妖,可后来时日长了看林老爷十日有十日不在宅子里,管家的林夫人恨不得林安乐那个小崽子死了,便是放他跑了便跑了吧。自己还能消消停停一天躲个懒,反正到了时间总会平安回来。 出了那大宅子外面世界可是美得很,林安乐像是放出了圈的金凤凰,可是谁料这放着放着,金凤凰就长成了愣头鹅。 才才四岁不到,就学的像个小乞丐,爬墙揭瓦,出了狗洞就把自己的衣服找个草垛子藏起来,随随便便扎两根布条子,偷食儿要饭学了个全,大眼睛眨巴眨巴再流两口口水骗根糖葫芦不是问题。再后来,杂技耍艺有他一腿,街口大姑娘卖~身葬父都能插~进去两嗓子,领着一帮货真价实的小乞丐天天鸡飞狗跳,天怒人怨,林安乐自己还乐得很。 林安乐虽说是个年岁尚小的混子,可他对他姐姐林黛玉可是上心的很。 嫡母不喜欢他表现的及其明显,小孩子敏锐的第六感也让他知道那可不是讨好就有用的主,因此倒也不凑上去。贾氏看他简直想吐,只要林安乐不戳进她眼跟前也懒得寻他的麻烦,天天管家揽财伺候林老爷想办法生个儿子就够她忙,有时间去和个四岁不到的小崽子计较还不如舒舒服服睡个午觉,因此这俩人也算是相看两相厌。 但那个柔弱苍白,亲切慈善的姐姐可是不一样。 何姨娘虽是姿色上佳可为人粗鄙,和自己儿子说话三句有两句骂娘,也就是在林老爷面前装个羞涩装个体贴。林如海整日不归家,虽是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还算得上关心,可终究是个庶子,心下还是留有一线希望贾氏能生个嫡子呢。 只有林黛玉,和她那个母亲完全不一样的性子,时不时还知道探望探望自己的弟弟,把弟弟身边那群偷懒耍滑的奴才惩戒一番,天冷叮嘱林安乐加衣,热了把自己的冰匀给林安乐,虽是只比林安乐大两岁,姐姐却委实当的尽心。 林安乐也乐于和她亲近,今天给她带一朵花,明天给她带个铃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可胜在一片心意。 林安乐四岁,林黛玉六岁这年,贾氏终于得偿所愿怀上了第二个孩子,而且据大夫说十有八~九是个男孩儿。这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甚至让贾氏看林安乐都没有那么不顺眼了,林如海也乐得留在家中陪了贾氏几日。 林安乐刚刚四岁,虽然有些感觉但还是懵懂,并不知道自己即将从一家只有一个的金疙瘩变成大部分人都不待见的死庶子,只知道家中忽然喜气洋洋,连嫡母都不对自己阴阳怪气爱答不理了,这些对他来说 都是好事,但父亲休沐在家意味着愣头鹅要圈在圈里还有何姨娘突然疯了一样哭哭啼啼骂骂咧咧,这些就不怎么好了。 贾氏年级不算小,而且身体常年多病,这一胎本就凶险。春季多雨,地面湿~滑,贾氏饭后出去散散的功夫就是一跤,大夫千保万保也没保住这个孩子,落下来依稀看见是个成型的男婴。林如海悲痛欲绝,贾氏一病不起,眼看着就要去了。 这日林如海身体不适,贾氏也是病的支离,林如海心上有挂牵,便早早回了宅子。进门后先是探望了贾氏并在她床头侍疾的林黛玉,说了会子话才想起来自己那个庶子。 “怎的不见安乐?自己的母亲病成这样也不来探望!”林如海说着有些冒火。 贾氏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那林安乐简直是一根~插在心尖子上的钎子,指甲都能攥劈了三根。并着自己这身体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若是那小崽子得了老爷的欢心,她那苦命的黛玉性子那么柔弱,没了自己的看护还不被那小崽子伙着后院那几个蠢妇欺负到天上去。 当下心思一转,便挣扎着起了身,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老爷且别去寻了,那孩子到底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纵是我拿了龙脑凤肝去巴巴的送到他面前,也是对我愿搭不理的,自我病在这床~上,也没见来看我一次。 我也是费尽心力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子照料,可终究是随了何姨娘那蠢笨的性子,马上就要进学的年龄,每日只知憨吃憨玩。 我本想咱们林家家大业大,我也还时日多着,孩子年岁小,好好照料便是能改,谁料我短命如此,可那孩子依旧顽劣不堪。老爷,我纵使生气搭上了这条命也无妨,只是对老爷心下有愧啊。”说着眼泪便浸~湿~了帕子,咳得越发厉害。 “我这一去,黛玉是个姑娘,老爷每日公务繁忙,纵使有心亦是无力照料,想我那孩子,年岁那么小,冰雕玉琢水做的人儿,上无亲母教养,那些两面三刀的腌渍奴才还不知如何亏待。 前两日我京城的母亲来了信,正可以把黛玉托去那里,省了老爷您的烦忧,我在地下也就能闭了眼啊。”贾氏哭哭咳咳,靠在床~上几乎坐不住,面色苍白,我见犹怜。黛玉在旁见贾敏哭成这样,更是泪落不止,靠在母亲怀里母亲母亲的叫着。 林如海坐在一旁亦是红了眼眶,只能略有哽咽的安慰贾氏“小病而已,三天便是能好的,怎的就到如此了呢?纵使真就不行了,我也是不再续弦了,黛玉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又怎么了能让她落了一丝半毫的委屈,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何必为了一个屡教不改的小子生气,日子还长着呢。” 三人哭了一阵,贾氏身体不支先歇息了,黛玉为母亲去佛堂祈福,小小年纪把个佛珠子磨得光滑圆润,林如海更是心痛。 从贾氏房里出来没进书房,大发雷霆吼骂着叫小厮把林安乐找来,谁知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影,问了才知那小子是溜出宅子了。 堂堂林家少爷,每日和群无赖混混的孩子厮混在一起,不知做下了多少败坏林家名声的勾当,以前只当他偶尔玩玩,没曾想这势头是每日都在外鬼混,连自己的嫡母病了都没心思问候。 想到此处林如海心下更是怒火冲头,让府中奴才出府去找,自己去了何姨娘的房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那林安乐还在外面跟着那群小乞丐脸上抹满了炉灰准备偷个红薯来烤了吃,哪知道大祸就在眼前了。   ☆、第2章 林安乐鬼混遭责骂与房内抱怨挨打罚(修) 林府的奴婢小厮们跑断了腿也没能在晚饭前找到林安乐,至于林安乐? 烤红薯的时候点着了醉仙楼放在角落的柴火堆,烧的整个醉仙楼后厨乌烟瘴气,醉仙楼的老板娘身后带着一群打杂的拿着小~腿粗的木棒骂骂咧咧的追出来要打断他们这伙小畜生的腿的时候林安乐就带着一群小乞丐拍屁~股跑了。 怕被那群人追上,林安乐蹿的还挺远,到了城边上那座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庙里才觉着安全了。 肚子也饱着,又是爬树又是下河的闹腾了一阵才意识到回去的时间到了,再不回去估计那个看他就没顺眼过的嫡母要逮着机会收拾他一顿,这才恋恋不舍的下了树。 “嘿,我得回去了。”林安乐拍拍手拍拍脚顺带着去旁边的小水沟里抹了一把脸。那群死奴才肯定还在躲懒,帮他打水的功夫也挪不出来,倒不如在外边洗了省事。 “你去哪呀?每天这个点就嚷嚷着要走,回哪去啊,你不也乞丐么。”那群小孩显然是有些舍不得。 “我白天的时候是小乞丐,可晚上就不能当乞丐了,嗐,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林安乐装的像个小大人似的,还不愿意解释,颇有些神神秘秘的感觉。 说那个“嗐”的时候还学着他爹林老爷一甩袖子,可惜那身烂布头只甩起来一层土还有几只跳蚤。说完就又撒丫子跑了,快的跟个小猎豹似的。 林如海黑着脸在何姨娘房里坐了半晌也没等到林安乐,气的简直要炸,踏着重步去了书房,看书看得眼睛都泛红——烧的,所以在天将将快黑了的时候见到林安乐第一眼就把手里握着的书砸到林安乐的头上了。 林安乐刚刚走到小南门的时候心里还盘算着今晚怎么从厨房偷一只烧鹅,自己留一半,另一半明天带给常在一起玩的小乞丐。还要让他们叫自己老大,谁不叫就不让吃,就在旁边闻一闻味儿,干流口水吃不着。 就在林安乐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咕叽咕叽笑的合不拢嘴的时候,守在狗洞旁边的林家家仆就看见他了,三步并作两步上来就把林安乐一把提起来。 林安乐一看不对劲,蹬着腿不干,可怎么也是个四岁的孩子,就算是翻了天也不顶什么大用,拖拖拽拽被提到书房,刚进门,迎头盖脸就被抽了一书,当下就懵了,抬头看了看,才认出来这是林老爷,他爹,那脸色有点吓人,暗暗翻了个白眼,用手揉了揉头,什么也没说。 林家虽说是世禄之家,按理说是该每日在一起守着规矩用饭,可因为人丁凋零,一家人用一只手都数的出来,而且贾氏善妒,总盼着那些个姨娘庶出什么的有多远滚多远,因此林家用饭是摆小桌,林如海公务繁忙,偶尔有时间回家也是和贾氏黛玉一桌。 林安乐一年见不上他爹几面,年终祭祖的时候看个背影,只记得那个甩袖子的动作,脸都忘得差不多了。林如海在他心里的威严全部来自于何姨娘和身边的丫鬟小厮的描述,倒还不如贾氏那泼辣劲更直观,故而倒也不怎么怕林如海,野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要脸性子有几分苗头。 林如海砸出去一本书不怎么解气,运气大吼一声“你这个孽子,给我跪下!”林安乐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就下去了。 还能有什么,吓得呗。他岁数小,还不怎么记事儿,心里那片小天地就分两类,狗洞里边和狗洞外边。 狗洞里边是那个怎么看怎么来气的嫡母和那个动不动就哭天喊地的娘,时不时有几个不听话还有点嫌弃他的奴才。狗洞外面那可就是美好世界了,吃什么喝什么都随意,还有人陪着耍几口烧鹅就叫他老大。 林如海就像是一只突然闯进他小天地的大老虎,一声吼的比逮住他偷包子的包子铺老板都响。就在林小爷想着跪下够不够,要不要再补两滴泪珠子的时候,大老虎又出声了。 “你说,你今天一天去哪了?”林如海咬着牙根子,一个字一个字问。 林安乐又暗搓搓翻了个白眼,小爷去哪这能说? 别看小爷岁数小,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小心眼一转,林安乐吸了一口气,泪珠子说来就来。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我在那附近玩,看见个洞就钻进去了,出去我就找不到路了。我可想回家呢,走了好久好久都找不到家,刚才才好不容易找回来,爹爹不要怪我了,我再也不敢乱跑了。” 林安乐脸还没怎么洗干净,吃过红薯嘴边都是黑黑的一圈弄脏的糖,牙也是黄黄的,又黑又瘦跪在那里,身上穿的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破布,散发出臭味,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吸一下把旁边低头不敢说话的小厮都恶心的默默干呕,更别提林如海了。 林如海看见这样更是生气“你是林家人!再过两年就要进学的年纪,还是每日只知道吃喝玩,怎么就不知道一点上进! 以前那是我懒得理你,今日才从你母亲那里得知你是什么鬼模样!你姓林简直是让林家的列祖列宗蒙羞!你怎么就和那呆蠢的姨娘一个样!若不是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早就打死你了! 上不孝父亲母亲,下不知发奋努力,你那亲~亲的嫡母病的躺在床~上也不见你去看看她!枉费她为你操心操肺,就算在病中也为你牵肠挂肚!要我说你这种小畜生就该扔去后院水塘里溺死算了,省的害整个林家都被你牵累!”林如海边骂边抄起手边的几本书统统扔下去,桌上上好的灵壁砚砸的稀碎。 林安乐边挨骂边抽抽,端的是可怜无比的样子,这骗还骗不过了,那就想办法混吧。 “爹爹......你就......就饶了孩儿这一次吧......孩儿发誓......今后必定好好孝敬......孝敬爹爹与母亲......孩儿......再也不敢了......”林安乐心里早就闹翻了天,可在外面混久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本事早就炉火纯青,不就是下跪哭鼻子打脸认错吗?脸面是什么,吃着还嫌酸呢。 毕竟自己的孩子,穿着破破烂烂跪在底下,额角被自己砸的通红,认错认得可怜兮兮。林如海大骂一通火气也就没那么重了,怎么也才四岁呢,再教导吧。 口气稍稍松了松“林安乐,你是林家独苗,这林家上上下下以后可就靠你了,你也要自己上进才是啊。看那陈大人家的小公子,比你还小一岁呢,三字经那是张口就来,我也没对你要求多高,只要知进取便是够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林安乐一听这话,嘿,有门。自己用袖子擦了擦鼻涕眼泪“爹爹您放心,安乐今后一定努力,不让爹爹失望,爹爹不要生气了,身体气坏了多亏啊。”多说两句好听的,嘴甜点什么时候都有用。 林如海头疼的一抽一抽,发了通火也不想再看见林安乐,撩起眼皮瞅了林安乐一眼,简直是脑仁子都快跳出来了,用力摆了摆衣袖“快下去吧,赶紧洗一洗,林家大少爷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这次我就不罚你了,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林安乐一听能走了喜上眉梢,磕了个头装着还在哭的腔调“爹爹,孩儿告退,您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说完就捂着脸拔腿跑了,一溜烟窜回自己的屋,得意的放声大笑了有一会儿才去洗了干净。 林如海看那林安乐跑的还嫌慢的样子简直脑袋要炸,歇了一会子喝了盏茶水头痛稍好一些,看着外面天已经是黑通透了,想起林安乐额角的那块伤,还是起身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厮俊子拿着伤药和自己走一趟。 那孩子眼看着就是自己的独苗苗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进学的年纪,现在该好好亲近亲近,再过个两年把他带到自己的身边,总能一点一点教导过来。 林安乐的屋子挨着何姨娘的屋子,可离林如海住的正屋远得很。林如海看这地方暗暗皱了皱眉头,靠近了,隐约听到屋里细细碎碎的声音,大概是林安乐在和哪个丫鬟婆子说话,走到门外时还挺清楚。 小孩声音本就尖细,现在这个时候周围又安静,更是明显“......那个老婆子......谁要给她请安......爹爹就知道瞎说......我现在多好啊......每天出去有吃有喝的......” 寥寥数语像是点炮仗的火星子,林如海眼珠子都红了,拿了俊子手里的伤药就一把扔到地上。 大跨步进了门,指着林安乐的手都抖“你个畜生,居然在背后如此非议你的父亲母亲,简直大不敬!大不敬!没想到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畜生!自己做错不知悔改!居然还如此丧志!小小年纪就是顽劣,日后还成何样子!简直要反了天了你!” 林安乐看着情况不怎么对付,大眼睛四下打量着准备要跑,那边林如海已经上前一步一把提着他的领子“俊子!请家法来!我今天还就非要教训教训这小子!让他知道个天高地厚!”林安乐这才是彻底萎了。 旁边屋里的何姨娘听到了声音,隐约知道她的宝贝疙瘩要挨揍,冲进来又是哭又是闹,林如海的衣摆都要被扯下来一块布。 俊子回主屋拿家法时吵醒了病中的贾氏,问了清楚后贾氏打发了俊子,叮嘱几句不要让老爷太生气的话又躺下了,嘴角隐约带了点子笑。 林府这一夜可是不太~安稳,当然,最不安稳的还是林安乐。   ☆、第3章 林黛玉丧母上京都林安乐伤好失自由(修) 林如海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自持稳重,那好~性子也是有口皆碑,就算是贾敏那么泼辣刁蛮也被林如海收的服服帖帖。兔子急了咬人可是疼,更何况是林如海这只披了兔子皮的老虎呢,林安乐这次可真是被打惨了,那架势何姨娘在一旁都吓了个呆。 索性林如海还记得这是自己亲生儿子,下手有分寸,可皮外伤也够林安乐受的,可以说林如海这顿棍子是他在林安乐心里重塑威严的重要历史性转折点。也因此,尽管日后林安乐还是在小混子不要脸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可一看到他爹保准把尾巴夹~得紧~紧地,小时候的记忆最深刻啊。 且说林安乐那伤养了小半月,见天的趴在床~上胡吃海塞。 何姨娘看宝贝儿子挨了打,哎呦喂这可不得了,好吃的好喝的全都供上。趁着那贾氏病倒在床~上,林府上下没个人实打实的操持,何姨娘可是蹦了个欢实。天天鸡鸭鱼肉的要,不给?不给就闹腾,一屁~股坐在厨房门前就开始哭啊,你们是不是不把我家安乐当这林府的少爷啊,怎么想吃点好的都不给啊,可怜我那安乐躺在床~上快没了命啊,安乐没了我可也不活了啊...... 何姨娘那可是有耐心,一哭一闹就是一天。厨房那些人是有很多事要做的,谁耗得过她呀,再者上次林老爷打完了林安乐扭头就把林安乐身边的下人全部都打了个半死卖出了林府,还把自己身边跟了近十年的俊子给了林安乐,不就是几口吃食么,谁要惹那个活祖宗哟。 有了何姨娘,林安乐养伤的日子滋润的不得了,整日待在屋子里还有的吃喝,伤没养好,倒是把自己养的又白又胖。林如海也好像是打了林安乐心下有些过意不去,每日回府后都会去看看林安乐,感情都是要培养的嘛,自己一个做爹的还搞不定自己的儿子不成。看着林安乐一日一日白胖起来,终于有了点大家小公子的样子,暗暗的有些欢喜,时不时还摸个头揣两把。 林安乐开始时还记仇呢,看见他爹还老大不愿意,拿被子蒙住头,就给露一个小屁~股。他林安乐是谁呀,他可是附近五条街的小乞丐头头,那是说打就打的吗,别以为打完了来看看就不生气,就这伤,他都几天没出去了,保不准都被以前老是跟在后面的黑耳朵篡位了,伤好了出去还怎么见江东父老啊。甭说,林安乐能有这觉悟还是很不错的,他的那帮小手下早都叛变了,忘了他是谁的都有。 不过小孩记仇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几天下去,就开始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爹了,晚上不睡就等着他爹来看他,林如海随手给块糖都板着脸塞嘴里,还不愿意承认,别以为一块糖就把我收买了,我可还生着气呢。 再过些日子,连这点都装不住了。林如海要摸头巴巴的支上去,摸完了头还想蹭蹭脸,蹭完了脸就想抱一抱,白天吃着了好吃的点心还油腻腻的裹到被子下面给他爹留着,晚上黏糊糊的带着笑给他爹。 林如海看林安乐这样子心下喜欢,这孩子还是林家子弟啊。虽说是有些随了他生~母的粗俗,却还是赤子之心,单纯可爱的很。 于是对林安乐也越发关切,带点小糖块还有新奇玩意,晚上去看他时递来的点心也照单全收,点心闷了一天有些变质,吃的林如海后半夜吐酸水,但下次小孩递上来还是会塞进嘴里。不打不相识这句话用在这里有点恰当的心酸,但父子情确实在林安乐被打了之后从一种只是说说的东西变得立体。 这种情形让林如海何姨娘都很欣喜,就连林安乐也是有些懵懂的雀跃。最咬牙切齿的就是贾氏,她就像在快死的时候还给自己吃了一坨屎,谁知道自己告了一状反而事与愿违呢,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来,恶心的要死还得每天恭喜老爷。 自己做了孽呦,贾氏气的天天吐血,气都喘不过了。 就在林安乐将好未好,自己已经能爬一爬院子里那棵小树的时候,贾氏终于是咬着牙没了。 前一天林安乐还不高兴他守了大半夜只等来俊子告诉他他爹让他安心睡觉,今儿个不来看他。第二天还没等他发泄心中不满呢,就听到了身边的小丫鬟叽叽碎碎的嚼舌头,说着昨个傍晚主母就不好了,半夜还是没熬过来,说没就没了。 那个老婆子没了?林安乐知道什么是没了,没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再也见不着了。就像以前城西的老乞丐,断了一条腿,自己还想拿着厨房里偷偷拿来的牛肉和酒去看他的时候就找不着他了,另一个老乞丐说他是死了,一了百了了,可惜最后也没吃到好酒好肉,那些都便宜了一哄而上的其他人。 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个老婆子,林安乐心里该是欢喜的,但他最终还是笑不出来。不管再怎么讨厌一个人,永别总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更别说贾氏之于林安乐也只是讨厌而已,小小的孩子还不知道恨,只是为走了的人而闷闷。 那天晚上,林如海还是去了他的房里看他,眼底泛着黑色,嘴上干的起皮,整个人都是不健康的颜色。林安乐乖乖待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 “他们都说母亲走了,没了,是么?”林安乐声音很小,几乎被蜡烛烧的噼啪的响声盖过去。 “......是......”林如海愣怔了一下。林安乐听了不说话,低下头乖乖的掰手指玩。 “......你呢......你恨她吗?你的母亲......我知道......她对你很不好.....其实我都知道......她也确实不是什么好母亲......刁蛮又任性......她姑娘时就是那样......这么多年从没变过......”又安静了一会儿,林如海问林安乐,其实也不是问,只是说。 “恨倒说不上,就是讨厌她,她看我的眼神不好,有点害怕。可是现在她走了,没了,再也见不到了,也就不讨厌了。”林安乐还在扳手指,他的小手现在有点肉,很软。 林如海看着林安乐玩手,昏暗的烛光一跳一跳的,像是真真正正的重新认识了这个孩子,他的儿子。 半个月后,林安乐的伤完全好了,林如海叫人去把狗洞堵得死死的,把林安乐拘在了身边。 天天让俊子和新派去的丫鬟花红看着读书习字,林安乐把屋顶的瓦片都掀了也没什么用,自由就像小鸟一去不回头。林黛玉被三番五次派人送信的贾敏的母亲,京都荣国府的史老太君派了几个老妇来接走了。 家里没有了主母,林安乐一个小子,皮实,可林黛玉一个姑娘,没有一个大大方方,拘礼守德的妇人来照料还是不行。 没办法,林如海只得听了发妻生前的话,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回了京都。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怕那边的人不妥当带了奶娘,怕女儿寄人篱下受了委屈又带了不少银钱,并着那教导过黛玉一阵子的贾雨村,依依不舍的送上了船。 只是那黛玉,刚刚丧母,又离了爹爹和弟弟,京都的外祖母于她并不怎么亲厚,听人说道京都贾家可谓是权势显赫,家财雄厚,心下不由得有些惶惶,却也没法子。 林家这一年可谓是多事之秋啊。主母没了,大小姐去了京都,剩下林如海林安乐两个爷们儿守着林家。   ☆、第4章 送安乐如海托旧友 见安乐黛玉喜开颜   “再过些时日,你便上京都去吧。”   这日吃过了晚饭,林安乐嘴还没擦干净,就被他对面林如海的一句话当脑门劈了个懵。   算算那贾氏走了也有五年,这五年,谦谦君子林如海生生在林安乐身上练出了肌肉,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林安乐那可是野生放养长到四岁的,那是说听话就听话的事吗?你对我好,那我也对你好,但是不让我出去,还让我天天看点鬼画符,那就不是我能接受的了。为了自由,为了虽然他不知道但是确实是早已经属于小乞丐黑耳朵的头头地位,林安乐从何姨娘身上继承的泼皮性子突然间就发挥了最高水平,林如海都怀疑林安乐那一夜是不是有点鬼上身的趋势。   闹,那是真闹。林如海开始还想着做一个慈父,咱们和和气气好好的谈一谈,谁知道林安乐这头谈的那是虚心受教,保证再也不犯,乖乖听话,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转头说翻脸就翻脸,和平条约说毁就毁,半点没给他老子面子,熊海子能熊到什么地步林如海在林安乐身上算是见识到了,林府上下可是遭了一劫。   林安乐先从俊子和花红下手,偷偷溜进下人房里,把两人房里能剪的都剪了,能砸的都砸了,再可怜兮兮掉两点子泪。俊子和花红是真没办法,这混小子大大小小是个主子,况且还是个小孩子,林如海派他们来照顾他,难道他们能没几天就跑到林如海面前告状去?没办法,只有忍,该怎么伺候还怎么伺候,当成自己的祖宗伺候。   林安乐一看,这不对呀,怎么干啥这俩人都没反应,自己还有点生气,木头桩子,真真是两根木头桩子。   这边不奏效,试试别的。林家家仆上下哪个是傻的,这活祖宗连老爷身边的俊子也不敢招惹,他们哪能惹得起。睡觉时被剃了胡子,咬着牙实心实意的夸赞一番,这没了胡子可是看上去面嫩多了,我早就想着试试了,少爷您可真是善解人意呐。刚刚搭起来的衣服错眼就全都在泥坑里还特地被踩了踩,不盯着看都分不出来哪块是泥哪块是衣服,抽着眼睛诚诚恳恳的感谢一番,这些衣服本身就没洗干净,这还费心少爷帮我取下来,少爷真是助人为乐呐。前脚刚扫的地后脚就都是土啊水的,破叶子死虫子堆几堆,捏着拳头恭恭敬敬的告罪一番,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那些院子里的叶子啊虫子的就让小人去收拾,少爷您怎么还亲自动上手了,小人惶恐啊。   林安乐接连捣乱了几日,林家上下没有一个有去向林如海告状的意思,这小孩简直气的要爆,恶作剧就更是变本加厉。凡是长在地上的,全都拔了,凡是摆在桌上的,全都砸了,所有能跑能跳的猫猫狗狗都被剃了毛,林府简直可以说被糟蹋的寸草不生,鸟兽不近。   林如海日日忙的头点地,对家里的惨况是没有一丝察觉,直到某天他突然在忙碌之余想起了那盆他最爱照料长大的四季兰,一眼差点看的他掉泪。   那可是他亲自打听,亲自移栽,亲手照料,付出了无比的心力物力的四季兰,现在别说花了,连一片叶子都没看见,花盆都裂了几道口子,凄凄惨惨的摆在那里。没想到在外奔走一日,回来就这么点爱好还没个善终,怒气难抑的叫来了每日扫洒的小厮,指着他的脑袋张口就骂“你个不上心的东西,我这院子交予你去扫洒,怎的这花就碍了你的眼,非要整治成这幅德行,你有几个脑袋能赔得起!”   那小厮顺着林如海的手看向那盆花,脸一下子白了,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磕的咚咚咚直响,地面浮起来一层土。“老爷老爷,奴才不是故意的,这几日宅子里事情太多,顾了这头那头就顾不上,少爷满院子的乱跑,我就是一个没看住这花......这花......”   林如海听了皱眉,叫来大管家。大管家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什么,林如海见了这样更是恼火,派人把林安乐带来,林安乐这事倒是承认的爽快,而且还理直气壮的很“谁叫你要关着我。”林如海听了当即挽起袖子把林安乐按到膝盖上就是一巴掌,林安乐还是嘴硬“我要出去!你不让我出去!”   门外何姨娘又嚎起来,什么亲~亲啊,宝贝啊,老爷饶过吧,还是个孩子啊。林如海听了打的力气更大,直打的林安乐哇哇大哭,控诉他爹因为一盆破花就要打死了他。   打完了,林如海把林安乐放在自己面前,也不扶也不摸,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关着你是为了你好,我打你也不是因为你毁了那盆花,花只是死物,重要的是你所毁了的那些东西必须要有些人来承担责任。有些事你不懂,但是你终究会懂的。”   林安乐还是哭,但第二天再没做什么,萎靡不振的读书,读不懂也只是坐着。   这件事也让林如海意识到了慈父这套对于林安乐行不通,棍棒教育才是对付这小兔崽子的唯一法子。   于是乎林如海林大人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读书?打,不习字?打,不听话?打,爬树上房更要打,林安乐跌跌打打过了五年,林如海也在五年的教子生涯中收到了京都的调令。   林如海旧友李西乃京都出了名的雅士,现任大学士,听闻林如海将回京十分欢喜,两人已是多年未见。此次林如海也是遣林安乐现行回京拜访李西,他早已托付李西若是看得上就给他个薄面收下林安乐为徒,李西也是一口应下,有李西教导林如海可真是无比宽心,兼之林家在京都的宅院常年无人居住已然破旧,林安乐回京也是为了在李西的协助下主持修缮府邸。   “回京后你可暂住于荣国府,为父本意是让你居于学士府,但贾府来信说你既是我唯一的儿子自然也是你母亲的亲子,黛玉也时常念着你,怎么有去了京都宁愿住在外人家里也不愿住在亲~亲的外祖母家中的道理呢,盛情之下我便应了,你去了自然有人接你。”   林安乐听了心中老大不乐意,那贾府他多多少少也是听过的,说得不好听点雕梁画柱下是烂心烂肠,怎么愿意,但是父命不可违,也只能趁着擦嘴的功夫在帕子下使劲撇了撇嘴。   几日后,林安乐并着俊子与花红带着行李上了船,他打小皮实,身边伺候的也不用几个,乍一看有些寒酸。行了几日弃舟登岸时只看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厮等在那里,看见他时眼底尽是不乐。   “林大~爷,请吧。”几个小厮懒懒散散的一抬手,指着旁边的几顶~破烂轿子。   林安乐五年跟着林如海倒是有了几分样子,装的儒儒雅雅,看这几个小厮这样倒也不发火,心说等我收拾你们。   京都不愧是京都,街市繁华,人烟阜盛,与扬州那热闹又是另一番风味。行了半日,只见街北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不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   林安乐被小厮引着,穿过游廊,绕过屏风,过了厅房,厅后便是正方大院,刚刚走近,便见一纤细娇弱的妙龄女子迎了上来,正是黛玉。   黛玉上前扶着他的手臂,仰头仔仔细细的瞅他,看了半响便是落了泪“我自知道你要来便日夜盼着,这可算是见着了。爹爹怎么样,身体可还好,你看着长高了这许多,壮实了不少,儒雅风流的可不是小时候那小泼猴样子了......”   林黛玉急急忙忙说了一大堆,林安乐微微一笑,扶着她的手臂“姐姐,里面老太君可还等着吧,你这么跑出来已经是犯了礼数了,咱们见面日子还在以后 ,可有的说呢,还是先进去拜见老人家吧。”   林黛玉这才止了泪,紧~紧挽着林安乐进了房。   ☆、第5章 初见面安乐起冲突王夫人挨训失脸面 门前台阶上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打了帘子,林黛玉与林安乐相携进了房。只见房内上一位发白如银的老母,两旁各一丫鬟服侍着正在喝水,这便是贾母。见林安乐来了,贾母放下了杯子,笑盈盈坐立了身子。林黛玉娇娇俏俏松了林安乐满脸笑意上前“外祖母,这便是我那弟弟林安乐了。” 贾母亲~亲密密拉了黛玉坐在身旁,亲昵的勾了勾她的鼻子“我可从没见你这么欢喜,看来是对这家中的姐姐妹妹没那么喜欢喽。”黛玉笑的满脸红霞“外祖母你怎么这样说。” 贾母与黛玉说笑了两句这才转眼看站立在下面的林安乐,满面慈祥“你便是林安乐吧,还真是个俊俏的小少爷。路上累了不曾?来这里可当做自己家便是了。”确实,林如海当年便是出了名的俊俏贵公子,那林安乐往那儿一立,活脱脱一个小林如海,也怨不得林安乐虽是庶子,但林如海对他确实真真切切有感情,唯一的儿子又像自己,谁能不上心。 林安乐听了贾母的话,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你终于稀罕理我了,这差别待遇也别太明显。装着欢喜孺慕的样子林安乐行了个礼“外祖母,小子正是林安乐,路上虽是舟车却也还好,我小孩子,哪知道什么累不累的,今日见了外祖母心中欢喜,也不知能孝敬什么,只有家父千叮咛万嘱咐托我带来的千年玉石制成的玉枕,冬暖夏凉,权做是小子的一番心意了。”上门就送礼准没错。 果然,贾母眼底笑意真切了许多“这孩子怎么还带了东西,我这是你外祖母,怎的还见了外了。”说完亲自起身,两个丫鬟并着黛玉扶着走到林安乐前面亲自扶他起来,颇为爱怜的拍了拍林安乐的手臂,后指着与林安乐介绍。 大舅母二舅母珠大嫂子,三位贾府的姑娘跟着身边伺候的三个奶妈并着五六个丫鬟一群熙熙攘攘。还有那出了名的凤辣子,能言会道,夸这个捧那个,倒是哪个也没落下,逗得那贾母笑的只让人来揉肚子,瓜果上来后又亲自捧茶捧果,一看就是做惯熟的。林安乐心下暗自了然,这位倒和听闻的一个样儿是个精明乖觉的。 说笑了一阵,屋内气氛和谐无比。 此时王夫人突地提起“安乐啊,你身边可是跟着人的?这半天怎么也不见呢?”林安乐带的行李只多不少,其中又不乏贵重物什,俊子留着看管东西,花红跟着在林安乐进门时便自觉站到了门外没进来。林安乐一听,问这话做什么,心下有些疑惑,却还是谨慎的回了“我这身边带了些子伺候的人呢,都没进来罢了。” 王夫人一听,脸上挂着笑“你一个大家公子,我看身边的人还是带的少了些,要不从我这里拨个丫鬟给你,我这身边的小霞妥帖的很,我看正好派去你那里,也算有个照料。” 林安乐一听有些冒火,这是个什么事!见面就塞个丫鬟,这是刺他林家小门小户,唯一的少爷还带不起奴才呢!摆明了看着他刚才只送了贾母一份礼,这是给他下马威!你不给我礼物我做长辈的施舍你个丫鬟,你不仁我可没不义,记挂着些这大恩吧! 呸!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姓王的脖子伸的太长不怕给你拐折了!还想给老~子塞丫鬟,吃~屎你想不想啊!挂着个二舅母的名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顾那张脸皮了还,拐着弯的来个下马威还想要份礼,你格老~子二大~爷的,我一个小孩还想让我送礼还到每个人的头上,就不怕我撕了你这张脸皮!塞!老~子让你给老~子塞! 王夫人这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脸面都僵了一下。林安乐心里的小宇宙都快爆了,王夫人的祖宗都被他照顾了个遍,手放在大~腿上狠命一掐,眼泪刷就下来,起身走到屋子正中,对着贾母就跪下去了。 “外祖母啊,我林家虽然不如贾家家大业大,可爹爹从小就教育我‘凡不能俭于已者,必妄取于人’的道理,我也是一直谨遵父亲的教诲。二舅母这么做是让我违背父亲的教导啊。外祖母让我当这里是自己家,可这是打我的心啊,二舅母是不是嫌我家寒酸,不愿留我啊。来时那接我的小厮也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说话有一搭没一搭,莫不是看我是个投奔外祖母的破落户?若真是如此,那我便是带着姐姐流浪街头也万万不碍眼了。” 林黛玉听林安乐这样哭嚎也是流泪,只伏在贾母怀里小声说着莫不如与弟弟搬了出去。 林安乐一番话那是打脸打的“夸夸”响啊,再加上从小练出来的无赖脾性,毫不在意身边围着一群人,哭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贾母刚一听王夫人说出这样的话就心内不喜,别说这是林如海的庶子,论血缘可是和贾家没有半分钱关系,若不是看现在贾家这一代老老小小在朝堂上没个能说话的,而林如海在今上面前可是红的发紫,自己怎么会去信坚持要这林安乐住在府里,还不是想拉拢拉拢林如海,不能淡了这份情谊,今后多多少少对宝玉是个照应。再者说就算是亲~亲的嫡亲的小辈,也没有二舅母辅一见没说上几句话就往人家屋里放自己身边丫鬟的道理,黛玉身边的紫鹃也是自己看那孩子一个尊贵无比的小姐,身边的雪雁年岁小的很怕是不能照顾周到才派过去的,林安乐身边的人自己还没说话,有那王氏什么事情。 贾母也觉得王夫人说话不妥,却也没想到林安乐闹腾的这般打脸,有些生气,真真林家小门小户,独子也教导成这个鬼样子还跟个小厮计较。可这也不能就这样下去,黛玉可是自己属意的宝玉的良配,怎么能让她有了那心思。于是使了个眼色让鸳鸯扶了林安乐起来,和和气气的安抚他。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多心,你二舅母向来这样有些莽撞罢了,怎么就至于搬走呢。不就是一个丫鬟,你若是觉得身边伺候的人够了,不要也就不要,何必为了这么件小事动了肝火。至于那小厮我自会找管事的好好惩戒一番,他对主子不安分也是该当的。安安心心住下来吧,我既向你父亲承了要顾着你,自然什么事情都有我老婆子做主,不必担心。”说完贾母暗里瞪了王夫人一眼。 王熙凤也在一旁帮着贾母劝林安乐“安乐真不愧是大家公子,林姑父教导的对啊,要我说身边伺候的人只管舒心多少又有什么必要呢,大家都是家里人,就是有一嘴没一嘴的事,可是没什么不得了。” 王夫人脸都被拔下来了还只能僵着笑“我怎么可能有别的意思,二舅母在这里陪个不是,安乐快莫要多心了。” 林安乐被扶起来听了这话才收了泪,复又行了礼,说了些类似于既然二舅母没那个心思我就勉强住下来我林家可不是好相与的之类的便宜话,直说的贾母王夫人脸抽抽。 正说着,门外风风火火又来一人,红彤彤的飞进来,直喊着“我这可是来的晚了,林妹妹呢?那林家的弟弟可是来了?” 林安乐抬眼一看,好嘛,差点闪瞎了眼。 来人头上戴着紫金冠,齐眉勒着金抹额,穿着一件白蝶穿花大红箭袖,外罩石青起花排穗褂,登着粉底朝靴,项上金璃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来人正是那贾家金凤凰,贾宝玉是也。   ☆、第6章 首拜访李林师徒义薛宝钗进府认通灵 林安乐看了一眼贾宝玉再看一眼自己,不由得暗暗咋舌。他大大咧咧,不喜金银,总觉着那些个东西挂在身上坠的怪难过的,因此从不往奢侈了打扮,身着一件灰蓝色暗纹锦服,外罩青色纱袍,头上戴了小巧的象牙发冠,脚上登着一双黑色鹿皮小短靴,周身无一饰物,只在腰间挂了一块晶润剔透的墨玉。 那贾宝玉刚一进了屋便扑向贾母怀里,见了贾母旁边的林黛玉眼睛有些子肿,便急急问道“好妹妹你这眼睛是怎么了?莫不是有谁惹你生气了不成?” 贾母见了贾宝玉,刚才那些不痛快一下子没了。搂着贾宝玉心呐肝啊的一通叫,进学是不是累了,饿不饿,乏不乏,黛玉是见了弟弟高兴的喜极而泣呐。林安乐听的直倒牙。这贾宝玉都是十二的人了,再过几年就有妻有子当家做主,打扮的红红绿绿跟个小娘们似的不说,还赖在祖母的怀里撒娇,真真反胃口。 心里想归想,林安乐可不敢表现出来。刚才那通闹可是逮着了由头的,现在若是对那贾家金凤凰有半分不屑,怕是贾母和那王夫人扑上来生吃了自己,于是林安乐乖乖站起来,稍稍一抱手“想必这位便是宝玉哥哥了吧,我在扬州常听爹爹提起,夸赞了无数,总说着我是万万比不上的,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贾母一听林安乐现在这个时候还算是知情识趣,对林安乐的不满也是淡了很多,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指了指林安乐“这便是扬州来的你那林家弟弟,快去见见。” 贾宝玉这才从贾母怀里起来,走向林安乐身边坐下细细打量一番,后问“弟弟可曾读书?”林安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在家中父亲教导过一字半句罢了,总归我蠢笨,父亲也不愿在我身上费心思,是以到现在也没什么大学问,定是不如哥哥出口成章的。” 林安乐长得像林如海,脸红的笑时自有一番风雅,倒是把贾宝玉看的有些子呆,对林安乐心生好感。再加上林安乐话还说得好听,诚诚恳恳的,谁不喜欢夸奖,贾宝玉那一见如故的老~毛病一犯,自来熟的坐得近了些,扬了扬手“弟弟过奖了,读书那些劳什子的,市碌的很,何必介怀。我往常只道男人是那泥做的骨肉,污浊不堪,未曾想今日见到了弟弟你,我只觉得弟弟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呢,必定是能在一处顽的好的。” 林安乐笑“哥哥能这么认为倒是我的福气了,今后还托哥哥多多关照一二。”你那个不中用没脑子的娘刚刚才被我扒了脸皮你可是不知道吧还一样的人一样你~大~爷。 贾宝玉来了之后这气氛可又好了许多,而后林安乐与林黛玉又被邢夫人带着走了一趟,这贾府的人才是见全了。林安乐最后总结:这一大家子,怪不得是一家子。不过也就是将就个大半年的功夫,待自家府邸修葺完毕,爹爹调来了京都,便是和那贾家普通亲戚都算不太上了。 第二日,林安乐带着林如海特意嘱咐的十年极品女儿红和千金难求的玉砚拜访李西。据林如海说,李西是个不怎么正经的老头,生平最好的就是酒,特别是好酒,当初他和李西结识也是因为李西得知林家老宅里有一坛自他的祖父老林侯爷时便珍藏的好酒,耐不住来偷酒时当场喝个大醉被他逮了个正着。但这李西虽是常醉,却是一点不糊涂,心系大志,学识渊博,否则怎可担任当朝大学士的重职。 林安乐乐了,这人厉害,若是当了他的弟子可是自己的大机缘。 林安乐带着东西恭恭敬敬的拿着林如海的名帖进了学士府的大门,却来人告知老爷醉着呢,正在醒酒,烦请稍等一盏茶功夫。黑线,这还没过午呢。 没法子,林安乐只得等着,一盏茶,两盏茶......林安乐都跑了两趟茅厕,李西这才胡子拉碴衣冠不整满身酒气的东倒西歪的出来了。懒懒的往正屋中间的扶手椅上一倒看着惬意的很“你就是林如海那个儿子吧。” 林安乐起身行李“小子正是,今日带着薄礼代替家父来看看世叔,世叔身体可还好。” 林安乐用的是陈述句,这喝的醉醺醺,一看身体倒是很好。这样的语气其实不很恭敬,但任是泥人等这久也是有些脾性的,更别说林安乐年纪小,还从不吃谁的挂落的性子。王夫人的脸皮说扒就扒了,就算是自己的亲爹撅起来还不给面子,更别说只闻名未见面的李西了。就算是我想当你的弟子,也没有这没见面就不给脸的道理。 李西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声音还是醉醺醺的还不怎么大“你甭说那些客客套套有的没的,那些东西留下,你能走了,和我有交情的是你那个假正经爹,不认识你,不就是看看嘛,看完就走吧。”说完李西就又跌跌爬爬起身要走。 林安乐一听,嘿,这不对,这怎么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了呢。说好的师徒呢,说好的博学呢,说走就走啊,拿了东西就没个反应了还,这还不想跟我扯上关系。不行,这亏本买卖可不干,说出去丢人。 “世叔且慢。”林安乐猛地起身,伸手在李西面前虚挡了一下。林安乐个头刚刚到李西的腰,真要挡还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下李西的一条大~腿,可偏偏李西醉的眼睛都睁不开,看林安乐拦挡还真停下了,只是语气可是不耐烦“还有什么事?我不是说让你走了吗。” “不知家父在信中可曾提过学生有意拜世叔为师的事情。”林安乐站的直直的,自称也由“小子”变成了“学生”。 李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没听说过,没听说过。我已经不收学生了。”衣摆子险些抽到林安乐脸上去。 林安乐当即就撩~衣摆跪下去了“学生早已听闻世叔学名在外,乃是当世罕见的大能,心中孺慕已久,只盼世叔能收我为徒,了了学生心愿,学生定努力刻苦,不让您老失望。”顿了顿又说“刚才是学生的错,只盼世叔能看在学生年岁尚小的份上原谅学生。” 李西听了这话看了跪在地上的林安乐半响,这才复又坐了下去,手肘支在扶手上,下巴托在手掌中。定定的盯着林安乐,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直把林安乐盯得满头是汗这才又开了口“你说你想拜我为师?” 林安乐“咚”的磕了个头“是。” “扬州城的乞丐一般都聚集在哪里?”李西突然问。 “城西有个废弃的城隍庙,城东有个空着的土地庙。乞丐们一般都在那里。”林安乐小时候没少去这俩地方,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身边有几个人伺候?”李西悠悠闲闲低头扣手。 “两个,一个小厮,一个丫鬟。”昨天那个二舅母还想给他塞一个,不是吧,伺候的人少了就不教? “扬州码头搬货的劳工干一天能挣多少钱?” “一趟大概是个五文钱,壮实点的一天能搬个五六趟。”有个老乞丐年轻时就是干这个的,当时天天絮叨,想忘都忘不了。 “行了。”李西问了这些问题后又是一摆袖子又要走。 “世叔,您还没说能否收学生为徒呢。”林安乐有点急,白跪白磕头白问了啊,不能吧。 “三日后我休沐,你再来吧。”李西说着进了后屋。 只剩林安乐一个人跪在大堂里还没起来,过了一会儿自己长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傻笑了两声,起身回去了。 李西也真不愧他的名声,教徒弟有一套。林安乐被他治的服服帖帖,没过半个月还学会了喝酒,按照李西的说法那就是,想做我李西的徒弟,第一学会的必须是喝酒,人生得意需精欢啊。林安乐常常从李西家里学完回贾府时脸红红的,醉的像个小猴子。 林安乐去了贾府没几日后,贾府又来了薛宝钗并着她的母亲和哥哥薛蟠。据说是那薛蟠是背了人命官司,这才跟着母亲上京都投奔王夫人来了。那人林安乐只见了一面,猥~猥~琐琐的眼皮都耷~拉下来了,看了林安乐眼睛里净是绿光,看着就叫人怪倒胃口。倒是那薛宝钗,大家姑娘打扮的已经不是朴素能说的,规规矩矩的样子,一口一个教训,据说还带着个金锁,上边的字倒是和那金凤凰的什么通灵宝玉正搭调。 林安乐也不愿意管,快快快配去吧,看那贾母的意思倒是想把自家姐姐和那金凤凰凑一对,什么锅配什么盖,就照着金凤凰有了姐姐就忘了妹妹的德行,还是和那未老先衰的薛宝钗正相配。自家姐姐以后那是要配大人物的,怎么能委屈嫁给了那个贾凤凰。   ☆、第7章 秦可卿夜半突归天贾宝玉相识北静王 眼看着来了京都已经有月余,林安乐日日奔波于贾李两府之间。现在林安乐对李西那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风流又豁达,学识广博,随随便便就是旁征博引洋洋洒洒一大串,整日看着醉醺醺没个清醒的时候,可该明白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短短时间,林安乐对李西那可是当了亲爹来的。整日早早出了贾府赖在学士府,早饭中饭晚饭包了个圆儿。 李西也是极为喜欢林安乐,总觉得这孩子对自己的胃口,赤子心肠,怪会讨喜的,每日看林安乐腻在他家,说着嫌弃嫌弃,其实心下欢喜的很。 李西有两儿子,大儿子李闻今年正值志学之年,那可真是真正的温文儒雅,举手投足之间谦和有礼,确实不像李西的儿子。至今为止林安乐只见了李西一次,而后便再没见过,听说是游学去了。李西的二儿子李谦,将将三岁,整日里淘的不像话,简直是个混世魔王。这淘的还和林安乐小时候不一样,林安乐那四岁前是没人管,四岁以后那是有目的有计划专门为了让他爹生气或者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闹腾,虽然他爹一生气他的屁~股就遭殃,想达到的目的也从来没见到过光明,但那也是有原因啊。可这李谦不一样,那是无差别攻击,逮着谁祸害谁,简单来说就是欠儿,闲的,不捣鼓捣鼓就浑身不舒服,为了这,他娘可没少揍他。 李西的发妻乃当今圣上的亲姐,和硕公主水雅。这名字,听着像个雅静的女子,可其实不然。水雅的生~母是当时当宠的贤妃宫里的一名宫女,也算是有些心机,觉着自己这么下去待在宫里熬成老姑娘也不是办法,趁着先帝当初摆宴时喝了个大醉,爬~上了先帝的龙~床。人家命好啊,一次就有了水雅,先后做主封了个不大不小的位分。贤妃恨的要死,明里暗里的打压,母女俩在宫中没少受磕绊,水雅年纪老大也没个封号,这和硕公主还是后封的。水雅在今上登基后才嫁给李西,因为当初选对了路拥护有功,还请旨把自己的老娘接了出来。 所以那水雅可是不算个文静的,反倒是热热闹闹粗喉咙,做了一手好菜,爽朗直脾气,但毕竟大大小小是个公主,雍容贵气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林安乐爱极了师母做的菜,常常仗着自己年纪小央着水雅亲自下厨,水雅对林安乐那可真是喜欢到骨子里了。且不说这是丈夫故交唯一的孩子,李闻游学在外,一去还不知道多久,李谦调皮的让人只想咬牙,只有林安乐憨直率真又会撒娇打赖,长得也漂亮,整日在自己身边确实是贴心。因而李西每每回家,总见林安乐那个混账小子围着自己夫人打转,一口一个师娘叫的甜蜜蜜。 李西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总是逮着机会骂林安乐,你个蠢物你个猪。林安乐脸皮厚但是也知道总得让自己老师找机会出口气,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折腾自己,所以李西一张口林安乐就红眼眶,泪珠子打转,不知道多可人疼。这么一来还是李西的不是,又磕巴着粗嗓门粗手粗脚给林安乐把泪花一把抹了,那边水雅闻风过来,张口就是一通数落然后拉着林安乐走了,最后李西气没出得了,林安乐又是那副追在自己夫人身后甜甜蜜蜜的样子,可是气得够呛。 林安乐每日除了在学士府跟着老师学习讨好师娘以及制服李谦,几乎没什么时间管贾府那边的那摊子鬼亲戚,只在回去的早时去找林黛玉说说话,像小时候那样常常给她带一些小玩意。 这日因着和李西喝酒喝得稍多,醉的不能,派人通报后在学士府住了一晚。第二日身上难过的紧,回贾府预备着换一身衣服。 刚到了宁国府门口,便见府门大开,里面哭声震山响。林安乐酒还没怎么醒,脑袋疼,在车里听了这声音倒是吓了好大一跳,头磕在窗框子上更疼了。 “这外面是怎么了?”有些生气的撩~开帘子,林安乐问俊子。 “少爷,这宁国府挂的满是白,怕是有人在昨天夜里没了。”俊子往里瞧了瞧。 没了?!林安乐这心里一惊,自己昨夜里没回来,这府里死了人自己也不知道,毕竟是客居在贾家的亲戚,今日回来已经是晚了,再不进~去哭几声还怕是说三道四的少不了。自己倒是没什么,毕竟每日跑出去,可是怕自己那姐姐,本就敏感,听了还不气出个好歹。 林安乐想着,便整了整衣衫下车进了府里。刚进~去,迎面便瞧见了贾蔷,急忙快步上前去,行了一礼道“府里这是怎么了?我昨日被老师留下,只是一夜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贾蔷正忙着陪客头打转,认出了是林安乐匆匆回了一礼,抬头眼睛还肿着“是容哥家的秦氏,昨天夜里就没了。” 林安乐只隐约想起来一点,但是记不太清,死者为大,哭总是对的“怎么会是这样?前两天还听黛玉提起,满口夸着温柔平和,这怎么也没个兆头,看来天妒红颜总是说的没错。”林安乐边说边哭,哭的还颇为投入,几句话袖子湿~了一块。 贾蔷见林安乐这样也跟着哭了起来,两人聚在一起掉了一会子泪才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林安乐与贾蔷告别之后又进屋,屋里宝玉黛玉几个哭成了一团,林安乐看着凑红火进~去一起哭,他小孩子嘛,还能干什么。林安乐本就难受,哭了一天脸都白了,夜里回去听黛玉说,那贾宝玉昨个夜里还吐了血,今日强撑着定要去看看,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 林安乐心里不屑,那贾凤凰处处多情,哭死了事,没想到这边又哭上了。祖宗哟,还没个完了不是,又不是你弟弟我死了。好不容易把林黛玉安抚下,林安乐都走不回房间,挂在床边就睡着了。 这葬礼一办就是四十九天,可是把林安乐累的够呛。林安乐带着参加普通葬礼的心差点被吊死在一个好像永远都不会完的葬礼上。那秦氏的公公贾珍可是掏空了家底,隆重的不像话。钦天监阴阳司择了日子,高僧高道超度,樯木做的棺材,特意给儿子捐了官职,别人劝了还不听,那可是我亲爱的媳妇比我儿子还强十倍她去了长房可是后继无人了。 林安乐暗地里不知道翻了多少白眼,这宁国府的腌渍事还怕不过多啊,那点子情谊还非要摆到台面上来,怕人猜不出来你们那些龌蹉事了还,不要脸没下线, 四十九日后,秦氏出殡那天,听说贾宝玉还路遇了北静王,那北静王夸了贾宝玉几句,还从腕子上褪了一串珠子给他。林安乐那日离得远,只见了大概,具体都是听贾宝玉回来说的。满脸得意洋洋,什么王爷看了自己的玉还夸自己雏凤清于老凤声,贾政在一旁也是摸着胡子满面笑容看起来满意的很。贾宝玉还说有闲时要带着自己去见北静王,按他的话来说,你是我弟弟,我自然有义务为你引荐一二。 呸! 葬礼结束后林安乐才又开了课。 几天累的林安乐瘦了一圈,眼底都泛青。李西都有些心疼,更别提水雅,拉着林安乐都快掉泪了,把那贾珍骂了个爽,林安乐听了笑的又呆又傻。   ☆、第8章 林安乐探府遇艾伯贾元春获封贤德妃 “哎呦喂,可是笑死了,那贾二爷把那珠串子放的可好,珍珍重重收起来,见了我姐姐还要巴巴的赠了她,被我姐姐一把丢还给他,我姐姐那人惯不吃这套的,还嫌弃‘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这东西。’我正在一边呢,笑又没法儿笑,差点给我憋出个好歹,可真是我亲姐,那金凤凰脸都绿了。”林安乐正给李西还有水雅手舞足蹈的说那贾宝玉的事呢,高兴的脸都红的跟个苹果似的。 李西小酌着当初林安乐拿来的酒,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水雅看着林安乐的样子有些好笑,给他把额前的头发拨到耳朵后边“这么件小事你就这么高兴啊,你要是也想要我什么时候和水溶说说,给你送去一箱子。水溶也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能搭上话,自听说了那贾宝玉衔玉而生,念叨了好几遍好奇的不得了,这次非要去看看,说是就不信这个邪,那玉能有什么神通,前几日在宫里见了他,问起来他可是失望的了不得,说是也就是一块玉,最多成色好点,还刻着字,亏得自己记挂这许久,我笑话了他大半日呢。” “我要那珠串子做什么,我又不愿带那些,姐姐也不愿要。再说了,我若是要只需得差遣俊子买回来便是了,怎么还非得从王爷那里拿,眼界没得这么寸的。比起那些有的没的,我更愿意吃师娘做的杏仁桂花豆腐乳呢,今天来时姐姐还提起,上次给她带回去了一小碗,到现在还想着要流口水。我应了姐姐今日厚着脸皮乞一碗带给她,我给师娘打下手揉肩,师娘就遂了我吧。” 看着林安乐三句话没有就又拐到了吃的上,水雅笑的前仰后合“想吃什么说一声师娘哪能不给你做啊,走吧,等会子定让你吃个肚圆儿。”说罢就起身,林安乐一见也准备跟着。 李西一看,这怎么又跟着走了,那哪儿行,我的夫人,日日为了你做饭就不说了,我还能吃两口,可你抛下我这老师跟着师娘不放那就不能忍了。放下酒杯,假模假式的咳了两声,叫住了前边正准备走的自家夫人和她身后的小尾巴“夫人,你先去吧,我还有话要跟安乐说呢。” 水雅一听看着李西笑了两声,应了之后自己带着丫鬟走了。林安乐不能跟着师母心里老大不乐意,噘~着嘴坐在老师旁边,还怪埋怨“老师,有什么事啊,不会只是找借口不让我跟着师娘吧。” 李西又咳了一声,这混小子,猜的还挺准“你怎么这么和为师说话,为师留你确实是有事要问你,没大没小的。” 林安乐一听,这么说还真是有事啊,当即恭敬的坐直了身子“老师,是学生的错,不知道老师找学生是什么事?” “眼下天气已经回暖,你家那老宅子也差不多能动工了,我前几日打听匠人时圣上听说了这件事,问我是林家林如海修宅子,便开恩派来了宫里出了名的刑涛师傅,只等着这天气彻底暖了便能开工。我这手头上也没有你家那宅子的图纸,你父亲说图纸在老宅子的书房里,你等着有时间过去一趟吧。” 林安乐想想也确实,这些日子忙糊涂了,得亏着老师还记得这事,否则等过些日子,这京里修宅子的人多了,那匠人便不好找了,老师这可是帮了大忙。林安乐连忙道了谢,说会尽快去一趟老宅子把图纸取回来。李西听了坑巴了两声,又说”我听你爹说那宅子还有几坛子酒呢......” 林安乐一听,这是惦记多久了,估计主要是想要酒吧,图纸什么的都是借口啊,说不定自己都去了找过几趟,没找着吧。 “老师想喝酒,弟子定想办法给您弄来。”林安乐学着李西喝醉时的样子一甩袖子,李西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满意的笑了笑。 隔日上课时,宫里来人传旨召李西进宫。李西走了之后林安乐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和水雅说了一声就去了老宅。 林家祖代皆为列侯,那老宅子虽然破旧,但沿路看去周围邻居可是不一般。襄阳侯平原侯定城侯 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都是大宅子,挨得不是很近,但也说实在话不怎么远。 林安乐突然油然而生一种小骄傲,你贾宝玉得北静王一串珠子就炫耀到了今天,我可和这些王侯将相是邻居呢。 这是还记着贾宝玉那岔子。 到了林家老宅子,林安乐看了一眼,这确实是挺破啊。大门紧闭,红漆都开了裂子,门两旁的石兽没个精神凶悍模样,门前边的红柱子都掉了漆。林安乐掩着脸,让俊子去叫门,这破的,略丢人。 开门的是唯一留在这里看着的老管家,叫艾伯,过去是林安乐的祖父林老侯爷的身边伺候的小厮。当初林如海调任扬州,林府上下几乎都跟着林如海去了任上,只有艾伯,坚持说要守着这府邸。林如海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也是敬重,劝他回家,林家负责他颐养天年,这宅子里也没有个人,何必定要林老侯爷身边的老人去守。艾伯不愿意,坚持守着,既然老爷不在了,就替老爷守着家,当初老爷救了他的命,那他就守着老爷一辈子。 林安乐听林如海说了,心中也是对艾伯无比佩服。 “您就是艾伯吧,原谅安乐上京多日现在才来,这么多年辛苦您了。” 艾伯年纪大了,看着倒还是健朗,头发胡子花白,脊背有些佝偻,笑容满面。 “你就是小少爷了吧,看着和少爷小时候一个模样啊,快进来吧。少爷已经妥了口信回来,说是马上就要回京,我这可是高兴啊,早就盼着你们了。” 艾伯年纪大了,忘了该叫林如海叫老爷,林安乐听了也没让他改口,说了几句话之后林安乐进书房拿了宅子的图纸,出来之后准备去找找李西惦记了颇久的美酒。 “艾伯,听说咱家还有几坛子酒呢。在哪藏着呢,带我去瞧瞧呗。” 艾伯一听就笑了“是少爷的朋友,那个李家的公子让你来打听的吧。那孩子喜欢喝酒啊,来偷酒偷了不知道多少次,偏偏少爷还胳膊肘往外拐,那孩子一偷少爷就给打掩护,可把老爷气的。老爷也爱酒,当时家里酒窖放了不少的好酒,李家公子来偷拿了几次之后老爷就下令全都藏起来了,可这样还是被拿走了不少。” 林安乐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林老侯爷的藏酒,艾伯一个人守了好多年。本想着让艾伯带着去看看,自己要些回去说自己喝,没想到艾伯一眼就看穿了,怪难为情的。 “没事没事,给他吧。咱们林家世代都是武将,当初是跟着老祖宗打天下出身的,老爷也是当时出了名的勇猛之将。没成想少爷偏偏走了文人的路子,对酒也不怎么偏爱。现下老爷也不在了,酒也没人喝了,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送出去,给了那真正爱酒的人,想必老爷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当初他其实也是挺喜欢李家那个公子的。” 林安乐如愿以偿的拿了酒拿了图纸出了老宅子的大门,走时交代艾伯天气暖了就会有人来修缮宅子的事,艾伯笑眯眯的应下了。刚出了门,正准备上车时看见林宅的斜对面那府邸前面一列车马走远了,令旗清道刀盾画角浩浩荡荡占了大半条街道。 “那是北静王,大概是进宫去了吧。”艾伯在林安乐身后说。 林安乐回头冲艾伯笑了笑道别,上了车回贾府。 贾政生辰很快到了,宁荣二府人丁齐聚庆贺,热闹非常,林安乐也向李西告了假,留在了府里。忽然门吏传话说是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闹闹腾腾的又是撤的撤散的散慌乱了一阵这才接了旨,召了贾政入宫。 一家人也不知道为了何事只是惊惧,提着心两个时辰后才知道原是天大的好事。那贾家大小姐贾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贾母又带了邢,王二人并着尤氏鱼贯入朝。 林安乐听了也不觉得怎么高兴,把娇娇俏俏的女儿送进宫里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求生存,现在还有脸高兴,若是自己家人这样,自己听了这消息非得先哭一场,不管怎么说混到这份上保命是有希望了。 看着贾政生辰也不过,好吃的也没得吃了,恭贺了几句就在角落里窝着了。侧眼看那贾宝玉亦是怅怅不乐,默默地撇嘴,不就是整日跟在身后的那个畏畏缩缩的小跟班被打了么,你一个姓的姐遇着了这天大的好事都没个笑脸,整日多情无情的,这时候还不是满脸衰样。   ☆、第9章 为省亲特盖大观园林安乐茫然受提点 荣归故里,荣归故里,这大概便是贾元春。 今上隆恩竟是准了省亲的事,那贾元春当初走时还是贾府大小姐,如今回来已是堂堂的贤德妃,即使是亲父亲母见了也要下跪口称贵妃。 那日这事定下,只说这省亲是要有重宇别院的人家才可行的,于是贾府的老爷们便商议着盖园子的事情。从东边一带至西北,量了三里半大,足以盖个像模像样的园子了。 林安乐偶尔将这事跟着李西提了一嘴,李西看着他在旁边吃糕点吃的下巴上都是,摸着胡子问“你可知这圣上这般开恩为何?” 林安乐年纪还小,确实是聪明,但也只是小聪明,他见过的最惨的事情大概也只是打下人屁~股了。他觉得这世上夫君喜爱照顾自己的妻妾是平常,父母疼爱自己的孩子亦是应当,人与人最恨的大概也只是宅子里的那些事,你暗嗖嗖戳我一下,我不动声色说你两句,王夫人那些手段在他看来已经是可恨的很,对贾宝玉他也只是看不惯讨厌罢了。杀人流血离他太远,可是事实上呢? 他是文华殿大学士李西的关门弟子,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儿子,过去在那扬州,安安心心做个小土财主,可现在,圣上有意调那林如海回京,任吏部尚书就职于军机处。那可是皇上耳朵旁边的地方啊。那地方会挡多少人的路,碍多少人的眼,又会有多少人想要了林家这几口的命谁又说得上。林安乐还小,可是有些事是李西必须要让他知道的,关于自己的处境。林家的地位,贾家的立场,以及......圣上的心意。他可以不懂,但是不能不知道。 林如海当初提前送林安乐进京,将他托付到李西名下也是此意。这孩子活的只有心眼,没有心机,小坏事做的一套又一套,可他永远也想不到人会有多坏,多残忍,自己的处境没法子等到他慢慢长大去了解这一切,只有把他送到这个地方,亲眼去看一些事,听到一些话,他才会知道将要面对什么,以及他必须做到什么。 李西知道,这贾元春晋封省亲一事,是个契机。 “开恩便是开恩啊,还有什么为什么。那元妃吴贵妃周贵妃是圣上的宠妃,圣上喜欢她们,念她们思乡心切,特准许她们回家看爹娘,这又需要什么为什么。”林安乐两口把糕点吃下去加紧嚼了两口咽下去才回答老师的话,说了两句差点噎着。 “那为什么还要要求重宇别院?”李西顺了顺林安乐的背喂给他一杯水,这小子在自家好吃好喝养的胖了不少。 “摆架子呗,妃子出宫总得有点排场吧,那可是带着今上的脸面呢。”林安乐好不容易把噎着的咽下去,眼睛又是四处瞟着,明显还想找点吃的。听见老师问这话还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老师,觉得自己都知道的事老师还问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那你知不知道义忠老千岁?”李西继续摸自己的胡子,喝了一口手边的酒,看着林安乐又摸了一盘子瓜子啃,瓜子皮磕不开弄得手上都是口水。 “知道啊,老师您给我讲过,说是义忠老千岁是今上的哥哥,当时您提了一嘴,后来的就再没说了。”林安乐还在和手里的瓜子斗争,怎么也弄不出来整的瓜子仁,一甩手把手里的瓜子扔了,盘子推到一边,支着下巴也不寻思着吃了,专心和老师说话。 “这样啊。”李西仰倒在椅子上,把手里的酒一口喝尽。“你老师我啊,也是出生在世家,家业也算是比较大,到现在也算是见过不少事了,今天给你说个故事,也算是讲了课吧。” 林安乐一听有故事,立即坐直了身子,两眼冒光。 “我小时候吧,邻居是一家商人,家业很大,富庶可以买下一座城池。我也忘了这家人姓什么了,暂且说这家人姓黄吧。”李西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一口一口慢慢的喝。 林安乐不傻,商人在这时候可以说是最低等的人才做的事,就算是再富裕也不可能住在世家旁边,刚提了义忠老千岁的名字又讲黄姓人家的家事,这个黄家其实不是黄家吧。 “这黄老爷有夫人有侍妾,生了几个儿子女儿,只没有嫡子,他的两个嫡子都没能活出十岁,所以家业只能在他的庶子中挑选一个继承。按理说这应该挑着有才有德的人来继承家业,可这黄老爷只属意他最喜欢的那个刘姓侍妾生的那个二儿子,说什么也要把一大家子交给他,并且已经和家里人宣布了这件事。”李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林安乐,林安乐听的正入神。 “这二儿子,叫他黄忠吧,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黄老爷爱他爱得不得了,可是家里人有人不服气啊,就是那黄老爷的四儿子,他觉得这么打的家业交到二哥手里指不定糟蹋成什么样子,自己才是最有资格继承父亲的人。于是暗暗集中了自己的弟弟和心腹的仆人,想要有朝一日胜过二哥,取得父亲的认可。于是这家里就分了派系,支持二少爷的,支持四少爷的,还有什么话也不说中立的。 要说这四少爷啊,也确实是个管家的好材料,有勇有谋,礼待他人,家里家外一把好手。黄老爷一看,这个儿子不错啊,恰好这个时候二少爷黄忠传出了一些不好的事,黄老爷再喜欢他也对他慢慢失望了,开始渐渐的看重他的四儿子。 黄忠可以说是自小受父亲重视长大的,并且也一直觉得这个家以后是他的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事,可四弟的才智让他受到了威胁,于是决定暗地里把四弟和他身边和他一直关系很好的小弟杀掉。没想到四少爷和小少爷躲过了这一劫,还想办法把这件事捅到了黄老爷那里,黄老爷气的不行,把二少爷赶出了家门。 黄老爷这时候已经身体很不好了,这件事之后更是眼看着时日不多。二少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手下的奴仆打回了家门,没想到这群自己人里出了几个叛徒,提前给四少爷通了信。这四少爷做好了准备自然是把二少爷以及手下的人一网打尽,从老爹手里正式接过了掌家大权,大获全胜。”李西故事讲完了,喝了一口酒。林安乐看着老师,若有所思,李西只是喝酒,不再说话。 “那现在呢?”林安乐过了半响才问。 “现在,这四少爷位子坐的已经很稳了,那几个从二少爷那里倒戈过来的几个人,自然也不是特别顺眼了。”李西眯着眼,看酒杯里的酒,随意的说。 “那几个人里,有家人是姓贝吧,住在城里的西面,家里盖个园子拖的垮了,这也才是个开始吧。”林安乐声音有点小。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说的就是个故事。一千张嘴里有一千个故事,谁知道谁说的真谁说的呢。”李西又一仰头把酒喝完了,吧砸了一下嘴,摸了一下小徒弟的头。 “你自诩机警实则心软,听着啥都是这样,你对人想的最坏也还能有多坏呢。可是活在这吃人的地方,不与你说这些,你该怎么办。这些你现在可以不懂,但是要记住。”   ☆、第10章 大观园落成引安乐王夫人作妖遭反击 为省亲的园子足足忙的贾家鸡飞狗跳,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山野子调度,贾赦贾珍贾琏等人安插排布。林安乐还是早出晚归,偶尔见一眼那贾宝玉,唬了一跳。 原是那死了的秦氏秦可卿的弟弟秦钟病的日重于一日,终究是抵不住跟着他姐姐的脚步去了。贾宝玉日日与他最为要好,末了竟是最后一眼都没见得上,痛哭不止,身边的人轮流劝解了半日才停了,日日悼念,生生把自己熬的瘦了一圈,眼底黑青。 林安乐见了贾宝玉这样,心里却不像往常那样不屑,只是联系上那日老师透漏的意向,想想贾家今日之景象,不免有些悲凉。 与他来说,这贾家确实不好,贾母是个老狐狸,那二舅母是个假菩萨,凤姐泼辣心狠,贾政不知变通是个酸腐儒,贾宝玉只知与女孩厮混整日情情爱~爱没了就活不成的样子让人倒胃口,其他人也是这这那那没个顺心的地方。可是尽管不好居多,林安乐却无法想象有一日这一大家子奢靡化作尘埃,个个寥落掉进灰里。 几日过去,林安乐心里记挂着这些事,自己钻了牛角尖,总也想不开,倒是把自己磨的和那贾宝玉一个德行,前段时间养的肉也都白吃了。 水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暗地里扭了李西不知多少次,这小孩子正长身体,自己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想着法儿给他补身体,就因为李西讲了那么一课,这心血都白费了。李西也是无辜的很,这小子平日里看着厚脸厚皮的,聪明机灵劲儿挺足,没想到竟是心软良善到了这地步,钻进~去还出不来了,性子是跟了谁,林如海那个假书生可没这个苗子,日后得磨练他多久才能不负自己的责任。 林安乐这状态足足持续了十几日,李西的胳膊都青了一大~片。就在李西都开始怀疑这件事是不是自己太心急,该不该想个办法缓解缓解时,林安乐已经是看着慢慢想开了的样子,吃吃喝喝有说有笑。自己的胳膊得救了,李西松了一口气,便以为这件事是过去了。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想开了并不代表理解或者是接受,他的小弟子注定一辈子使着小性子却当不了纨绔,生气也威胁威胁下不去狠手,容易情深却永远不易挣脱。 人力物力搭进~去,园子工程倒是完的很快,林安乐偷偷进~去瞄过一眼,倒是漂亮的很。门栏窗框具是时兴模样,白石台阶,雪白色墙,虎皮石自成纹理,不落富丽俗套。 林安乐看贾家的新园子有些眼热,第二日巴巴的问了老师,李西听了把手里的书一把敲到林安乐头上,劲用的不小,发髻都敲的有些子歪。“哎呦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快快回了家去吧,别留在这给你那老~子丢人了,不想想你家那府邸用的是什么工匠修缮的,人才料石都在今上默许之下用的什么规格,还眼红那小小的省亲园子,水野子确实是个有名的,但那不也是师传自宫中么,小家子气到这个地步,扯了破布扎在头上当乞丐去吧!” 林安乐听了扶了扶自己歪了的发髻,傻呵呵的笑了两声,心说那事我可是干过的。李西一见林安乐这蠢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他赶到水雅那边去了,眼不见为净。 就在林安乐看了那地方没几日的功夫,王夫人来事了。 园子盖是改好了,但里边可是空的啊。古董文玩,鸟雀仙鹤,赏玩之物自是多多益善。盖园子上上下下进~去不少银钱,那些大老爷们说着先取用江南甄家收起的银钱,可是各方打点下来怎么够,自己当家这些年攒下的私房是万万动不得的,一大家子每日花用也不是风逮来的。 千思万想之后,这王夫人终于决定这摆件就先从个屋征用了来,说是征用征用,其实王夫人心下打的是什么主意谁又知道。对这主意,薛家是第一个支持,薛宝钗本就是天下第一本分人,屋里本就素净的不像个大小姐,这下更是拿出了屋里仅有的古器,其中还有一件是迢迢千里从金陵带了来的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 其他人心下确实是有些不乐意的,但是看薛宝钗这客居小姐都这么支持,实在是没法子拒绝,也只能拿出了自己屋子里的东西。 王夫人看着这园子里的东西一件件聚了齐,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小金库日日在丰足的样子,心下实在是欢喜,可是她没想到了这个地步上,还真就有人不给这个脸面,没错,又是林安乐。 林安乐开始时还不知道这事,从李西那里回了贾府,刚进了屋子就看着自己屋里迎门那个玉屏风怎的就没了,差花红去问了才知道是被王夫人派人来搬走了。因为林安乐日日在李府待着,屋子里也只有几个扫洒的低等丫鬟,见了王夫人带的人来搬东西,问了几句竟是没有一点反应就搬走了。 林安乐今日本就被李西因为一些小事训斥了一番,现在听了这个气啊,打发花红去问了林黛玉,知道林黛玉屋子里水雅赠的那盆娇~嫩嫩开的正好的墨兰也被拿走了,林黛玉拦了两下还没拦住,说话的功夫强行搬走了,现在气的直哭,气都上不来。 林安乐听了花红的回话气的手抖。这是趁着自己不在,欺负到林家姐弟俩头上来了是吧!自己屋子里的东西没个信说搬走就搬走了,姐姐那里竟是把师母赠送的那么贵重的兰花也拿了去,薛宝钗不就是出了几件破瓶烂罐么,还当成资本了不成! 想罢林安乐站起来指使着俊子把白日里当值的丫鬟捆绑了,带着到了王夫人屋里。恰好,薛宝钗这时候还在和王夫人说话,林安乐见了心里一乐,这是正正好啊,一块解决了吧。 进门二话不说先把那个丫鬟丢在王夫人面前,唬的那她跳起来尖叫,一旁薛宝钗倒是看着镇定,可也是脸色惨白。林安乐施施然坐在一旁自己倒了茶水喝,看着她俩不说话。 王夫人见了林安乐这个样子气的直拍桌子“林安乐!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有个丫鬟,说是二舅母屋里的,我这不是特地送了来给您的么?” “胡说!我这屋里的丫鬟都是定了数的,怎么就是我的了,明明是你屋里的奴才!你刚来时我好心送你丫鬟你不要,现在还怪了我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王夫人桌子拍的震山响,薛宝钗在一旁抚着她的背,劝她。 “姨妈不要动肝火,先听听弟弟解释,这大晚上的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林安乐在一边听了暗暗咬牙,这眼药上的好啊,大晚上的,这是该自己大晚上的来势汹汹该罚么。 “今日您来搬我那屏风时也没见这丫鬟给我报个信什么的,难道不是您老屋里的奴才么?这么说来还不是了,这倒是我错怪您了。” “知道便好,我虽是你的二舅母,可也有这个资格说你两句的。这里可不是你林家,说话做事要有分寸的,今日是我,也不愿多责怪你,若是别人,就算是宝玉,我也定是要罚他跪佛堂的。”王夫人轻蔑的拿帕子擦了擦嘴,好像刚才那个暴跳如雷的人不是她似的。 “哦,那还多谢二舅母教导了。不过我林家的规矩我还是自己知道的,书香之族的传承毕竟也不是一些商人粗俗之辈能竟的上的,单说父亲那书房的书,大概某些人再赚来一辈子也见不上,实在是可怜他啊,活的白~痴~呆傻,日日只耳闻银钱财帛之事,还以为自己多有才分,莫不知井底之蛙到了死都见不着这井外的天是什么样子呢。哪里比得上那些真正的大家小姐,往日不愿意说这些,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倒是有想说的欲望了。” 薛宝钗一听顿时红了眼圈,林安乐都没斜眼睛继续说。 “二舅母啊,我现在还过来除了这丫鬟的事,可是还有别的事呢!我那姐姐屋里的兰花可是二舅母您派人搬走了?”林安乐笑眯眯的恭敬的很。 “是我搬走的,这一大家子都出了东西,怎么就你姐姐娇贵,连一盆花都出不起了!”王夫人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别的我倒是不说了,我与姐姐是林家人,住在这里本已经是叨扰了,有这些事出东西倒也是不妨事,不就是些子古董赏玩之物,我林家世代列侯,随随便便也是不在乎,就当是舍了乞丐喂了狗也当是日行一善了!可那盆花确实万万碰不得的,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姐姐水雅公主赠送的,怎么二舅母就说拿走就拿走了呢!” “您是有多大的脸面,竟是连皇家赏的东西也是拿的起的!二舅母若是今日不将那花还了来,我便是连夜上告天听又有什么办法!” “就算是我与姐姐乃寄居在此,也没有连公主赠物都保不住的道理!” 林安乐啪啪啪几句话把王夫人唬了个死,当即矮下~身段,笑着去拉林安乐的手。 “这怎么就扯到那么远了,不就是一盆花么,明日二舅母就派人给你取了来,还严重至此,伤了感情不是。” 林安乐甩开王夫人的手,“这花我还偏偏要今日就拿到手!劳烦您了!” 王夫人恨恨咬牙没办法,薛宝钗在一旁直接哭的伏倒在小桌上。 这时贾宝玉突地进来,“母亲,宝姐姐,林弟弟,你们这是怎么了?”   ☆、第11章 林安乐装伤往李府贾母观事态派贾琏 贾宝玉本是要找他的宝姐姐的,去了不在屋里,一路问了才过来。 王夫人见贾宝玉来了,面上略尴尬,再怎么她也是个做人母亲的,这种拿了人东西让人家追上门来的事情怎么能就这样没遮没掩的让最宝贝的儿子瞧了去,忙忙上前去拍拍宝玉的手臂“你怎么现在过来了,往常不是该歇下了么。” 宝玉朝着王夫人行了个礼“今日正好想起来一些子事情要与宝姐姐说的,怎么也等不到明日了,于是便一路寻了过来,没曾想弟弟也在。刚刚是怎么了?瞧着怪吓人的样子,宝姐姐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 薛宝钗在一旁抹了抹泪,也打圆场“能有什么事情,刚刚不过是与姨妈提起了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有感而发,这才起了泪了。” 贾宝玉听了还当是真的,坐在薛宝钗的旁边,细声安慰“我看那薛大哥哥是个有成算的,日后定是个有担当有成见的,你是他的亲妹子,莫不成还不信他,还替他操什么心。”说完又转向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林安乐“弟弟刚回来不久吧,这么晚怎么在这里,不去我那屋子里顽,我还想着有时间与你促膝长谈一番呢。” 林安乐可没那个闲心思护着这二舅母的脸面“哥哥的心意安乐心领了,促膝长谈是以后的事,先把眼下的事解决了才是真的,我今天也是累了一日,没什么说的,只是把东西要了就走了。” “要什么东西?要东西怎么来这里来拿了,我母亲拿了你的东西还是薛姐姐拿了你的东西,弟弟莫不是弄错了吧。再说今日这么晚了,有什么道理来打扰长辈休息,明日还怕晚了么。”贾宝玉看林安乐木着一张脸语气也是有点冲,这人坐在自己母亲屋子里,口口声声要东西,若是自己再好声好气还真是泥菩萨做的了。 王夫人看着自己心肝和林安乐这小混崽子对上了,心下有些急,怕贾宝玉吃了亏,忙说道“没什么东西,你弟弟可不是那个意思,可不要多想了。” “多想多想!今日我进来就没什么能让我不多想的!母亲你护着他做什么!莫不是偏偏就是瞒了我一个不成!今日还就把话说个清楚,你到底来找什么东西,说不清楚我便认定我们这贾府乘不下你这尊大佛!我还道你与我志趣相投,现在看来你可是比我想的差得远了!亏你还拜在李学士门下,连尊老孝敬都不懂么!竟然我的母亲你的二舅母也不放在眼里了不成!”贾宝玉暴跳,一把将茶杯掼在地上,碎片摔在林安乐脚边,热水溅的他鞋子上都是。 “我本不愿闹的这么难看,你还偏是不放了不是!好,那你就来评一评你那好母亲做了什么!不问自取便是偷!这个道理三岁稚童都该懂!我不管盖什么大观园,迎什么贤德妃!总归那是你贾家的事情,好了坏了我姓林的都没想沾什么光!偏还欺负到我头上了,趁着我白日里出去老师家,把我那屋里搬了个空我也不说什么,单单我那屋门前放的玉屏风就不知价值几何,赏玩之物我也就当时施舍了,虽说平日里住在这府里我林家姐弟俩吃穿用度都是交够了银两,但偏偏就有些人贪心要的没个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是亲里亲戚的,我也不愿说什么! 但错就错在不该搜刮完了我又去搜刮我姐姐,还就眼红她屋子里的那盆墨兰!我姐姐不给还说了风凉话硬要抢走,害我那姐姐哭的气都上不来!那可是我那师母,和硕公主水雅的心爱之物,听说了我姐姐也是爱好雅趣之人才转赠了她,这等来历的东西也是说拿就拿的!还真是看我往日里不出声给了脸了不成! 我林家列侯传承,我姐姐三岁识字五岁成诗,说句难听话,这宅子里就没人能比我姐姐更配得上那盆花!更别说墨兰稀世难寻,师母也是托了今上寻了些时日才得了一盆,我还真是怕摆在那大观园里脏了那盆花,那还让我姐姐日后怎么放在屋里! 贾宝玉,今日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那母亲伙着你旁边的亲~亲可怜的薛姐姐谋划了我姐弟俩这屋里不知多久!我还偏偏就要讨回个公道!” 林安乐吃了火药说了一大堆,脸都气的通红,说完了把手边的茶杯用力砸在贾宝玉~脚边,碎渣子差点溅到贾宝玉的手上。 贾宝玉听的已经呆了,完全没了开始时的气势,他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林黛玉的委屈。 王夫人眼看着林安乐冲着她的宝贝疙瘩就是一杯子,顿时红了眼睛,冲上去就推了林安乐一把。 林安乐过了年才是十岁,此时正站在凳子旁边,哪能抵得住王夫人这一把,当即倒下去头磕在一旁的矮桌上,血哗哗的往下~流。 王夫人推完就后悔了,看着这样腿都软了,薛宝钗在一旁只是哭,见了血尖叫一声哭的更大声,贾宝玉惨白着脸,已经是吓呆了。 林安乐自己站起来,抹了一把头上的血,顿时又栽倒在地上。外面的花红听着声音不对,进来一看赶紧来扶林安乐,被林安乐在手心里狠狠地掐了一把,眼睛都没转当即哭嚎了起来。 “没天理了啊!杀人了杀人了!少爷你醒醒啊!可别就这么去了啊!”边嚎边给探进来的俊子使了个眼色,俊子拍屁~股就跑了。 花红的声音又尖又细,没一会儿就把全府的人都招过来了。 林黛玉一进王夫人的屋里就看见林安乐满头满脸满身都是血的倒在地上,眼睛闭的紧~紧地,当即骇的眼前一黑。旁边的小丫鬟还哭的嚎天抢地的“偷了东西还要杀人啊,这是欺负我林家没人了吗!”见了林黛玉过来了,哭的更大声了“小姐您快过来看看吧,咱家少爷快被打死了!” 贾母过来时林安乐已经被抬到床~上了,血还没擦干净,吓人的很。旁边等着俊子叫来的学士府里大管家,带着从宫里求来的御医,坚持要带林安乐和林黛玉走,谁说都不管事。 贾母来了劝了两句,李管家丝毫不买账“老太君,我家老爷和夫人可是吓得不轻,现在都不休息只等着我接林少爷和林小姐回去呢,只说不安全,还是接在身边放心啊。” 贾母劝了许久都劝不住,只得让管家和带着的家丁抬着还没醒的林安乐和哭的止不住的林黛玉走了。 林安乐其实就是看着严重,实际上只是破了皮,没想到装晕装的太敬业睡着了,到了李西家才醒。赶忙说着没事安慰着林黛玉去睡了,被水雅揪着耳朵骂了一通。 “你说你,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久就挂着红又来了!这么个小身板就敢和别人去吵架,有没有脑子,有没有脑子!” 林安乐疼的哎哎直叫“师母师母,我可是受伤了,疼疼疼......” 水雅手底下多少还把着劲,听着林安乐这么说脸色还是生气,可是却放了手。 李西在一旁也是有些不乐,胡子都不摸了“安乐,今日这件事你确实是莽撞了。” 林安乐揉着耳朵低着头不说话,李西看他头上明晃晃的白布还透着血色,叹口气,摆了摆手“明日再说,先去休息吧。” 林安乐听了撒腿拍屁~股跑了,停都不停。 再说这边,贾母眼看着林家姐弟出了荣国府的门,长叹了一口气,转头问清楚了缘由,这口气又吸回来了。 败坏名声啊,亲~亲的二舅母强抢了东西,十岁不到点大的孩子还出了血并着哭的戚戚的姐姐被接出了府,再加上这里边说不清道不明的掺进来皇家的事情,眼睁睁看着是败坏贾家名声啊。 当即拍板,人必须接回来,歉也必须要道,不看着那林如海的脸面,单单是接林安乐走的李西和水雅的脸面,就开罪不起啊。 当即叫来贾琏,明日一早,带着东西,上门道歉,务必要把那林安乐与黛玉接回荣国府。不单说日后贾家爷们仕途与姑娘们的亲事,就是眼前的元妃省亲也容不得贾家把这名声传出去。   ☆、第12章 贾琏上门安乐心软李西怒火冲罚安乐 隔日正是休沐,贾琏算好了时间就与贾母打声招呼去学士府了。走时提了不少东西,上好的灵芝,千年的人参,难寻的血燕窝,这架势说是去向林安乐赔罪,莫不如说是给李西厚礼。林安乐他一个小孩怎么用得了这么些东西,虚不受补不说,心思里也不说好不好的,还不如一根糖葫芦来的实在。 这件事最大的变数还是李西与水雅,若不是如此,就算是再怎么生气,林安乐一个孩子林黛玉年纪也是不大还是个姑娘,两人还是寄人篱下的身份,即使是受了伤今天这个来看一眼,明天那个来瞧一回,胳膊折在袖子里,内部矛盾摆着身份压一压就解决了。说不得到了最后,林安乐发了大火,受了欺负,人家还要说上两嘴不尊敬长辈不孝敬舅母住在别人家里还不知感恩只知道找麻烦,东西没了不说,日后走上仕途总归有人翻了陈年老账出来说道。 若是没了李西,可以说林家姐弟就算是有一个今上眼前当红的爹也只能把苦水咽回肚子里。 这里边的盘盘绕饶贾母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就算是知道那林安乐冲着她的凤凰蛋扔杯子心下恨得要命也还是要派着贾琏拿着东西去赔礼。 贾琏走时王夫人正在贾母房间问安,见了贾琏拿的东西手里的帕子都快扭得开了边。千年人参还有那血燕窝可是自己备下准备送到宫里给女儿的,那孩子在宫里日日不知受多少罪过,自己挑拣了不知多久才有了这么些好东西,还盼着给她补补身子早日有个皇子,便也能比这现下松快些。都怪林安乐那个混崽子,若不是他事情何至于这样! 待着贾琏走了,屋里只留下贾母与王夫人。王夫人还恨得直咬牙,贾母悠悠闲闲的喝了一口茶。 “别扭了,那帕子我看着可还是蜀绣的,扭坏了那大观园里不还得少一件么。” 王夫人听了脸上有些不自在“母亲,您这怎么说的,借着东西摆去园子里是我做错了,可我的初衷不还是好的么,这府里现在张着多少嘴,进项越来越少,能省总是要省的,这中间我可是一点便宜都没沾上啊。” 贾母听了把手里的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桌子上,招手让旁边站着的鸳鸯上前揉肩,眼睛都不往王夫人那边斜一下“你做的事情别以为天不知地不知,我一直以来也不愿意拘着你,只说你是王家的女儿,大家闺秀出身,礼节该是全了的,没成想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我知道你对宝钗是个什么心思,可昨晚居然还掺着宝玉进~去,那林家的小子若是准头不对,宝玉出了差错我看你怎么后悔。你年纪也是不小了,宫里的贤德妃总该有个拿得出手的娘,品德有亏的家人只能是带累那孩子。” 王夫人听了只觉得脸上直烧,呐呐一句话也是说不出来。 “待林家那小子回来,你总该去说两句,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没道理正主不出面的。” 贾母说完王夫人虚虚应下便匆匆告辞了,只说着大观园里还有事情没处理。贾母看着她慌张似逃的样子在她背后轻蔑的撇了撇嘴,只轻轻的啐了一口“蠢妇。” 再说贾琏,去了那学士府恭敬的带着礼进~去,被告知林安乐还虚弱在床~上躺着起不来见不了客人。李西一大早就醉着呢,待到醒了酒听人来报是那贾家的人,也是懒得去见,只让人传话赶着贾琏原带了东西再回去。 可怜贾琏在冰凉凉的椅子上坐了几个时辰,最后却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回了贾府发了一场大火,只说着王夫人自己闯祸可是没一点余地,最后只能让自己这些大老爷们赔着脸面去收拾摊子。王熙凤在一旁被自己的亲姑姑连累也让贾琏数落了几句,心中不禁对王夫人有些不满。 林安乐其实根本就啥事没有,早饭喝了足足两大海碗粥还嫌弃没有咸菜就着。贾琏来时他躲着偷偷去看了好几眼,那心软的毛病又上来了。贾琏平日里会来事,与林安乐虽是交际不深,但是只要见面从来都是嘘寒问暖带着笑脸,什么事情托了他都是愿意行个方便的,故此林安乐对贾琏印象还是不错。一上午偷看了几次贾琏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厅里局促不安的样子,又见到最后贾琏回去时狼狈可怜的背影心里难受的不行。 中午与老师师母吃饭时便是提了几句,李西与水雅都听出了他话里心软的意思。水雅恨得不行点着他的头“你这脑袋又不疼了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昨天晚上谁气成那个样子?气的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和那王氏撕扯理论,今天见贾家来人求和又是忘了昨天的事了不成。” 李西在一旁不说话,只等着水雅说完把碗筷一放,对着林安乐说“你吃完来书房见我。”说完就起身走了。 这可把林安乐吓得够呛,他可从没见过老师这么严肃的样子,嘴里含了的饭都掉回了碗里,扭头看师母眼睛里颤抖着小泪花。水雅看他摇了摇头,好自为之,爱莫能助啊。 林安乐惶恐不安的嚼了几口都不知道填进~去什么,硬赖在饭桌上被水雅赶走“去吧去吧,早晚都是一刀,总归打不死你就是了。” 抖手抖脚的进了书房,李西看书不理他,他也不敢找个地方坐下来,只能站着,站的脚麻了还悄悄的换换重心,心里腹诽,真不愧是他爹一边的,真是一个套路。 过了一会儿李西才开了口“你觉得你昨天做的怎么样。” “昨天......还行......吧......”林安乐斟酌着开口。 “这么说你还挺得意的吧。”李西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着书。 “她那么欺负人也得我评道理呀。”林安乐左脚踩右脚。 “跪下!”李西炸的毫无预兆,林安乐下意识就下去了——他爹练出来的。 “我告诉你,有勇无谋是莽夫,你昨天那就是莽夫才干得出来的事情!你以为你是谁?自己一个人就大晚上的去找人麻烦!你这小身子架就算对方是个女流之辈也对付你绰绰有余,若不是俊子机灵跑来府里找我你还不是在人家家里就被解决的死死的! 往日里教导你的都被你喂了狗不成!就算是受了委屈等着今日来与我说一句又怎么了,晚了什么,就算是说给了那史老太君为了面子计也绝不会驳了你回去,偏就要没头没脑的做出这么事情,你不能仗着你年纪小就犯蠢! 今日看贾府来人还心里犯软,可是忘了昨天闹腾的那通爽快了不是! 你以为贾府派人来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这是学士府,因为我昨天决意把你和你姐姐接了过来,否则你一个在京都没头没脸的小孩子看那贾家愿意搭理你什么!” 几句话下来李西暴跳如雷,林安乐这才觉着自己昨天是莽撞了,只跪下抹眼泪不说话。 李西看着林安乐头上还有绷带,脸上也没什么肉衣服都松踏踏的跪在下边,可怜兮兮的不得了,昨天夜里就有的火发出去心里也软了不少。 亲自去把林安乐扶起来,像往日一样给他擦眼泪,手粗的把林安乐眼角擦得通红。 “我是你老师,自然要对你负责。早就说过这京里什么事情都没那么容易,你还不听,总是犯糊涂。我也知道你年纪小,受不得什么委屈,去找你二舅母讨公道也是生气你师母送给黛玉的花被拿走了。可你总该长大,你父亲送你来可不只是单单为了修缮你林家的老宅的。这地方走一步都是坑,说不定往后哪一日就栽下去了,现在我和你爹爹护着你,你犯了傻还能改,还能哭,以后整个家都担在你的肩上还有谁给你擦眼泪啊。” 林安乐抽抽噎噎的话都说不好,在李西怀里可怜巴巴鼻涕泡都冒出来了“老师不要生气了,我错了,以后一定听话的,不要生我的气了。” “你犯了错不能就这么算了,罚你抄佛经静心,抄完了交给我。过两日那贾家定是会再有消息,你们还是要回去的。” 林安乐知道自己逃不过,只得服服帖帖的应了。   ☆、第13章 贾元妃归省贺元宵北静王设宴邀安乐 林安乐被老师拘着抄了几日佛经,很快就腻烦了,伙着李谦在学士府里日日捣乱。倒是林黛玉与水雅处的极好,水雅在先帝在时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公主,吃穿用度怎么也比着宫外高了一等,眼界见识更是不必说,林黛玉跟着她几日确实是学了不少东西,自不是在贾府比得上的。 林安乐并着李谦简直玩了个疯,直直闹得李府成了京城的林府,说是寸草不生也不为过,整日爬树上房,林安乐腰上挂着的香包都不知道掉了几个,花红都绣不及。林安乐见着林黛玉跟着水雅学女红,便厚着脸皮去讨要了两个荷包,林黛玉手巧灵秀,绣的香包比花红绣的还好看,林安乐爱得不得了,说着让林黛玉日后还帮他绣。 “这自然是好的,这有什么。”林黛玉听了林安乐喜欢自己做的东西自是欢喜还来不及,当然是一口应下。 旁边的水雅听见了这话反手就在林安乐头上拍了一记“你个混小子,指使着你姐姐就这么舒坦啊。” 林黛玉赶忙给林安乐揉了揉头“不妨事,总归我每日闲着只是闲着,莫不如给他做些子东西,他用的也舒坦,外祖母那边的薛姐姐总说着女红是姑娘一定要学的事情,为着我不爱做这些说了我好些次,我动一动也好堵了她的嘴。” 水雅看林黛玉护着林安乐的样子笑“你倒是护着这小子。”说罢便转了语气“薛家?我倒是听过一嘴,是那皇商出身的薛家吧,倒是土财主的样子,低贱的很就是了,果然女儿也是教导的没得一点点贵气可言,你可是别听着那些人一起的胡说,咱们大家小姐,端的是尊贵无比,偶尔闲的时候拿拿针线倒是无妨,谁会去特特的把这些当做正经,还什么一定要学的东西,也就是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孩儿说的话了。” 正说着话李西从外边回来了,见林安乐在便叫他去了书房。 “今日那忠靖侯史鼎受了贾家的托来说情,我便应了过几日送你们回去。” 林安乐听了老师这话知道又要回去荣国府,心里不高兴的很,面上不由得便是显了出来。他今日和李谦闹得厉害,早晨扎好的发髻早就散了,花红见这是在学士府,和自家也是差不多,为着他方便就给他在头上拱起来个小团子,圆嘟嘟的还挺可爱。 李西一眼就看出来他不痛快,把他拽在身边用手揉了揉他头顶的团子“你看你,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挂着什么,这怎么行。” 林安乐挂在李西肩膀上“这是在学士府,这是在家呢,还装什么装,多累啊。” 李西听了这话心里高兴“出去了可不能这样,我也是不愿意让你再去那里,可是再怎么说这关系还得装着,那边赔罪的礼数摆全了若是还不接着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下子有理也是没理,回去了还得记住给你那二舅母赔个礼。为了你日后记,还是要回去的,不过也就一段时间了,你家老宅子那边已经动工,再有个半年就修好了,到时候便是搬出来也有正当理由。这件事我已经写信告知了你爹,他也是这个意思。” 林安乐听说自己干的傻事已经捅到了他爹的耳朵里,连心里的不痛快也抛在一边了,仿佛是被他亲~亲老师的不地道震惊了一下。“我爹......已经知道了......啊......” 李西看他这样有些好笑“你还知道害怕啊,等着吧,你爹说迟早收拾你。” 林安乐听了气的不得了,招呼也不打扭头就跑了,只留给他老师一个飞奔的背影,李西也不生气,在后边笑的不行。 拖拖拉拉,期间林安乐还企图装个病,被李西无情的识破按着喝了几碗苦药,就算再不愿意还是在过年之前带着姐姐回了荣国府。 贾母见了林黛玉好一顿哭,我那亲~亲的外孙女啊,在别人家可是受苦了可是受委屈了可是受累了,身体有没有照顾好啊心情是不是又不痛快了谁给你脸色瞧了啊,没事啊现在回家了我护着你还有谁能欺负你你母亲在天上也饶不了他啊。贾宝玉也听说林黛玉要回荣国府,早早就候在贾母这里等着,现下也是哭成一团,手里拿了一堆东西说是给黛玉留着的。 林安乐早就让俊子打听过,林黛玉走的这些日子那贾宝玉是茶不思饭不想,还犯过几次癔症,疯疯癫癫的只知道念叨他姐姐名字。你个不要脸的,还惦记我姐姐没个完不成,趁早圆溜的滚吧。 待着贾母哭完了,林安乐尽管不停的腹诽还是乖乖的见了礼给那王夫人道了歉,王夫人僵着脸笑了笑也说了两句自己也有错的话,这件事便算是揭过了。 日子还是像往日一样过,但是人心终究还是隔了肚皮,林安乐也终于懂了一点,那些他原来不懂却终究是不得不懂的事情。 因着贾家忙着准备省亲,这年也是没好生过,倒是放的林安乐活泛的很,过了个年几乎日日赖在李西那里惬意自在。 初八时宫里有太监来了,看了方向,何处更衣,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指挥监督,总之事儿多得很。到了正月十四,那贾府更是上上下下忙忙碌碌通通不曾睡过,只等着第二日。 至十五日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大妆,静悄悄的像是绷紧了一根弦,只是死等着,等的都不耐烦时,那省亲的队列才终于是远远望见了。 林安乐被安排到了最后,跟着大部队起起拜拜,头倒是磕了不少,可是离得远别说那贤德妃长什么样子,便是连声音也是听个隐约,无聊的直打哈欠。 待到元妃进了正殿,只贾母带着王夫人及邢夫人并着一干人等进了去,外亲都等在了外面,过了一阵子又有人来请,无职外男不许进~去,只能跟着宝玉等人在外边继续等了。 那件事虽说是过去了,但贾宝玉却也是与林安乐一直不和气,也是见了恨不得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这时候也是目不斜视,只与旁边的人偶尔悄悄说些话,林安乐继续发呆。 好容易熬到了筳宴,元妃又是题字又是试诗,只在听戏时多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好才俊,后来又在分发赏赐时多多少少给了些子东西,这就是完了。 直把林安乐无趣的够呛,这作什么,红红火火的大干了几个月只这不到一天就没事了,自己跟着等了这许久连口热水都没得喝身上还没个地方舒坦,早知如此就找了理由躲懒去了,若不是为了陪着黛玉自己又怎么会凑这个热闹,离得那老远,正正经经还没李谦好玩。 待省亲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俊子却又给他拿来了北静王的帖子,说是这年刚过,北静王府设了宴席,只请了些子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聚,万望赏光。 这帖子怎么会递到自己这里,林安乐心中诧异。自己与那北静王无任何交集,哪里谈得上志同道合,最近的一次接触大概就是那次自己去老宅,回来时远远望着他的车架走远了,再谈得上什么认识。 不过想归想,林安乐可也是对北静王好奇了不止一点半点,听师母偶尔说过她那最小的弟弟的事情,只还只捡着有趣的逗乐,所以说也许北静王不知道,林安乐可是与他神交已久了。 于是天真劲儿一犯上来,林安乐当即拍板,去,有什么不去的,大不得吃了我不成,去,肯定要去。 到了日子林安乐安安然然拿着名帖去了北静王府时却看到早就到了的贾宝玉,颇为尴尬的见了礼,回头就看着北静王水溶远远的走过来。 “你便是我那姐夫的小徒弟吧,林安乐?” 林安乐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水溶,真是世上该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人了吧。面如美玉,目似明星,一双桃花眼辗转便勾人,眉毛细长斜飞入鬓角,嘴角带笑自是风流潇洒。头上戴着净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鞓带,端的是贵气逼人,就算是站在那里不动也是看着比着别人高了一头的。 一眼便是误了,日后林安乐回想起来这面皮还是顶了大作用的,否则自己怎么会在看见他第一眼时还以为这是个谦谦君子,平淡随和的人呢。   ☆、第14章 林如海来信叙关切茶楼听戏偶遇北静 按理说李西和林老爹也是俩帅老头,年轻时俊俏是满京都出了名的,出门时多少姑娘站在楼上往他们身上抛花,更有才名满京都的才女写了些意蕴深长的小情书拦着念,这才叫整个京都的疯狂。就算是贾宝玉。林安乐也不得不承认是长得不错的,面若桃花有些子女气,但是确实耐看的很。至于林安乐自己?糙汉子,不照镜。 所以林安乐在看见北静王第一眼还真是发了个小呆,不是那种书卷气的俊秀也不是脂粉气的浓艳,而是一种华贵的英气,比女人都漂亮的脸偏偏还不缺男子气概,温和却不随意,笑起来像是春风轻抚而不觉得轻佻。 所以在林安乐身后的贾宝玉看不过去推了他一把的时候,他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不好意思的摸头笑一笑行了礼“回王爷,小民林安乐,早已听师母说过您,今日一见果真师母夸的不错。” 北静王听了爽朗一笑,林安乐又恍惚了一下,这笑的声音也好听,明明是笑自己出丑呢,自己还不觉得不痛快,反而有些脸红心跳的,真是有些怪。 正羞涩着又有一人大笑着走上前来“清诚,看来任何人都抵挡不住你的魅力啊。” 来人和水溶差不多高,一身蓝色暗纹锦服,腰间挂着一枚狼牙,脚蹬黑色长靴,头发高高扎着,一只手拿着一把折扇,一只手虚虚搭在水溶肩上。林安乐见了,暗暗皱眉头,轻浮之辈,花心之徒。 林安乐后来再回忆时恨不得抽死自己,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跟那个轻浮的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让你发癫,让你发傻,抽死你得了。 可是再怎么后悔也没什么大用,这时候他还快乐的一心觉得这北静王真是个好人。 “好了好了,你拿李大学士的小徒弟打什么趣,他还年纪小呢,知道什么。”北静王看着他旁边的人笑着说,又转头给林安乐和贾宝玉介绍“这位是与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神威侯的小儿子,管敬。” 林安乐与贾宝玉齐齐见了礼,而后便由着北静王带着参观了王府,转到了花园里时,管敬提议现下已经是暖和了不少,莫不如把午宴摆到这园子里,看着生机勃勃的景象也是一番趣味,边说着边还骚包的摇了摇扇子。 摇什么啊抖瑟啥劲儿,林安乐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还以为多暖和,冻死你个风骚~货。北静王本意只是办个小宴,所以请的人并不多,除了管敬林安乐贾宝玉也只是还有个两三人,大家都不愿扫兴,因此尽管外边还是有些凉气,还是痛快的达成了一致。 王府里没有女主人,北静王妃两年前生了场大病没了,听说当时北静王很是悲痛了一段时间,到现在为止也不能听人提起,否则必是要悲痛一番。尽管如此王府内还是井井有条,这一点让林安乐对北静王更是佩服。 王府花园里已然是盎然的美得很了,大家谈的大多是关于诗词歌赋的事情,贾宝玉对这事情最是有兴趣,席间口若悬河比那主家北静王还抢眼。李西给林安乐上课还没讲到这些,所以林安乐插不上话也是听不懂,只能装着很有趣味的样子,听听笑笑,然后埋头苦吃,没出息得很。 贾宝玉自己讲的开心还不算,见着林安乐什么话也不说,还来劲的很“林弟弟,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说话呢,在家里可是没见你这么安静过,伶牙俐齿的很不是。”这是暗讽林安乐上次的事情呢。 席上的所有人本没注意,听了贾宝玉这话齐刷刷的把头转到林安乐那边。林安乐正拿着一块糕点嚼嚼嚼,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把手里没吃完的糕点放下,拍拍手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悠闲的端起茶杯小口喝了两口茶水。这个蠢货,那件事还没揭过去呢,记恨到现在,在王府还当众给我下脸子,真是脑子有泡吧。 “哥哥这是怎么说的,我早已经告诉过哥哥老师只还没讲到那些,莫不是哥哥忘了不成。刚才听你们说了这老些我还觉得有趣的很呢,听着哥哥还是对这些了解的不少,果真是比我有才华的多。”反正我年纪小,不懂就是不懂,凑热闹就是凑热闹,坦荡的很就是了,反而是你,明知道住在自家府里的弟弟没学这些东西,还偏着要在众人面前提出来,这用心可就值得琢磨了。 贾宝玉听着林安乐夸自己还得意呢,席上的人个个已经心里暗暗衡量起来了,北静王一看这情况出面说了两句揭过去了这个话题,林安乐继续听着众人说话,散时可真是吃了个肚圆儿。 回去贾府后俊子递给他他爹来的信,林安乐诧异了一下。 林如海的信件一般都是给林黛玉的,对他只会在里面夹带些小纸条,或者在问候林黛玉时顺带提他两句,一直怀疑不是亲爹来的。这是怎么了,居然特意给他一封信,这可是完完整整的一张纸啊,工工整整的小楷简直值得感动流泪一番,林安乐小心翼翼的接过信,像是接过圣旨似的,虽然他没见过圣旨。 林如海在信里意外的安慰关切了他一番,并且说自己的调令已经下来了,等到交接完了之后自己就会上京,有什么事情且等着自己上京再谈,切记不要冲动,不要莽撞。 这是自己蛮干了一场老爹有点担心,切,还以为他是什么人,又不是蛮牛,只想着横冲直撞的,不就是那么一次么,还落下心病了不成,以前忍了那么久怎么就不念他的好。不过也确实是亲爹啊,还知道安抚安抚自己儿子呢,林安乐对于自己与林如海关系的深深怀疑终于在这封信到来后烟消云散,真是恭喜。 大乐之下,林安乐当即拍板,过两日等着有空时去听戏。别问接到林如海的信和决定看戏有什么关系,或许只是单纯的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其实林安乐早就惦记着这件事了,红兴茶楼近日里来的戏班几曲下来名满京都,日日听人谈论的都是这个,林安乐心里早就痒痒的不得了了,只可惜那红兴茶馆因着太过火爆竟然时行限定名额的办法,每日里能听到的人都是定了死数的,等着林安乐下了课早都没了座了。 所以林安乐终于逮着空当一大早就来了红兴茶楼占了个好座时得意的不得了,叫了一大桌吃喝一盘一盘的往嘴里填,出来的太早还没吃早饭,这可得多吃点。 正吃得欢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北静王正悠悠闲闲坐在他后边的坐位上支着下巴看他。林安乐可真是噎着了,嘴里满满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憋得脸都红了。北静王轻笑了一声,给他拍背倒水“急什么,那日在我府里你可是吃的没这么粗~鲁。怎么,这一出来可是现了原形不成。” 林安乐好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处理了,刚刚喘了一口好气,心下正臊的不行,自己这样子怎么给这么好看的人给看了去,听北静王这样说不由得为自己小声辩解几句“是王爷您这突然叫我我才噎着了么。” 北静王正看着戏台上的戏呢,手里边轻轻的打着拍子,嘴里还跟着喝两句“什么王爷什么您的,你既是姐夫的小弟子,还对我这么拘束做什么。” “那我怎么叫你啊。”北静王闭着眼睛专心听戏的样子又把林安乐勾了一下,声音都不由得放小了,生怕吵着水溶。 “你这傻小子,这还用我教你啊,我表字清诚,你便叫我诚哥如何。”北静王还是闭着眼睛,听戏听的入迷的很。 “唉,好,诚哥。”林安乐仿佛是得了大恩典,高兴的连自己盼了那么久的戏都不稀得听了。   ☆、第15章 李西早预警告安乐宝钗逢十五贺生辰 “那北静王可真是......好看,我当时见了口水都差些子留下来,后来他还让我叫他诚哥呢,我也就答应了。我是过去不知道,若是知道还不早早的找个由头见见去,也不用那么丢人,老师您可没见着,我觉得当时那贾宝玉心里都不知道怎么笑我呢,后来还在宴席时落我脸面,可我是老师您的学生,怎么可能让他欺负,当时就给他回了去。” 林安乐嘴里嚼着水雅刚刚做好的糕点,与李西描述北静王时指手画脚手舞足蹈,嘴里说的含糊不清还喷渣渣,李西喝着酒一只手把头扭开——林安乐嘴里的渣渣到处飞,自己也稀得搭理他,头扭开省的喷到脸上。 “老师老师,你怎么不理我。”林安乐仍然天真。 李西无奈把脸转了过来“不就是一个北静王么,你已经足足唠叨了大半个时辰了,与此同时你还详详细细逐字逐句的描述你怎么让贾宝玉下不来台这件事正正十三遍,吃掉了你师母做给我的一大盘子茯苓糕,嘴里的渣子喷了一桌子再加我一身,我为了保住我的脸不得不把头转过去你还不依不饶的一定要一个回应,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这么多事呢。” 林安乐终于吃完了盘子里的所有东西,满意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打了个饱嗝,懒洋洋的把下巴支到桌子上“老师,我那不是想让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吗,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至于那盘子糕点可是师母和我说随便吃的,我可不知道那是师母给您做的,不知者无罪啊。不过老师,我以前可只从师母那里听说过诚哥的事情,你从来都没说过呢。” 李西看着林安乐懒懒散散,吃了就算了还赖账的不要脸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每天就知道吃,刚才说了那是我的糕点你不也是一大口把最后一块吃掉了你以为我年纪大了就瞎啊,看书怎么就不见你这么有劲儿呢,昨天看《论语》怎么一刻钟不到就谁的口水流的把书都泡烂了。 还有啊,什么诚哥诚哥的,满口叫的倒是亲切的很,那可是王爷,可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脸说认就认了啊,君君臣臣怎么在你这就这么没个章理呢。 你一心还以为北静王是个好相与的啊,小心把你自己栽进~去,怎么就这么不长心呢,迟早不傻死你。我可是听说那北静王是个好男色的,我劝你趁早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还亲~亲密密的诚哥诚哥,看你吃了亏的时候怎么哭去吧。” 林安乐一听李西这个腔调就知道这老头生气了,眼睛一瞅看着外边李谦正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口,见着他扭头悄悄比划着意思是想一起去钓鱼,学士府花园池塘里有一池子锦鲤,又肥又长还五颜六色的,这俩小子早就商量好去解决了那一池生灵。正好赶着这时候,林安乐一把抄起桌子上的盘子,说是要去送到厨房去,没等着李西出声就拔腿跑了,身后凳子被带倒都没胆子回头扶起来。李西本就冒火,看着这只想着玩的样子气的又追不上,在林安乐身后大叫让他回来考教论语,别以为跑了就没个回来的时候。 林安乐早就跑的没影了。 “爹爹刚才在和你说什么呢,怎么那么生气的样子。”跑出了一段,李谦喘着气问林安乐。 “说让我看好自己,我还搞不清楚呢,诚哥就算是好男色又怎么会把主意打到我这里,再说了,俩男人在一块能干什么,又不能生孩子。”林安乐就是这么纯洁。 说完了林安乐和李谦就手拉手去花园,晚上李谦被水雅狠狠地抽了一顿,那池子锦鲤可是自己日日亲自喂大的,现在居然被这俩崽子祸害了个管管够,林安乐干完了坏事就回了荣国府,只留下李谦背黑锅,可怜李谦,这种事情不管发生多少次都不知道教训,下次指定林安乐手一勾魂都开开心心的跟着走了。 水雅这次可真是生气,与李西说了之后两人统一认为最近林安乐过于放肆,该收拾收拾,顺便杀林给李看,让自己的小儿子也见识见识不听话是个什么下场。两人摩拳擦掌准备第二日逮着林安乐下手,没想到第二日等了一早,那小子派人来告了假。 原是那薛宝钗正过着十五岁生日,也是算得及笄礼,故而贾母从自己的私房里拨出了五十两给她做个生日正赶着这几日那史家史湘云过来,且再留着两日热闹热闹。 林安乐本不愿参加这些事情,怎料林黛玉可没什么法子推了这事,况林黛玉听说这事情之后心情有些不爽快,自己这史老太君正正经经的亲~亲外孙女来了荣国府这许久也没做过什么大生日,那宝钗将将来了这一年还是客居小姐,却受这重视。黛玉本就心思敏感,想到这些自然身体不好,病榻上缠~绵了几日,才才好了些,故此林安乐还是不愿意让姐姐独自一人参加这场子生日。 贾母说是大办其实也只是在内院搭了家常小巧戏台,定了新出的小戏,另在贾母上房摆了几席酒席。林安乐见了心内直发笑,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只是家常小宴呢,哪知道这是大家小姐的及笄礼呢,没个规没个矩的,怎么就这么就把姑娘家家这么重大的事情过去了。 于是等着黛玉早起梳洗打扮后丢丢丢跑去黛玉~房里,咕叽咕叽说了这事,只说着姐姐这可不是个大家小姐的及笄礼呢,待到你的十五岁生辰咱们可是不能这么办,别说爹爹了,就是我也不让你这么过的。 林黛玉听了倒是开心的很,脸色也是好了些,只用手捂着嘴“你怎么这么说呢,宝钗姐姐也是该做生日的,毕竟这也是女孩子的大事情,合该热闹热闹的。”林安乐听了知道林黛玉心里这疙瘩才是没有了,便招呼着黛玉起身,与自己一起去凑热闹。 姐弟两人正说着,便见着贾宝玉进来,还笑着与林黛玉问道“一起吃饭去了,要开戏了,你爱听哪一出,我好给你点。” 不等着林黛玉说话,林安乐先开口了“宝~哥哥怎么就这么进来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这道理便是我也懂,大家小姐的闺房怎么就是没个通传就进来的,我姐姐的闺誉可不是这么混着瞎说的。我近日还听着家里下人说什么我姐姐要嫁给你这些子混话,还是希望宝~哥哥把这起子奴才打罚一番才好,要我说,该打卖的就别心软,黑心奴才将来可是要给主子招祸的。” 自那日王府后,林安乐可是再没顾忌过贾宝玉的脸面,话里话外的没个好话,连带着林黛玉也对贾宝玉疏远了些。 贾宝玉本是心情极好,因着没见着林黛玉才巴巴的寻了过来,没想到刚进了门开口说了一句话便顶回来了十句话,顿时气得仰倒,甩门扭头走了。 林安乐回头冲着林黛玉讨好的笑,林黛玉也不气,伸手点了点他的头“你这泼猴子。” “姐姐你且安了心,这贾宝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呢,便是爹爹也瞧不上他的,日后自有才俊来配着我姐姐,文武双全也是最低标准呢。” 林黛玉只说着林安乐年纪小只知道胡说,羞红了脸。   ☆、第16章 听戏文宝钗暗嘲讽学士府安乐见北静 吃了饭,点戏时贾母只让宝钗先来,宝钗推过又轮了一圈无法,只得点了《西游记》,又叫的凤姐来点,知道贾母喜欢热闹,又点了《刘二当衣》,贾母只有更欢喜的样子了。 说是为薛宝钗过生日,其实桌上摆的都是贾母喜欢的甜烂之物,耳朵里听着的也都是为了迎合贾母的喜好点的戏文,倒是一时分不太清这日子的主角是谁了。 林安乐也是难得的没在心里抱怨,耳朵里听着台上那小戏~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脑子里都是那日红兴茶馆里北静王闭着眼轻轻拍手,轻声与自己说话的样子,想着想着还嘿嘿嘿笑两声,逗得他旁边的黛玉都忍不住问他傻笑什么,林安乐胡诌了几句,又被黛玉嘲笑,姐弟两人在下边逗乐,连台上唱了什么都不知道。 贾宝玉看他两人这么开心自己却是在旁边连一句嘴都插不上,气的更是要爆炸,只得扭过头与薛宝钗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喝茶时把杯子重重磕在桌子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薛宝钗见这样子,一眼就知道缘由,心下不由得也是不乐。 一曲完了,贾母倒是深爱那个做小旦的与一个做小丑的,命人带进来细看又问了年纪,知道年纪还小的很不由得唏嘘了一阵,而后又是给钱又是打赏肉果,只待打发了走后大家便散了,宝钗这时笑道“这孩子扮上了活像一个人,你们看的出不是。” 众人都心里有底但均笑不答话,只有那史湘云接口“这倒像是林姐姐的样子。” 席间听了这话笑出声了来,只林黛玉泪花都险些冒出来,攥着手指甲都险些劈了。戏~子,那是什么人,三教九流的也敢拿来与她比较,这不是侮辱还是什么,无心也不能这么伤人,更何况这话题眼看着挑起来的有心呢。 林安乐懒洋洋的坐着不说话,伸手把黛玉的手拿过来,慢慢的给她展开来,细细的掰开每一根手指,把扣出了红印的手心揉了两下,然后又拍了拍她的背,等着众人都笑完了这才慢悠悠开了口。 “依我看就是宝钗姐姐和湘云妹妹眼拙了,那小戏~子年岁不大况整日里为生机忙碌,干瘦懦弱,脸上没个半两肉的,怎么能与我姐姐侯门小姐相提并论的呢?纵使一眼有些子类似,但总归是尘土与太阳的区别,这等荒唐事有什么好拿来逗乐的。” 席上人听了这番话只觉得有道理,均是赞同。 林安乐又瞟了一眼薛宝钗接着说“大家也是这么高兴,我倒是想起了前两日一件趣事。 我去老师府上时在街上看着了两个乞丐,正于那味极酒楼的门前哭闹大叫,说是乞讨一碗茶水都不给,正委屈的很了,我见了觉得好笑的不行,怎么现在乞讨也是这么得理的事情了,给了是看你可怜,不给也便罢了。派了俊子去问,回来说是那两个乞丐日日都是如此,挨家挨户的乞要,不给就是这样。 这样说来也是巧合的很了,他还告诉我,那两个乞丐一大一小和薛姨妈与宝钗姐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活脱了亲~亲一胎出生的姐姐妹妹也没有那么相似的道理,若不是知道两位整日都在府里还只以为是两位装扮的了。 我听了还只道是奇怪,只觉得是俊子眼睛出了毛病,那乞讨的人的脸都是泥啊土的黑乎乎,怎么能认得出来,俊子只发誓说是看的清清楚楚,若是有半句谎话只天打雷劈的,我那小仆向来老实,这么狠的话说出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大家怎么看这事,我还曾想着派人去把那两个人找来的,只是好奇罢了,世上若是果真有这么相像的人也是算一桩奇缘了吧。” 果然众人听了俱是好奇,都说着要找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像的人,真是奇怪了,只有薛宝钗脸色红红白白,嘴唇咬的破了皮。 待众人都散了,回了屋子,林黛玉也还是脸色闷闷。 林安乐只劝她“姐姐搭理那些人做什么,商贾之家也只能教养出来这样的货色了,何必为了她上火。” 林黛玉听了伏在床~上切切的哭“我原也只是把她当做姐妹,今日就算是身上不爽快还是去捧场给她贺生日,没成想这样侮辱我,在场的除了你竟也是没有替我辩驳一句的,就算是宝玉,往日里说着愿为了我把心肝都掏出来也只是与那湘云使眼色,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今日得亏了你在,若是你不在我便是气的吐了血大家也只当是好笑呢。” “姐姐可不要信了贾宝玉那些鬼话,他待女孩只有多情,你是咱们林家的姑娘,还稀罕这贾家什么。” 足足劝慰了大半天林安乐才好歹是把林黛玉安抚下了。 隔日再去了学士府,果然刚进了门就被架住了,李西和水雅早准备好了,捉来了先是在李谦面前把林安乐扒了裤子打了一顿,直看的李谦小~脸惨白。 李谦亲自下手,力气倒是小的很,打了一顿也只是打的有些红有些肿,林安乐厚脸皮也不在乎在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李谦面前丢人,打完了把裤子穿上还是笑嘻嘻的讨要伤药。李西无奈的很,罚他头上顶了五六本书站在门口示众。 林安乐倒是无所谓,站在那里顶着书还不老实,挤眉弄眼的逗着路过的小丫鬟,把那些小丫鬟羞得一个个脸通红,有事情没事情找着借口也要路过主屋门口,来看看老爷俊俏的小弟子林少爷被罚的样子。 就算是被处罚林安乐也有法子让自己高兴,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北静王竟然来了学士府,所以在看到心里想了几日的人朝着自己走过来时林安乐恨不得扔了脑袋上的书钻进地缝里,可惜他也只是想想,反应不过来,已经傻了。 “你这是又做了什么事情,怎么被罚的这样惨。” 北静王走到林安乐面前,笑的温文,修长的手指把他眼睛前的一缕头发掖到耳朵后面去。 “......诚......诚哥......”林安乐从没觉得这么臊得慌,呐呐张口说不出话。 水雅听了声音从屋里出来,见了北静王有些惊讶但还是欢喜得很“阿溶你怎么今日过来了。”说完亲热的上前招呼着水溶进屋“你别理这混小子,他这几日简直玩疯了,不乐意读书习字不说,还拐带着谦儿整日里瞎跑乱窜的,前日才把我养的锦鲤都祸害了,一条也没留下来,可是给我气得够呛,今日是罚他呢。” “今日没有差事,皇兄前两日还说起皇姐,说是多日没见了念得紧,只是忙得很没法子出宫来见,我便想着来看看你,过几日进宫向他炫耀,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水溶一边回答水雅的话一边跟着往屋里走,进~去前还回头看林安乐“你可是乖乖的站着,我还瞧见你逗小丫鬟呢。” 听了这话水雅又探出头狠狠地瞪了林安乐一眼,还让她身边的梁嬷嬷把周围晃悠的小丫鬟都赶走了。 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林安乐满眼没个人,而且刚刚在自己心里最好看的人面前狠狠地丢了个大人,心中又悲又愤又无聊,还没那个胆子丢手不干了,只能傻呆呆的继续顶着书站着。 过了一会子,北静王出来了,看见他又笑“安乐过两日再来我府上啊,我府里的锦鲤可是比学士府的还要肥还要漂亮。” “......”_(:3ゝ∠)_ 待水溶走了,水雅过来没好气的让林安乐把书放下“歇歇去吧,若不是水溶求情你看我今日轻饶了你!” 林安乐一听自己不用再罚站再加着是诚哥求情,心里乐开了花,连忙把书交给旁边伺候的花红“师母师母好师母,我以后定然乖乖的,好好孝敬您,大美女就饶了我这次吧。” 水雅听了这话又气又好笑,伸手直戳林安乐脑门。   ☆、第17章 林安乐再访北静府北静王赠鱼与安乐 林安乐那日受了罚只没心没肺的回去了,老早就忘了北静王说过的话。他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还是清楚老师的警告,那北静王乃堂堂王爷,皇家血脉,平日里无聊与自己逗逗趣,当真就可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林安乐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要脸,但是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故此就算是心里喜欢亲近北静王,也是下意识的没把他说的话当真。 不料过几日后,居然是收到了北静王府的帖子,指了名让他去钓鱼。这家伙,白来的好事怎么能错过,且林安乐收了帖子后,派了俊子拐弯抹角的去打听,得知贾宝玉这几日正被贾政拘着读书,而且也没收着帖子,简直欢喜极了——又能见到那谪仙一样的人物还能看着贾宝玉干挨着受罪还没资格去,怎么能不开心。 到了日子,林安乐打扮的妥妥帖帖,难得的还带了鎏金冠挂了玉坠子拿了折扇,远远一看倒是富贵大家小公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束手束脚不好行动。林安乐走时还想着,总归不会真的去钓鱼,自己也不会在偶像面前爬墙上树,就这样吧。 素的,没有错,北静王的形象在林安乐这里已经由一个好看极了的王爷上升到了好看极了的偶像诚哥。 但是很明显,林安乐还是想的太美好。到了日子,林安乐到了北静王府门口时就看见水溶站在门口,林安乐下车时还怪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诚哥,你怎么亲自来迎接我啊,等了多久了,我没来的太晚吧。” 水溶手里的折扇“唰”的一收,拽着林安乐就上了旁边候着的另一辆车。 “唉,诚哥这是要去哪啊,这不是要把我卖了吧,你可是别看我每天吃得多,其实没几斤肉的,按着市价卖根本卖不了多少钱这我绝对没说假话啊啊啊啊”林安乐还是比较有防范意识,没有被水溶的美色冲昏了头脑,扒着车门大吼大叫,生怕被怎么样了似的,那家伙惨烈的周围伺候的奴才一个个的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 俊子简直捂脸,少爷也不想想堂堂北静王能对他干什么,就算是真的做了什么还有他在这嚎啕的机会。 北静王已经在车上了,听着外边杀猪似的,撩~开了帘子,伸手拽了林安乐一把,手里的扇子正正敲在头顶“人小鬼大,还知道什么是市价,平日里不见多精明,这时候倒是鬼心思这么多,我能对你做什么,自己也不想想清楚。诚心诚意邀了你去钓鱼,来的挺干脆怎么这时候这么多话,快上来吧,再不走就晚了。” 林安乐听了这才反应过来,这原来还真是要钓鱼啊,讪讪的松了手,故作轻松的跳进车里,还装模作样的整整衣服正正头冠“这还真是钓鱼去,我上次见了你府里有锦鲤可真是没那个胆子祸害,原是以为今日是过来做别的呢。” 水溶靠在软垫上,斜挑着看林安乐从疯子又变成公子“你还以为我是骗你的不成,我府里的锦鲤怎么说也是样子怪好看,怎么给你钓了去。这不是带你去庄子上,那边有个钓鱼的地儿,环境倒是不错,我有空也愿去的。” 林安乐一听,嘿,这听起来是特意带了自己去一趟的意思对吧,突然又是得意的很,不由得把刚才自己丢脸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又是笑着没皮没脸的凑上前去,巴巴的和水溶说话,一口一个诚哥叫的可亲。 钓鱼的地方是水溶的母妃留给他的庄子,下人管事的加起来也没多少,清净的很。 林安乐装样子过了头,浑身上下挂的满满当当,若是平日里一直是这个样子打扮还好说,可是林安乐向来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干,故而约束着浑身不舒坦,一会儿扭一下,过一会儿再挠一把,像只猴子没个安生时候。 “你是怎么了,这钓鱼也是不消停,把鱼都吓走了。”水溶看了他一阵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林安乐不肯承认自己盛装的那点小心思,只假头假脸“我其实是不习惯钓鱼的,与谦儿在学士府里一直都是直接下手捞,总归那边的池子不怎么深,淹不到我,谦儿趴在我背上只看热闹不动手。师母不知道,那鱼捞上来我与谦儿还偷偷点着了火烤了一条,就尝了一口差点把我隔夜饭都吐出来。师母不让我们玩火,而且有些丢人,这才瞒着没让师母打听出来的。” 北静王听了觉得好笑,袖子捂着嘴笑出声来,明明是娘里娘气的动作,可水溶做出来偏偏是合适的很,看了只觉得心里也欢喜的。 “哦,你还做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就告诉我,不怕我私下里说给姐姐听。” 林安乐看水溶的样子喜欢的不得了,大度的挥袖子“既然告诉了你,我自然是不怕的,我相信你。” 水溶听了这样的话却是没再笑,只盯着鱼竿转了话题“你喜欢吃鱼么?” 林安乐也觉得这话转的有些突兀,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随了爹爹,最喜欢吃鱼,每次与他抢鱼也是辛苦的很,要不是喜欢我也不会去打师母的锦鲤的主意,没想到不还吃不说后来还挨罚,不值当的很。” 北静王听了又是哦了一声,再没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林安乐心里只觉得奇怪,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原来看着好看儒雅也是脾气奇怪的,真是皇家人不易亲近,暗暗决定再不这样与北静王独处,让人怪伤心的。 两人一天也是没钓上来几条鱼,只林安乐不停的说话嗓子都要冒烟,水溶也只是开始说了几句再回答不是哦就是啊,林安乐看了这样子也是有些生气,你邀了我来钓鱼,可一天你说的话用一只手都数的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日安乐不知什么地方触犯了王爷,只惹得王爷不快,还望王爷看在安乐年幼不懂事的面子上大人有大量,安乐这就告辞了。”林安乐也是不要命,不看什么人话都敢往外突突,车架送林安乐回贾府,林安乐下车时再忍不住,拱手就要走,连自己操劳了一天钓的几条可怜兮兮的小鱼都不稀得要了。 水溶伸手拉了林安乐一把“安乐,我并不是生气,只是有些事想不通。” 林安乐回头看他,水溶却是难得显出了仓皇的样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一会子没反应,只得松了林安乐的手让他走了。 林安乐回房时也不气了,只觉得奇怪,这北静王今日是怎么了,开始时还看着正正常常,难不成自己几句话惹得他犯病了不成,还有,自己到底说啥来着,忘了。 林安乐只苦恼了一阵子,困得不行就不想了,晚上睡得倍儿香。 第二日刚起俊子就进来了,只说北静王府派人送了新鲜的做好了的鱼来,一睁眼就有喜欢的鱼吃,林安乐老早就忘了昨日还生过北静王的气,只高兴的很,托着来送东西的小厮替自己带声谢,一口一个诚哥还是照常了叫。 没想到这鱼一送就没个完,不论是在荣国府还是学士府,就算是偷摸着出去酒楼里吃饭,到了点北静王府的小厮保准出现,手里拿着饭盒。 煎的煮的炸的,清蒸凉拌熬汤,一日两日还好,这时间久了真是就算是再喜欢也受不来。 林安乐几乎要哭,托那小厮带话也没有什么用,隔日该来的还是来,也真是难为了王府的厨子,除了原材料从来就没有重样的,可就算这样林安乐也是觉得自己已经吃的浑身都是鱼腥味,恶心的不得了。   ☆、第18章 通灵玉遭邪神识蔽北静王出手再疏离 北静王送鱼林安乐吃,就算是吃的要吐林安乐也没再上北静王府门。其实小孩老早就不生气了,对水溶也还是喜欢,可那日所想的却还是记得,自己开始时迷了心窍乱了章理,皇家人不是好相与的,怎么就能保证日日都对着自己好头好脸,谁知道哪天不痛快说不定就把自己当场处理了。 他清楚的很,自己最多就是有些小聪明,到了关键时候心软没胆子还好莽撞,所以说啊,偶像就是供自己远远膜拜的,靠近还是免了吧。 故此尽管水溶后来再下了几次帖子,林安乐统统找借口拒了,在学士府见了也是行礼笑着寒暄几句之后就进书房,跟着老师在一起简直不要太有安全感。 水溶见了林安乐这样也是没什么动静,只是仍旧日日送鱼,再多的也是没有了。 秋天时举国上下遭了灾,就算是京都里也随地看得到蝗虫,圣上对此关注的很,恰巧这时候又揪出来遭灾最严重的几个省市竟然有官员中饱私囊,扣下了朝廷拨给灾民的救济。 今上大怒,下令彻查,满朝动荡,李西忙的要了命,林安乐的课没法子只能停了,整日里伙同着李谦偷偷溜出来逮虫子玩。 学士府里常常找不到两位小少爷慌得开了锅,水雅气的不行,糕点也不做了,亲自下手把林安乐赶回了荣国府,下了死话让他反省。没办法,这俩小孩在一块太闹腾,水雅也是实在受不了了。 林安乐只仗着老师没空子修理他,师母也是心软的很,被强制性的赶出来也不甚在意,把目标转向了荣国府罢了。整日里赖在林黛玉那,走哪跟哪嘴利落,说的一套一套的,把黛玉逗得不行不行,本就与贾宝玉远了,这样一来更是没有贾宝玉什么地位,只有可怜巴巴的在一旁听着。林安乐一见这样说的更是来劲,只把贾宝玉顶的一句话都插不上,就算是逮着机会说了半句也是被林安乐把下半句噎回去,直哽的翻白眼。 因着这,贾宝闷闷了不知多久,吃不下睡不着,连带着家里的姐姐妹妹也冷落了,身边伺候的袭人私下里不知落了多少回泪,把林安乐逗得够呛,直变本加厉,只碍着不能住在姐姐房里,否则定是一步不离。 直到了王夫人的嫂子王子腾夫人的寿辰,贾宝玉才是并着薛姨妈,凤姐儿宝钗与家里的三个姐妹一齐去了,顽到了晚上方回。 也是贾宝玉倒了霉,回来时庶弟贾环正装模作样的在王夫人炕上抄《金刚经咒》,贾宝玉醉劲儿犯上来又去逗彩霞。贾环素日里只与彩霞好一些,见了这样气的很,蛮脑子上来假意把油灯碰倒,灯油糊了贾宝玉一头一脸。这王夫人可是不干了,骂了贾环又叫来了赵姨娘,急头白脸的骂了个遍。 林安乐正赖在黛玉~房里不想回去休息,听了这事忙巴巴的要拽黛玉去瞧,黛玉累了一日不愿意走,只说是明日再去看也不晚。 林安乐简直好奇的眼睛都泛光了,直说着想看看凤凰蛋烫的满脸是泡的样子,黛玉倔不过挣不脱,只能不太情愿的跟着了。 果然没让林安乐失望,那贾宝玉脸上已经是红一片白一片,见了他们来直遮着不让瞧,林黛玉也没兴趣,只是淡淡的问候了几句便与林安乐走了。 隔日还请了贾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到府里,指指点点嘟嘟囔囔的说了一顿,这才是罢了。林安乐不耐烦这些,想着贾宝玉这鬼样子也没什么时间骚扰自家姐姐,早早的就带着俊子出去茶楼听戏去了,正赶上了街边杂耍,迷得中午都不回。 北静王府里的小厮来送鱼时没见林安乐,只把鱼放下回去了,碰巧看见马道婆神神叨叨的满府绕,最后~进了赵姨娘的房里,机灵的眼睛一转打听了一番,回了王府把贾府的种种报给了管事的。 水溶知道这事之后摸了摸下巴,想着林安乐那乐乐呵呵的小样儿,心下有了盘算,叫人来暗暗叮嘱了一番,得意的笑了笑。 只说这贾府没过几日就有不知从哪冲撞了,中招的又是贾宝玉,这次还带着一个凤姐。 两人没分说的头疼欲裂,而后就是胡言乱语,拿着刀砍砍杀杀,差些子杀了人。众人唬的不得了,满府鸡飞狗跳乱成一团麻,老老少少的均是聚在这里,第二日王子腾小史侯爷各亲戚姐妹均来问候,林安乐为了避免闲话也是不出府门,难得的乖得很。 日日夜夜二人都没个消停时候,不省人事不说,浑身发热说胡话,夜里还要挣扎着起来哭哭笑笑,寻刀子不给就发疯了似的不歇,众人只害怕不敢靠近,两人都被搬到了王夫人房间了寸步不离的看着。 就这样生生熬了三个日夜,求医问药请神拜佛,中途还来了一个癞和尚一个坡道士,古古怪怪的样子忙活了半天也没动静,最后只白了脸念叨着什么异星改命什么的走了。 方法都用了遍还是没什么成效,两人眼看着躺在床~上气息都微了,贾政都说着是命逃不过,合家都忙的背下了后事。贾母哭的肝肠都要断了,听了棺材做好了只破口骂,闹得天翻地覆。 马道婆终于是在眼看着不行的时候满面苍白的说自己逆了天命请了玉皇大帝的旨意,有了办法。 忙忙的架起了桌子,放满了黄符纸黑狗血,林林总总都摆不下,这才穿着道服拿着桃木剑神神叨叨的绕着桌子跳了足足半日,又是抽~搐又是发抖,简直像是背过了气去。贾家人见了这样觉得有戏,只噤声在旁边看着,连气都不敢出,只怕扰了做法真送了两人的命。 马道婆跳完了后颇有深意说是府里有人命中便带着冲,常人倒还抵得住,遇上了特定的人定是犯克,开始时不显山不露水,时日长了显出端倪也不会怎么注意,到了最后不管就是现在这样,差一些就没得救。 贾母忙问缘由,马道婆却不说话,拿着一个罗盘煞有介事的摸~到了林安乐的院子里。 林安乐最近自认乖得很,看贾宝玉凤姐那样子也是心里惧,不由得信了些,生怕给自己带点什么,宁愿闷出草也不出去。 岂料他不出去,麻烦却自己跑来找他,见了马道婆带着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自己院子,二话不说就开始贴符纸,林安乐可真是懵了一下。 他身边就两个人服侍,自己也只有十岁,这一大帮子人进来,便是黛玉也来尽力去拦,怎么有用。 贾母王夫人跟着进来,就清楚的很是林安乐冲了贾宝玉和凤姐,心下不由得一桩桩细细思量开来。贾敏没了,黛玉~体弱,刚进了府里就给了王夫人一顿,后来更是险些把王夫人气的吐了血,还害着贾母陪了脸面,就算是宝钗生日时也是他几句话煞了风景。 过去积攒的冲突在这时候明显的很,归结一句话就是,林安乐不详,命里就带着凶。 林安乐可真是冤枉,面前黑压压一片的人,个个脸上面带不善,突然就懂了上次老师警告自己的话,差一点没冒泪,人多力量大,这次可真是飞来横祸啊。 可惜周围堵得严严实实,别说俊子花红了,就是一直苍蝇都飞不出去,除非李西能有心灵感应,可惜李西最近累的差点丢了命,没这个空当理会心灵感应这码事。 “这可是有什么化解之法。”待马道婆贴完了符纸,贾母这才问道,心肝就快没了命,她已经没那个空估计什么林如海什么大学士了,只想尽快解决了眼下的灾祸。 “老祖宗,不瞒您说,这种情况只有一个法子,便是让那命中带冲之人来我这设了符阵的屋子里待足满满七七四十九日,抄经九九八十一遍祈福,其间少食少水,才可勉强化解。” 马道婆这话一出来众人眼睛直勾勾就转到了林安乐身上,林安乐可真是险些哭出来。 这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第19章 北静王危机伸援手林如海姗姗将进京 贾宝玉和凤姐眼看着就快没了气,棺材都是已经备下了,这好容易抓~住了一线生机,怎么能放过,林安乐现在就是饿狼眼里的一块肉,而且简单来说,据说狼之所以会饿也是这块肉的错。 贾母眼睛还红肿,听了马道婆的话整了整衣服,拄着龙头拐杖,颇有几分颤颤巍巍的架势“安乐啊,你看这事情,还只能麻烦你行个方便了。说起来也只有四十九日,拜拜佛抄抄经,说起来日子也是快的很,待你出来,外祖母定是带着你那宝玉哥哥好好谢谢你。” 林安乐好吃,但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吃的多也不怎么胖,倒是进了京将近一年,个子蹿了不少,已经是隐隐比大他两岁的黛玉还要高了一些。 一大帮子人突然冲进了院子,闹闹腾腾就开始又是贴符纸又是撒狗血还部下什么什么阵,林安乐长了十年将近十一年也没见过这场面,一下子唬的泪珠子都打转,手脚还带着软。进来的人一通忙乎完了,那神经兮兮的马道婆又是说出这诛心话,困住不给吃喝还要抄经,这哪是什么祈福,这是要命! 林安乐脸色惨白,看旁边的姐姐黛玉刚帮忙拦人没拦住,这时候捂着帕子一直咳,像是要把肺咳出来,深吸气攥着手心镇静下来,伸手拍了拍林黛玉的背,让丫鬟扶着坐下喝水,又看向贾母,用力咬自己的嘴唇。 “今日这是怎么了,我好好待着连话都没说一句便见识到了这场面,我姐姐体弱本就经不得吓,可一大帮子人冲进来像是要打劫,现在外祖母您又说这种安乐听不懂的话。” 林安乐慢慢走到黛玉旁边,一只手帮她轻轻拍了拍背,眼睛不看贾母,另一只手在袖子下面稍稍有些抖。 贾母看林安乐装傻,眉头皱了皱,眼下已经顾不得林安乐背后站着什么人,那边她的心肝生死不定,这边硬拼着林贾两家撕破了脸也不能放走了林安乐。 王夫人在一旁恨得牙根都要咬断了,就是这个小杂种,克的自己的宝玉受了天大的罪,恨不能几口咬死他,可贾母并着家里其他人都在这里,只怕被说是长辈不由分说欺负了小辈,又犯了上次一样的错误,其他的便是不说,被林安乐跑了还怕救不了宝玉。想着王夫人只放声大哭起来,假意绊倒三步并作了两步踉踉跄跄的扑在林安乐脚下,哭的捶地“安乐啊,就当是今日二舅母在这里求你了,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眼看下去宝玉与凤姐儿只有你能救了,也说不得就是那么些日子的功夫,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林安乐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离着王夫人远了些,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王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指着自己命中犯凶,该当着一命抵一命。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远在扬州的生~母何姨娘,那人也是曾经为了自己哭天喊地,趴在地上打滚,可惜现在自己孤立无援的在这贾家,说不得今日着了急便是要被胁迫着关起来要了小命。 满院子都是王夫人哭嚎的声音,林安乐只咬着牙扶住黛玉的肩膀站着不说话,贾母眼看着心急,险些忍不住派了人把林安乐架进屋子里锁起来了事的时候,外边有人来通传说是北静王亲自来探望贾宝玉。 下人正说着的时间里水溶就寻过来了,见了这阵仗显出大惊之色。 “我可是来的不是时候,刚从宫里出来,想着来看看宝玉,没想到是打扰了。”王夫人与林安乐的院子离得可是不近,说是看看贾宝玉却没等通传完了就来了林安乐这里,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满口说着打扰了,水溶却是毫无愧色。 “不知这里是发生了什么,我这姐夫的小弟子我也是知道,一向顽劣的很,除了调皮就是捣蛋,向来浮躁还不讨人喜欢,若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只代着道歉了,毕竟安乐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却总归没什么大错。”水溶只笑盈盈,好像没看见贴的满满的黄符纸。贾母听了北静王这话心里只觉得不好,含糊应了几句便说要带着北静王去看看宝玉,手背着摆了两下,示意着旁边的人等会子把林安乐拘起来。 没成想北静王竟是摆了摆手“这天色可是看着快晚了,看宝玉也就算了吧,我想他有通灵宝玉庇佑,定是平安。 这次来我是还有事情找安乐的,他前些日子与我生气,我怎么哄也是没什么用,今日来了还想顺便把他接去我府上,我摆了酒宴,只等着与他正正式式的道歉呢。” 水溶说完便看向林安乐,亲自过去牵了手要走。 贾母见了这样心急的很,贾宝玉还指着林安乐熬了四十九日救命呢,怎么能让走,便是上前一步拦了一下。 水溶看这样忽的就变了脸色“敢问史老太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今日我要带个人走都得拦一下子!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一个王爷连这种小事都搏不来个面子!” 眼看着水溶旁边的随身侍卫一个个把佩刀抽~出来一半,贾母也是没法子只能退后口称不敢不敢。水溶又去牵林安乐,拉了一下他没动,回头看他另一只手还拽着林黛玉,林黛玉还是咳得厉害。 “前两天还听姐姐夸起黛玉妹妹,只说是念的很,今日恰好一起走便是了。”说着便是也没看贾家人的反应,招手让旁边随侍的人扶着黛玉一起走了。 林安乐手还有些抖,凉的很。跟着水溶出了荣国府便是腿软的站不住,马车都上不去,脸色白的跟纸似的,水溶问话也不知道回,眼睛直直的吓得够呛。 直到车到了王府门口,林安乐才自顾自说了一句“我竟是一直都想的错了,还险些栽了命进~去。” 林黛玉有林安乐陪着身体刚刚有了些起色,今日一闹前些日子都白养了。林安乐也是半夜里发起了烧,叫了御医来只说是没什么大碍,吓着罢了,惊过去便没事了。 隔日李西与水雅一大早便来了王府,听了俊子说了前一日的事情,李西当即拍板,搬出来。 林家的宅子已经修好了,林如海也议定了上京的日子,本想着与贾家好聚好散,没想到那起子人却是等也等不及便露了真面目,搬出来,必须搬出来。 林安乐的烧确实是来的快退的也快,见了李西水雅难得的没掉眼泪没撒娇没耍赖也没抱怨,问了也只笑笑说没事,其余时候沉默的有些反常。 水雅担心,李西却宽慰着说不要多虑,心下知道,自己过去早就说过的话,怕是现在才进了林安乐的脑子。 李西朝中还有公务,待了没一会儿就不得不走了,水雅留在这里照顾林安乐和林黛玉。 水溶要亲自送他出来,李西却是行了个礼请水溶留步了“王爷昨日所做下官感激于心,有些事情不必说,安乐那孩子小毛病一堆,只盼望王爷不要往心上去。” 林安乐在贾家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怎么水溶就那么巧去带了他出来,李西在官场上老早就混成了人精,水溶来来去去也没想遮掩什么,这些事都看不出来不如把脑袋交出去。 水溶还是浅笑,手里拿着扇子慢慢摇“我心下喜欢安乐这孩子,自不必姐夫提醒。”   ☆、第20章 林安乐开智远懵懂摆阵仗迎接林如海 说搬就搬,搬得还得理直气壮,大大小小的东西什么也不能给贾府留下。 北静王派人带了侍卫去那贾府,假情假意的说林家少爷受了惊吓烧糊涂了起不来床,黛玉小姐也因为忧虑弟弟病的支离,这现在怎么也是没法子回来了,王爷只吩咐了不是随身的东西用的不习惯,遣了来搬,烦请行个方便。 说完转脸就手一挥,带着刀的王府护卫一拥而上抢把林黛玉林安乐姐弟俩的院子搬了个空,那凶悍劲儿,周围伺候的贾府下人看了眼睛都瞪得老大。 “小住一阵子罢了,怎么劳烦王爷,总归是过一阵子病养好了还要回来住,到时候搬过来搬过去的可是不太方便,还是先收拾些惯常用的东西用着就好。我那可怜的外孙外孙女,平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这一下子遭了多大的罪。”贾母眼见着不对,心下直觉要坏,僵着脸笑着对王府派来的管事的说话,手里的帕子还按着眼角,眼泪刷刷刷的流,好像往日里真真把林家姐弟捧着护着舍不得似的。旁边的王夫人邢夫人本就心惊,听了这话也是趁着贾母的话抱着哭做一团,直喊着心疼。 林安乐被北静王接走的当天晚上,贾宝玉和凤姐就缓过了气儿,贾母这才有时间仔细想想这件事,这才觉得要糟,林安乐没拦下,日后怕是不能善了。 且不说李西与水雅是个什么态度,还有林如海马上就要上京的消息。就说接走林安乐的北静王只因着自己的一个动作便是大怒,后来更是不由分说便一块带走了林黛玉,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凶神恶煞,只一句话就抽刀子明晃晃的心肝都颤。 神佛鬼灵的事情本就敏感邪乎,更别说自己当时的心思摆明了是要拿林安乐开刀。 贾母年纪这么大,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怎么不知当时马道婆提出来的条件便是成年人也好熬不下去,更别说林安乐一个十岁的大家少爷,这么干就是一命换一命!便是有那个运气撑下来了,也是要落个病根子,受一辈子的罪。 年纪大一些的人都是信那些轮回报应,年轻时做了不少的孽,老了便是连个蚂蚁也不忍心踩死,但是贾宝玉看着就没了命,贾母便也是不管不顾,迷了脑袋铁了心就要让林安乐去抵,最后却是弄到了这个地步,本是好好的讲着情谊的亲戚,日后恐怕也是撕破了脸了。 倒是王夫人,心肝好了就更确信那林安乐是个命中带了不详的人,开始时还害怕,后来林安乐和林黛玉的东西都搬走便不由得暗暗高兴,家里也是请出去一个煞星,只给了那北静王收着吧,迟早克死了那个看着凶煞的王爷。 贾母有意挽留,北静王府的人却是不卑不亢的一个礼“老太君且别难过了,林家少爷和小姐都请了宫里最好的御医来瞧,说是调养的日子要长,公主在一旁也是伤心心疼的不得了,一直怪我家王爷没照顾好呢,故此我家主子说是要把东西都搬过去,熟熟悉悉的才舒服,病也才好得快。” 理由充足,贾母也只是没话可说,又问着说是要去看望,挂念的很。得到的回答也是含糊不清,只说着若是有了消息自会上府来知会一声。 拉了几车东西占了满满一条街,走时贾母派身边的鸳鸯去塞银子,客客气气的就被推了回来,什么王府里管的严,收了怕是丢了差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日后里贾母又是托关系又是送厚礼,却是再也没能见到林安乐与林黛玉一面。贾宝玉养了月余却见不到林黛玉,险些又犯了疯病,把自己的玉都要扯下来丢了,旁边的人乱成一团,这些暂且不提。 林如海果然是在冬天来之前上了京,林安乐亲自带着学士府的家丁北静王府的侍卫在码头等着,人多的简直把码头塞得满满当当。 林安乐本意是自己带着俊子和花红去接林如海,但李西却是一口否了,只坚持着让林安乐带足了人,摆足了架子,造势一定要做到位。 自从在贾府来了那么一出子,林安乐好了就特别听李西的话。 真的是特别特别听话,不带着李谦瞎逛了,不爬树了,不上房了,自己还读书读到大半夜,虽然还是整日里吵嚷着要水雅亲自下厨,总是吃不饱没个够的促狭模样,但是过去眼睛里的那种亮闪闪的光彩却是在这件事后暗淡了。 “过去我整日只活在自己的小日子里,高兴的评这个,论那个,谁都不屑,谁都看不得。相处的都是人上人,有个什么都只说自己的年纪小,仗着这个好像能走遍天下。 周围没有谁能让我低头,但凡对我有个不平我定是要跳出去,不挠两下也要咬几口。”李西看林安乐这样,虽然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却还是心里难受,安慰时却只见林安乐抬头郑重其事的这样说。 “老师过去的教导我只听,只听着不懂,也不想懂。还是看不起贾家的这个,瞧不上贾家的那个,觉得这样的货色还能拿我怎么样,总归我身后站着您,站着师母,还有爹爹,就算是偶尔欺负我,说道我两句,也还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可是。 可是老师,这次我是真的懂了。 险些豁出去命,终于懂了。 其实就算是诚哥当时不去,贾家把我关起来,您也不可能不管我,我至多关个几日就出来了。可我还是不由得那么害怕。整日里笑闹的人就那么冲进来站在我的面前,贴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推搡着我的姐姐。那个满脸奸猾的道婆说我是煞星,要把我锁起来不给吃喝四十九日,慈眉善目的老太君说着软话眼睛里都冒着火,什么二舅母哭的要我把命送出去。” 林安乐说着终于满脸是泪,却没有靠到李西的怀里,没有黏黏~腻腻的去捉他的手。 “老师,您说得对,是我,脑袋不够却还带着傻,自己整日里出风头还自得的很,天真无知,蠢还自负。” 李西这才是真正觉得自己的小弟子不再懵懂,不再需要自己去给他擦眼泪,只有十岁,却终于达到了林如海当初送他来时的目的,只是有些残忍,但什么才是不残忍。 林安乐蹿个子,离开扬州时才到林如海的腰,现在已经赶到了林如海的胸~部,见了林如海赶忙上前深深行礼,半天都不起来,起来时泪花子还打转。 “爹爹,儿子不孝,两年没有侍奉在您的身边。” 两年没见,毕竟是唯一的儿子,自己亲自教导了整整五年,林如海想念极了林安乐,见了他手都在抖,红着眼眶拍他的肩膀,不说话。 还是林如海身边的小厮看着不行提醒老爷,还要赶快走去见圣上,两人这才上了车回了学士府。 去了学士府里见了足有近十年没见的女儿,林如海更是难以自抑,林黛玉也是抱着爹爹哭的止不住。 同时来接林如海的还有贾家,但是因为林安乐带的人太多,被挤得都看不着脑袋,更别说接人了,好不容易挤进~去时才知道林安乐已经把林如海接走了,这才闷闷回去了。贾母知道这次没接着人,待林如海知道了来龙去脉就更难解决了,赶忙派人去学士府请,却被告知林如海已经进宫,只能罢休,想着明日再上门。 直到晚上,林如海才从宫里出来,因着已经时候不早,故而李西把接风洗尘宴安排到了隔日。 说起贾家送来帖子的事情,林如海还提着要找时间去看看,毕竟还是亲戚。 李西听了嗤鼻,把这些日子的事情清清楚楚的讲了个透彻。   ☆、第21章 林如海大怒断来往北静王与上表心意 因着林如海刚刚进京,林家宅邸虽是修缮完毕但仍旧是有不妥帖,所以暂时借住学士府。 这日高兴,李西也就没给林安乐布置功课,李谦已经很久没有缠着林安乐闹腾,见了机会便央着要与他晚上一起睡,水雅夜里想着过去看看两个小孩时看见书房里还有亮,里边摔杯子的声音伴随着含糊不清的怒骂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翻了个白眼,水雅自顾自的走了。 “岂有此理!贾家这是什么意思,竟是不知道我林如海到现在只有安乐一个儿子不成!祈福抄经断食,一个小孩子!这是要安乐的命,这是要断我林家的香火!简直欺人太甚!”林如海几日路途劳顿,好容易上了京面了圣,累的只差断了气,回来与老友叙叙旧只听到这样的事情,顿时火起,手边的杯子接个儿的砸了。 “你生气归生气,砸我杯子做什么,我厚了脸皮从圣上那里讨来还没个几天,这仨被你砸了俩,都不成套了。”李西正喝着酒,见了这样忙急急一口嘬完了,双手护着剩下的几个杯子,斜着眼睛瞅林如海。 这样子硬生生把林如海逗笑了“看你那个促狭样子,不就是几个杯子,从我那里不知拿了多少千金难求的好酒,当初帮你打掩护被我爹抽了个死,这时候给我摆这个样子。” 李西听了嘴要撇到耳朵“不就是几坛子酒,我都忘了味儿,只你还记得紧。” 林如海只笑了一下复又满面疲色,李西冲着他摆手“你只送那孩子来,扬州那边拖着走不了你也没空管这边,安乐还小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么。现在出了事情索性就别冒火,我与夫人再怎么亲也不是姓林,那贾家不也是看着你不在这才有胆子做出这事情。 现在亏着没出什么事情,北静王爷也是对安乐多有照顾,那日才及时去接了两个孩子出来,说不得要去拜访道谢的。” 林如海伸手从李西怀里巴拉出来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慢慢喝“那时候只说贾家怎么也是敏儿的娘家,虽是华贵但再怎么说也是黛玉亲~亲的外祖家,况两个孩子走时都是带足了物件,不论是贵礼还是钱物,送他们走时只恨不得不周全的,便是这样还说寄人篱下为所欲为,若是我进京的事情出什么变动还不知是何光景。” “那贾家,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了这样的心思,便也就别再想着安生!帮扶,还指望什么帮扶,我只等着,大厦终倾我必是要踩上一脚!” 林如海说着便又心头冒火,牙根都咬的发麻,“啪”。 李西捂着心口倒在桌上,他的杯子啊,赔着老脸老皮求来的杯子啊。 林如海果真说道做到,自进京拒了贾家的所有帖子,就是过年也断了往年的年礼,彻彻底底铁了心绝了来往。 贾母对此也无能为力,就算是又请了人去说和也没有用,这才是歇了,只想着慢慢修补关系。想着那林如海家中人丁单薄,怎么也是少不得自己家这门姻亲撑腰,过两年黛玉及笄出嫁可是都要荣国府出面操持,总会继续再往来。 林家老宅已经挂上了新的牌匾,果真不愧是宫里派来的匠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无一处不是费尽心思,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林黛玉一心还挂念着贾府的姑娘们,说是要下了帖子请来游园,最后却也是没得了林如海的同意,不了了之。 为转移林黛玉的心思,水雅带着她去了不少地方,今日这个姐姐,明日那个妹妹,只认识了许多贴心的闺中好友,比了那荣国府的一个个的知书达理了不知多少,渐渐地林黛玉便也是不想了。 水溶自那日接回了林安乐与林黛玉之后便与林安乐又恢复了常态,时不时的下了帖子,两人一起去听戏游园。两家府邸离得也是近,吃到了味道好的东西当即就派人送去。 林安乐本就喜欢水溶,又是被他所救,心里对于皇家人的疏远也就在水溶这里不成立了,只觉得水溶定是意外的。只是现下心里立了志,日日不再只顾着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北静王的帖子有时应了有时也只能推掉,两人倒是有默契,相处的越发惯熟。 又是这年中秋,宫中举办了宫宴,北静王自是必要到场,想到林安乐喜欢吃鱼,北静王命府里的匠人做了一个鱼的灯笼送到了林府才去宫里。林安乐辛苦了不少日子,这天早带了李谦满街跑着招猫逗狗去了,看街上卖了仙人样子的面具,暗暗买来一个藏在俊子那里准备送给诚哥——不藏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被李谦祸害了。 宫宴自是热闹不必提,散时今上水浚有些醉了,招手让弟弟陪着自己回去。 “今日我听说,你对那林如海的儿子,林.......什么来着,好像是林安乐的,安乐还是个福气的名字,你对他挺上心,是吗?”水浚在前边慢慢走,水溶微落后半步,听了这话立即上前两步扣头。 “皇兄请放心,臣弟绝无其他想法,只是偶然见了那孩子有些意思,心下喜欢罢了。” 水浚见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亲自扶了水溶起来“你啊,就是太小心,今天过节,我高兴的很,不过就是哥哥问弟弟几句闲话,怎么就这么大的反应,你算是我身边看大的,怎么就会因着这么一件事情疑了你去。” 水溶看着水浚微微笑了笑,上前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借力。 “前几年给你选表字,你便是偏要‘清诚’这两个字,我总觉得这两个字太淡,只恐日后替你压不住灾祸,你偏是不听。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心清而诚挚,你是在表心意呢。 你只不想想,这京里的王爷我只留了你,难道是没个地方给你不成,只是舍不得你罢了,你可是我的弟弟啊。我知道你只喜欢男子,娶了那个王妃也只是我硬塞给你的,我何尝不盼着你开心,故此自你那王妃没了也没再为你继续挑选,就是知道你心不在此。 你也该找个人定下来了,老是这么空落落的飘着我怎么放心的下呢,这十五过了一年又一年,你每年都是这么独身来又独身走了,回了府里还不知什么光景,有没有个热乎气儿,我实在是没法子想。 说实在的你是不是看上林如海那个儿子了,才十一岁吧今年,有些难办啊,不过只要是你要的也无妨,无妨。” 水溶看着身边的人,那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醉了酒絮絮叨叨没有理智的哥哥,笑的暖进了心窝“皇兄急什么,我总归还是没个着急的,身边的人也从没少过,可每一个是省油灯,看了只作呕。林安乐那个孩子是我遇见过最傻的小呆~子,对谁都看着没个心防的,只暗暗的什么时候说轻不重的叨你一爪子,还自己得意,样子好笑的很,这才上了心的,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给个机会彻底断了林贾两家的关系也罢,毕竟那林如海是皇兄你身边的重臣。至于那林安乐,还是个小孩子呢,有的没的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早呢。” “恩,你喜欢,你喜欢就行,你喜欢就好。”水浚看着扶着自己的人是水溶,倒是把醉态都现出来了,走都走不动,几乎睡着了。 待送了水浚,已经是不早了,不想留在宫里,水溶执意要回王府。 王府门前亮着大灯笼,照的周围如白日,水溶远远的就下了车,总归不着急,散步着走了回去。 快要到时看见了门前那个身影,天气转暖已经有些虫子在灯笼旁边绕过来绕过去,那人无聊的很,一跳一跳的扑虫子,跳两下又觉着没趣味,蹲下来扣扣索索不知道做什么,另一只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抓的紧~紧的,被周围的小虫子咬了痒得很也只用那只脏手去抓,不敢把这只手里的东西放开。 见了水溶慢慢悠悠的走过来跑了两步飞也似的到了水溶的面前,埋怨水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自己还是趁着爹爹睡了溜出来的,等了好久,无聊的不行,还被虫子咬了好多包,特意买了街上卖的神仙面具,俊美特别配诚哥,特意一路藏了带回来,差点就被谦儿发现了,唬了好大一跳。 水溶只笑,摸林安乐的头,想起来水浚的话,接过了林安乐巴巴递上来的护的完完好好甚至没有沾上一点灰尘的面具。   ☆、第22章 水浚好奇故试安乐元妃隐意欲召宝钗 那日里水溶说过的话,水浚虽然是醉了可还是记得一清二楚,林安乐,顶了天也就是一个小孩子罢了,过去隐约只听李西提起过他收了林如海的儿子做了小弟子,该就是这个林安乐,现在与水溶看着处的竟是也还不错,有时间可是要见见。 水浚也只是存了这个心思,整日里政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见一个小孩子,等到缓过了一口气,已经是年中了。 遇上了少见的空闲,再加上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水雅,水浚当即拍板,出宫。 说走就走,走还不能大张声势的走,不带侍卫,只带了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衣服都挑了平平常常的布料。走之前宫里跪了一地,皇上你可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寻开心啊怎么能不带侍卫呢怎么能微服私访呢怎么能只带一个人伺候呢皇上奴才们不放心啊皇上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奴才们就是万死也难赎罪啊。 水浚见了这样直烦的够呛,踹翻了脚边的一个,甩袖子就走了,一去不回头。 本想着去看水雅,可想了想还是先去了水溶府里,妄图拉着他一起去学士府蹭饭,马上到了的时候看见北静王府里蹬蹬蹬跑出来一个小孩,样子俊秀漂亮的很,身边连伺候的人都没有,冲着斜对街的林府就去了。 眼珠子一转水浚就知道这是谁,扭头摆手让身后跟着的人躲起来,弯腰抓了路边的两把土,脸上身上又是拍又是擦,三两下就成了一副落魄样子,一瘸一拐的冲着林安乐就喊叫“唉,小兄弟,前边那个小兄弟。” 林安乐已经跑的离自家府邸不远了,听着后边有人叫他就停下来,扭头看见一个一瘸一瘸脸上身上都是土的公子,正招手朝着自己走过来。 林安乐现在可是学聪明了,防备心强的很,这附近几条街都住着谁,府里主子是什么人,他都东跑西窜的认了全。现在这个一眼看就是没见过的,最近这京里可是听说拐子可多,特特的拐了小孩去卖,卖到腌渍肮脏的地方还不知道干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花红说能干什么。就算不是拐子,听说也有那些歹人,费了力气去绑了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只要家里人拿了千金万金来赎,若真是这样他爹就算救了他回来还不指定打死他。 见林安乐停下来看,水浚心中一喜,这孩子还是个实诚孩子啊,见了别人有难还知道要帮,果然李西和林如海教的好,水溶喜欢这孩子也是有缘由。于是继续走上前“小公子,我在附近被人抢了东西暴打一顿,现下~身上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不知能否行个方便帮个忙,在下定......” 水浚话还没说完就傻了眼,林安乐拔腿飞奔子跑了!边跑还边回头看他,好像怕被逮着拉去做什么似的,一溜烟蹿回林府没了影子。 呸!还夸你呢!路见不平居然都不愿帮忙!水溶真莫不是瞎了眼! 呸!你个老骗子!还装的挺像!别想逮了小爷去卖!美得你冒泡! 水浚与林安乐,一个府里一个街上,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一场闹剧。 眼看着林安乐冲进林府没有回头的意思,水浚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了一会子,没了法子只能招手让旁边躲在草丛里贴身伺候的盛元钻出来。盛元是水浚身边跟了将近二十年的老人儿了,赶忙上前帮着水浚擦身上脸上的土,念念叨叨我的祖宗呦您这是要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孩么想看就召了来看看何苦费这大力气还去试探一下子。 水浚也是满脸不悦,由着盛元给他打理停当了,而后两人进了北静王府。 林安乐其实进了府之后就躲在了大门后,悄悄看着水浚,看他等了只一会子旁边就又钻出来一个人心里还挺得意,小爷果然聪明,同伙都躲在一边就等着小爷上钩呢。林安乐想着又高兴的跑了,在诚哥那里耽误不少,上课的时间要到了,迟到了老师要罚的。 水浚憋了一肚子气见了水溶,刚碰面就是一顿数落,水溶都不知道水浚会来,当头盖脸就是一顿,脑袋直发懵,问了一旁的盛元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笑不止。 林安乐到了李府时果真是晚了,李西要他顶着书罚站,林安乐吵吵嚷嚷说自己遇到了歹人差点被逮了去卖银子要不是自己聪明早就见不到老师师母了就因着这么危机的事情晚来了一会子老师居然要无情的罚站真是没有天理六月飞雪啊。 李西被他吵得头疼,又听了他胡言乱语气的很,硬是让他站了半个时辰才开始讲课,林安乐对此不愤,直到回家时还在念念叨叨,水雅真是没法子,只得应了过两日亲自下厨做东西给他吃这才高高兴兴带着笑脸走了。 回去时又被林如海逮着骂了个血喷头,原是林安乐身边伺候的人本就少,自林如海进京日子过得比的在贾家是舒坦,更不耐竟是连俊子花红也觉着多了,时不时就甩了自己跑动跑西,下午去学士府上课时也是,看着马上就晚了自己骑了马说跑就跑了,俊子在后边追的累个半死也没个回应。 林如海说了几次都不听,这次回来见了又是这样火起,只把林安乐盖头骂了一通。林安乐自己心里有成算的很,不带就是不带。慢手慢脚,身后总是跟着一个人,以前小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才觉得挺碍事,故而嘴上说着知错了知错了,一丁点改的意思都没有。 林如海多了解林安乐,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什么意思,小孩没学会走就想着飞,无法只得摆手让他去看林黛玉。 林安乐一惊,这是怎么了,早晨见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回来就出事了,赶忙行了礼走了。 去了看林黛玉正哭,旁边的小丫鬟劝的嗓子都哑了也没有用。 白日里不知为何,已经大半年没有联系的贾家竟是又有了动静,薛宝钗主动上门说是来探望妹妹。林如海与林安乐皆不在家,林黛玉不是个记仇的人,在贾家住的日子已经过了那么久,期间与那些人也是有欢喜的时候,故而虽说是没有好感但还是让薛宝钗进来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薛宝钗说着自己前几日与王夫人一齐进了宫,见了贤德妃,还被留下在宫里住了两日,期间更是有幸见到今上。回来后没几天,就被贾母叫了去,说是贤德妃来了信儿,皇上有意召自己进宫陪伴左右,真是隆恩,自己竟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黛玉开始听了也没说什么,往日里的姐妹有了满心想要的荣华似锦的前程,虽是与自己不在一道但也高兴,没曾想薛宝钗待了半日的光景只满口都是这件事情,最后更是带了规劝之意。现下自己进宫成了定数,林贾两家再怎么僵持也是斩不断这份血缘,而后看这样子,贾家只有更加繁盛的势头,继续这样下去吃亏的只有林家,人丁单薄再怎么位高也是没有根基。况且林黛玉再过两年就要及笄,到时候若是操办怎么能没有外祖家主持,这样传出去在外人眼里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就算是不愿大办,只是自家人一起吃个饭,也不能少了荣国府那一份子啊。 言语间全是谆谆教诲,末了居然要黛玉去劝劝林如海与林安乐,说和林家只有对黛玉有好处的。 “我只当她是真心看我,叙旧也是好的,却没曾想竟是与以前变了一个样子来,说话只苦的很,字字句句都扯着我的闺誉,我的名声,这还没进宫,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林黛玉只伏在床~上切切的哭,林安乐听了嗤之以鼻。 “姐姐只伤心过去的姐妹变了一个样子,可姐姐也想想,这也可能是原来的面目罢了,只是养气功夫不到,眼见着有一点前程便露了狐狸尾巴,得意洋洋的翘出来亮一亮,不知是想让谁看看。 姐姐可是别哭了,那起子人便是这样也只当听听便罢了。总归爹爹已经定了心意,再怎么难听的话日后必定少不了,既然贱人来上门耍贱,咱们接着也不是个事儿,只让某些子人刚上了天又摔回泥里,被人狠狠的踩几脚才算了。”   ☆、第23章 薛宝钗如愿终入宫李闻游学隐瞒归期 “你只道让她现在跌落云端,却不知道什么才是最痛苦。” 林如海也是听了白日府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林安乐带着怒容踏着步子来时正悠悠闲闲喝茶,杯子里腾起来的水汽都隐了他的眼睛。 “现在她还没有真正进宫,还只是个商贾人家的小姐,现年都十六还没个人家,哥哥整日里混着不务正业,身边唯有看的过眼的男子就是那张口闭口胭脂水粉的贾宝玉,偏生那威威严严的史老太君看着可是没有那个凑做一堆的意思,也就姨妈还看着靠点谱,可也假脸假皮,假慈假善,佛祖来菩萨去的做了不知多少黑心肠的事情。 贾元春至今为止进宫多少年都没个子嗣,看起来是急的已经坐不住,急需一个能完全掌握的人来固宠,说的白了,替自己生个皇子。你当那王氏怎么就带了薛宝钗进了宫呢,只是与那贤德妃老早就商量好的罢了。 只那薛宝钗被权贵冲昏了头脑,还信着是亲戚姐妹情谊深厚,这才帮着自己入了宫,却不知那光鲜背后是个什么光景。一辈子拘在那堵墙后边可是白说的,一不小心丢了命不要紧,身后的母族受什么牵连可就难说。 现在就让她灭了心思,倒不如帮着她进了宫,一个这样出身的人能有什么好日子,宫里那暗地里整治人的法子可是比你想的多的多,然后在她满心以为自己苦尽甘来的时候,一脚踩死她。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高在上。” 林如海不愧是老狐狸,一番打算让林安乐不由得连连点头,只觉得就算是听着也痛快的不得了了。 而后林如海果真找了机会塞给盛元一个荷包,托着美言几句,薛宝钗也如愿坐着一顶小轿子穿过一个又小又偏又阴又偏的宫门,到了她心中宏愿实现之地。而后境遇,以及多少日夜的暗自垂泪,多少闲言恶语,多少明枪暗箭,那便是后话了。 薛宝钗进宫时正赶着春闱,林安乐可是没时间对薛宝钗幸灾乐祸。 可不是要忙着参加春闱,林安乐倒是想试一试来着,被李西两指头戳回去压了个平“就你这德行,别说是考试,怕是连考场的门都进不去就被拦下了,快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乖乖的继续读你的书,把那手~狗~爬字练好了,三年后下一场倒是还有点可能,也真是说,后院里的花毛的爪印都比你划拉出来的字好看。” 原话,花毛是李谦捡回来养在学士府后院的一直瘸腿老花猫。 李西与水雅的大儿子李闻已经走了近三年,眼看着今日就要春闱,家书也没说要回来考试,只说要再在外边游学。这可是愁啊,春闱且不说,再等个三年也是没什么,自家儿子自己清楚,学识广见,只要考了就没个考不上的理,可是!重要的是!成亲!啊! 眼看着十八的人了,整年整年的面都见不到,逢年过节的就只见家书,赶上什么特殊情况那一张纸都没有,怎么能不愁人。这临近春闱的日子,李西与水雅想起来这茬就烦的不得了,可李闻也不在眼前,就算是教训也没个对象,只能拿时不时在眼前晃的林安乐开刀。 也是林安乐点背,整日被强着学习不说,水雅也没那个心情做好吃的东西,偏着林如海还凑热闹,给他找来一个习武师傅,日日下午被拉着遛两圈——就林安乐那个小身板,吃啥啥没够,怎么也不长肉,也就是拉着遛两圈的事了。 林安乐简直苦水一堆,日日逮着机会就到水溶那里唠唠叨叨抱怨,水溶也就是笑,给倒一杯茶,喂点新做的糕点,说的兴起拍桌子还给打开扇子扇两下,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满意了拍拍肚皮打个饱嗝还嫌弃扇扇子劲儿有点大凉了些,然后带着满怀的斗志头顶冒着火光走了,第二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萎靡的再来,继续不停嘴的说。 林安乐可是找着了一个发泄渠道,别说还有点上瘾,不管倒不倒苦水,其实光是看诚哥那张脸就够了。水溶倒是还挺乐意,赶上了公务忙的时候特意嘱咐府里的下人好吃好喝待着,自己抓了紧赶回来,听着念叨完了,看着吃饱了,再送回去,然后继续自己的事情。 这种情况被水浚笑了好多次,不就是一个小屁孩,还值当巴巴跑回去。水溶听了也只是说小孩子么,自小就是周围惯着的,自己也喜欢他,没什么的。水浚往往还要补上几句风凉话,他可是见不得林安乐的很,自是不愿意弟弟与那个小兔崽子走得近。 春闱结束林安乐才听说了贾宝玉这次居然也参加了,高兴的不得了。就那个凤凰蛋的样子还考科举,要是能中他林安乐的名字倒过来写! 兴冲冲的还把这个消息给老师分享一下,顺便表达一下你看贾宝玉那副死德性都信心满满的去了怎么我就不行了我比他差哪了呀可是老师您不让我去我尽管不甘心但还是这么听您的话乖乖没有去怎么样我多可爱啊的意思,一脸得意简直让李西想一巴掌拍死他。 手都举起来还没落下去呢,外边有人连跑带跌的都顾不上通报就冲进了书房。 李西一看皱眉要骂,这是哪里来的规矩,书房乃府内重地,怎么说闯就闯,这样的奴才就算是打卖了出去也是没的说。 “老......老爷......”那奴才看李西脸色发黑也是知道自己坏了事,气喘吁吁的赶忙说话“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夫人让奴才来请......您和林少爷过去......” 李西听了也顾不得这奴才了,故作镇定严肃脸,草草罚那小厮两个月月钱,摆手让他走了。而后扭头看林安乐,林安乐正盯着李西笑的嘿嘿嘿,捂着嘴干咳了两声,把林安乐的脸推开“那个孽子还知道回来,走吧,今天且放你半日的假。” 林安乐还是嘿嘿嘿,把面前的文章一推,起身拉着李西的袖子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李闻正与水雅说话,水雅看着平日里泼泼辣辣,说话办事麻利的很,这时候正扯着李西的袖子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边哭便擂手打李闻。 “你个兔崽子我生你做什么,供着你读了那些年的书,请了最好的老师,送你去最好的学院,父母在不远游竟也是不懂了。一走就是三年,当初说着不让你走不让你走,偏还不听,留了一张字条连小厮也没带就跑了,有本事家里的马你也别往走骑啊!不是有骨气么!不是要飞么!这时候还回来做什么!”水雅哭的抽抽噎噎的,说着让走不让回来,可是袖子攥的紧~紧的。 李闻无奈的环抱着母亲,一只手拍背一只手擦眼泪“母亲莫要生气了,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当日里确实莽撞,只想着游历志在天下,却忽略了家里还有您与父亲,只怪我便好,任打任罚都没有半句怨言,只不要生气,为了我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得。” 林安乐在旁边耳朵都支楞的直直的,哎呦喂,当初只见过一面就再没见,还只道是老师师母同意才走的,没想到也是铁骨铮铮一条好汉,留了个条儿就跑了喂。 李西把林安乐推着脑袋按到旁边,上前把李闻提留着领子拽开,自己护着夫人抹眼泪。 李闻看了这样笑了一下,跪下磕头“父亲,不孝子李闻回来了。” 李西看着气的很,见了李闻磕头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只发着鼻音让他起来,转头给水雅用帕子擦脸“不就是这个孽子回来了,你还至于哭成这个样子。” “不用你管,这是我儿子,我心疼还有你什么事了还。”水雅吸了吸鼻子,扭头又看李闻,伸手搂过来,心肝宝贝的就叫,絮絮叨叨一大堆,点着额头还训几句。 “这是三年前你走时你父亲刚收了没多久的小弟子,就是那个叫安乐的,你还记不记得。”水雅又把林安乐一把搂过去,给李闻介绍“这三年可是没少陪着我,已经是一家人了。” 李闻今年十八,比李西都高个半头,兼之游学在外没人伺候的缘故,倒不再是三年前瘦弱俊美的书生模样了,反倒是精精壮壮结实的很,配着那张俊秀英朗的脸,林安乐又要流口水。 “你就是母亲信里常常提到的安乐吧,三年前只见过一面,现在倒是长高了很多,我记得以前是个小豆丁呢,个子不高还瘦瘦的。”李闻看林安乐满脸笑意,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安乐这两年也是蹿的快,个子虽然只比李西矮半头但还是竞不上李闻。 林安乐一听这话不乐意的很,口水立即吸回来。 他自负有男子气概的很,最痛恨别人说他的个子和身材,你才矮!你才瘦!拍什么拍!个子高了不起啊! 不乐意归不乐意,林安乐还是带着笑行礼“难为李闻哥哥还记得我,几年过去哥哥倒是比过去看着结实了不少,再不会有人说哥哥是个呆书生了吧。” 哼哼,别以为我好欺负。 李闻听了笑的还挺大声,水雅也是没在意,她最知道林安乐的弱脚,以前有人拿林安乐的个子说事林安乐回来絮叨的没个够,故此也是不在意,还特意摸了摸林安乐的头。 李西在一旁被忽视了个彻底,生气的很。 “孽子,你是刚刚回来?我可是看着不太像啊。” 李闻听了李西的问话才不笑了,正色起身走到利息与水雅的面前跪了下来,又磕了一个头。 “禀父亲母亲,其实儿子已经回来了有一段时日了。”   ☆、第24章 宝玉落榜李闻夺魁李西有意林李结亲 李闻跪在地上,重重的冲着李西和水雅磕头,身上还是一副短袖打扮,不见丝毫锦衣金玉。面色坦然的就像是走之前,那十五年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年月只是前世的一场大梦,不见眷恋。 “儿子本意参加此次春闱,家书里说不回来一是为给您二老一个惊喜。二是我想以一个寒门学子的形象去参加考试,像个寒门子弟那样,带着怎么也不够的食物,穿着破旧的衣服,拿着都要掉秃了的的毛笔去考试。 父亲您位高权重,打小别人介绍我只说这是李大学士的儿子叫李闻的,别人听了这话看我的眼光自是高了一截,可是我并不甘心。 在外这三年我却并没有被这么称呼过,一次,哪怕是一次也没有。路上偶遇的相伴之人也只知道我是出来游学,走到哪算哪。身上的钱出去几日就被偷走了,没办法卖了马,可是被奸商坑骗,拿的钱连一顿饭都吃不起。 开始时只说游学,那便是去各地,找那些负有盛名的文人雅士去研讨去交流。 可是去了才知道,有些人负了盛名就大了心,尊口难开,没个道理没个银钱怎么轻易见我。有些人还是志在大业,却是没有法子,尽管心中仍有鸿鹄之志,被生计打败,不甘也只能抱着燕雀之家,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哭着说自己只是苟活。” 水雅又是流泪,却已经不是大哭,帕子捂着嘴,默默的抽噎。 她无法想象自己最爱的大儿子,那个自小就捧着怕摔了的孩子,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这几年遭遇了什么,受了多少饥寒,忍了多少白眼。明明有身为大学士的父亲,贵为公主的母亲,还有掌管着天下命运的舅舅,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拥有,偏生就是任性的跑出去,被打磨成了这个样子回来。 “我不再把目光只放在书本,放在诗赋,放在才学。我去探访,去打听不平的事情,这里的恶霸,那里的贪官,和乞丐一起乞讨,与渔夫吃鱼吃到吐,阳光烧灼也去修城防,看着普通的事情,普通的人。 我想与父亲您站在一起,帮助舅舅为天下造福,而在这之前,我必须去了解这个天下,了解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了解真正的民心所向,而并不是书中美好慈爱的所有。” 放榜那天林安乐与水雅一齐在府里等着,只急的不行,手都抖。 后来看水雅实在是焦虑,林安乐打了招呼又甩了俊子,快手快脚的跑去看榜。 人挤人人挨人,林安乐仗着瘦挤挤扛扛硬是挤到了最前边,都没用找,第一个入眼就是李闻的名字,跳起来就要往学士府里再跑,转眼就看到贾府赖大带着一堆人也是挤着看榜,看了估计足足有五遍这才失望的垂着头走了。 林安乐故意往前凑了凑,让赖大看见他。果然,赖大满脸不甘不愿,带着苦相还是行了礼。主子就算是矛盾再大那也是主子,面上的功夫还是少不得。 林安乐装作才看到的样子,赖大的腰都弯的要折了才叫起,满脸惊奇“哎呦,这不是赖大么,怎么在这里,难不成是府里有谁也参加了春闱不成?” 说起这赖大的脸更苦了,本以为是揽了一件喜庆的事情,趁着由头还能捞点油水,老太君对贾二爷期望那么高,这还回去怎么开口“呃......是......是二爷此次下了场。” “那怎么样,可是考中了,我刚看了我那老师家哥哥的名次,也就是个榜首,没什么好提的,宝玉哥哥过去还说志不在此,这次考得如何?”林安乐满脸关心,做作的也是没个样子。 “还好,哈哈,还好还好。”听了林安乐的话,赖大直打噎,干笑了两声连忙行礼走了。 哼哼,贾宝玉能上榜就有了鬼! 而后林安乐满脸喜悦的又跑回了学士府,进去时刚跟师母说了报录人就上门,欢欢喜喜又是塞钱又是给东西,热闹的放了鞭炮还派人报给了李西与林如海这个消息,学士府因着这事一副欢天喜地的景象,也就暂且不提。 贾府这边满府的人都围聚在贾母房里,等着报录人还有赖大。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其他人都心下知道,这怕是没个门道了,却还是嘴上宽慰,只继续守着。贾母还好,她心里心肝宝玉简直就是天赋异禀,怎么能考不上。就连贾宝玉也是有信心的很,在他看来官场污浊龌蹉,本是意不在此,若不是贾政王夫人催着怎么可能下场去一回,可是看不上与考不上可是两回事。看不上是他厌恶,那是性情问题,可考不上就交代不了了,那就是面子问题了。 等来等去,外边捷报频传,热闹的很,可贾家只等得了赖大回来,问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是没找到二爷的名字。 贾母显着呆了一下,而后拍着宝玉的肩膀“没什么没什么,考不上便罢了,大不了下一场再试试,总归我的宝玉还小着呢,待到下一场,先成了家再立业岂不也是妙哉。” 王夫人也在一旁和着贾母“咱家宝玉本乃天降奇才,此次不录必是此次主考官使了坏的,这现在的人心那么坏,什么说得上,指不定是嫉妒咱家宝玉的才学,故此压下不录的。” 周围的人也纷纷安慰着宝玉,姐姐妹妹的也个个细言软语,只说了此次下场没录可惜,要找个日子热闹热闹,办诗会听戏设宴高兴一下子。 宝玉本是有些难过,毕竟平日里自诩不屑自夸不愿,到这时候被告知其实你没那么大的本事是一件有些难过的事情,可是贾母说了王夫人又说,自己便也是觉得定是考官的问题,保不齐考题也是出了差错的。 而后又听到姐妹们提议要热闹一齐去玩耍,便是当即把此事抛到脑后,一心想着已经有那么久那么久没见的黛玉,就算是自己托了诗笺表达相思也从不见任何回应。虽然祖母保证说是定会把黛玉讨来做自己的妻子,但是想念的紧,此次若是要办诗会不如送了帖子到林府,请黛玉过来,她一直都是最爱这个的,到时候定会欣然应约,只是宝钗姐姐已经进了宫,没法子参加了,可是遗憾。 贾宝玉想的倒是好,他可是不知道他送的东西林黛玉从没见着过一眼,都被林安乐半道截了。诗呀词的都当了火引子,厨房大娘还埋怨小少爷半天,不知送这些东西过来做什么鬼,烧还不好烧。 况且就算是林黛玉见了,定也是没时间去管他,因为林安乐告诉了她一件事情,只让她脸烧的通红。 得知了李闻中了会元,李西表现的淡淡的,摸着胡子还翻白眼,那是哪个孽子应该的,若是丢了我的面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水雅可就没那么装了,她高兴坏了,送走报录人就跳起来风风火火的忙乱,手脚都是不知道摆到哪里。庆贺是少不得的,日后行走往来也要准备,要忙的事情可是多呢。 等了李西与林如海回来,只一大家人在一起摆宴高兴高兴,之后李西便神神秘秘的拽着林如海进了书房。 林安乐一见这样子可是心痒痒的不得了,眼珠子一转就跟着去偷听。往日里就算是好奇也不敢干这样的事情,毕竟李西与林如海都是朝中要员,一起指不定商量什么国家机密,林安乐这些还是知道要避讳。可是宴席上跟着李闻斗了两杯酒,酒壮怂人胆,好奇就要听,整日里混在李西的书房,在哪偷听最好这点就算是有些醉也记得牢。 听就算了,听完了自己心里还藏不得事情,装的什么也不知道回去还要背着林如海偷偷摸摸告诉林黛玉。 “姐姐姐姐,今日我可是听到了,老师和爹爹商量着要把你许配李闻呢。”   ☆、第25章 林如海父爱不舍女林黛玉羞怯会李闻 “如海啊。”李西坐定了之后叫了林如海一声,伸手倒了两杯茶水。 林如海一听老友这么叫自己不由得也是坐正了,还只道李西有什么要事要说。半辈子的交情,两人平日里私底下都是胡乱叫的,什么林假脸李糊涂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规规矩矩的称呼过了。 李西扭头咳了两声清嗓子“你今日也是见了闻儿那个孩子了,你觉得,怎么样?” “闻儿那孩子自是仪表不凡,我只希望安乐有朝一日能占得闻儿的十之五六便是万幸。”林如海说的确实是心里话,简直情真意切。林安乐在外边听了醉呼呼的撇嘴,羡慕什么,小爷多好,哼哼。 林安乐那是没看见他爹的表情,否则非得冲进去讲个明白。 “我家那个孽子啊,一趟出去就是三年,拖到现在还没有成亲,眼下已经年满十八......”李西说话,低头大口喝茶。“前几日。说起这件事情,我那夫人只满心想到了你家黛玉......” 林如海还以为是什么要事,听了这话坐直的身体又塌下去,不说话只端起杯子喝茶。 “我知道黛玉年纪还小,咱们也是不着急啊,现下订了亲,等着黛玉及笄后再办礼也行得通。”李西赶忙又添了一句,显得还挺心虚,也确实,暗为自己儿子谋划着好友的一朵花似的女儿,也确实是该心虚。 林如海听了还是不说话,继续喝茶,只撩眼皮看了李西一眼。刚才说起来李闻的岁数还是着急,现在又说不着急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处处周全的老狐狸这样还真是少见。 “好不好,你说个话啊!就是喝喝喝,喝的还没个够了!”见林如海一盏茶都要喝尽了还没个反应,李西先是恼了,打了多少年交道的老伙计,最讨厌这幅假模假样。 外边的林安乐也是等的困了,站的脚还发麻,若不是还想着听下文早就回去了。 林如海这才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家中小女今年将将年满十四。” “她的母亲去的早你清楚,在荣国府客居住了七年,受了多少委屈落了多少泪我也是没什么资格追究,其中固然贾家可恶,日后自会分说清楚,可也有我的责任。 那孩子天生体弱,这两年在我身边日日看着才是眼见着好了些,可怎么也是觉得日子短啊。 从小含在嘴里捧在手里的女儿,也不止一次想过日后出嫁要怎么狠了心送她出了家门,从我手里的珍珠变成别人家里的鱼目,去为别人主持家中大大小小,去为另一个男子生儿育女,从一个姑娘,变成一位太太,一位夫人。 可是,还是太早啊。说句实在话,我林家的姑娘,且是不论相貌品行,也没得必要这么早就许出去。长到现在加起来也只在我身边留了七年,舍不得。” 林李两人相交多年,也是没必要说什么虚招的套路,林如海这意思也是明白得很,女儿太小,竟是拒了。 李西听了也没怨言“我知道你忧虑什么,可是我也说句实在话。 我家中两子,小的太小,大的那个还算是个样子。你还未上京时我早有意收黛玉为义女,不说别的,多一份庇护罢了。可是夫人听了坚决不肯,她喜欢黛玉那个孩子,喜欢到了心坎儿里,一心要为闻儿求来黛玉。 我也是说考虑这些未免过早,黛玉还小的很,但是夫人只说早一些定下了,就算是暂时没法子成亲也心安。况且也可以让两个孩子相处了解,免得日后有了什么差错。 我一想,这也在理,故而就算是闻儿没回来就有人来说亲,我也是统统一口拒了。 如海,就算是你今日拒了我,那日后呢? 你还能把那孩子永远拘在身边不成,今日是我,日后又是谁? 你我至交多少年,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一起说过,能干的不该干的都一起干了个遍,莫不是你还不信我不成。 今日我就在这里给你落个保证,用我李西的项上人头保证!” 林如海又是沉默半响,连口茶都没喝,良久叹了一口气“别的不说,两个孩子总要先接触一次,也好问问黛玉自己的意思。” 林安乐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拔腿一溜烟跑了。 屋内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外边,摇了摇头。 黛玉看着林安乐脸上还泛着红,身上带着酒气,进来就抓着自己来了一句还唬了一跳。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突然进来就是这么一句,别是喝多了想出来的胡话,我可是你姐姐,那些话不是好说的。”林黛玉坐在桌边给林安乐倒茶,吩咐雪雁去拿醒酒汤,心下有些恼,女孩家的闺誉岂是浑说的,就算是最亲近的弟弟也不能。 林安乐伏在桌上,双手支着下巴,满是一派天真可爱,噘~着嘴有些委屈“怎么就偏说我浑说,现在对女子说道多少我岂会不知道,你可是我姐姐,怎会捡来什么都嚷嚷给你的。” 林黛玉听了手里的茶都洒了一半,眼睛瞪得老大忽的还带了些水光,嘴都有些合不上。赶忙把杯子放下抓着林安乐的袖子“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什么李闻的怎么就突然提起了......我还不知道那是谁呢......我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就谈起这些事情了......”林黛玉抓着还摇了摇,满脸都是通红,都不敢看林安乐,直臊的话都说不清。 “唉,姐姐还只道我是胡说的人,累极了一天还这么说我。快算了,回去休息罢了,反正说出来什么事情都没人信。”林安乐看黛玉这样子偷笑,作势起来要走。 黛玉见了赶忙拽了拽他回来,还是偏头不看他,还轻轻的捶他两下,脸红红的。 林安乐看着逗得不行了,这才又坐下来,端起旁边雪雁拿来的醒酒汤戳了两口。 “这醒酒汤也是喝了,可别说我说的是醉话了。”最后再逗两句,这贱的。 “我是偷听着爹爹和老师在书房说的,你是不知道啊,当时我是有多么英勇,多么武威,简直是潘安......岳飞再世! 咳。 别掐我别掐我!说正题说正题。 李闻现下已经十八岁了,早该到了成家的年纪,只因着前几年在外边漂着逮不到人影,这才是拖了下来。老师提了这件事爹爹还有些推辞,后来又说了一堆这才应了要让你先看看呢。” 林黛玉只羞得不行,心下想问问李闻的情况也是开不来口,林安乐还算是有眼色的,主动说了“你可是别担心,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那李闻还是挺好的。就是比我丑了那么一点,矮了那么一点,瘦了那么一点,学识少了那么一点,还考中了今次会试的榜首。在我看来也算是勉勉强强配得起姐姐你了。” 林黛玉知道林安乐是瞎说,若是按他说的那该是什么好笑样子。 当夜心内只是不安定,满心幻想,既觉得慌张又觉得期盼,慌张即将改变的生活,期盼的也是即将改变的生活。 果然隔日里林如海就问了林黛玉的意思,林黛玉既羞又怯的回答只凭爹爹安排,看着是应了。 两人见面时在林府,李闻带了许多礼物来,这个对女孩好,那个亲手做的,随随便便拿起一样都是用了心备下的,大包小箱,也是看着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摆。林安乐在一旁嘴多的很,一句接着一句的拿李闻打趣,李闻的一张巧嘴却都像是喂了狗,呐呐的说不出什么。 林黛玉在屏风后面见了这样的男子心里却是忽然平静了,温婉的问问答答,琴棋书画古往今来,竟是没有两人说不上来的东西。只林安乐在一旁看李闻的傻样子酸的直倒牙,心下觉得姐姐可能不是自己的了,竟是默默有些伤心。 走时李闻还是木木呆呆,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深深行了一礼“我不会寥寥草草的迎娶姑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只要是女孩子家在这世上出嫁时最好的,我必定都要拿来一丝一毫也不少的摆在你面前。” 林黛玉呆了呆,看着隔了屏风模模糊糊走的仓促慌张的身影,笑了笑。   ☆、第26章 中状元李闻喜得意贾宝玉发疯闯府门 自李闻上过林府之后就没个完,今日淘来了古琴,明日买到了诗集,就连出去见着了一朵漂亮的野花也巴巴的留着,见天的给了林安乐让他带回去。 林黛玉每次收着了只笑的开心,古琴摆到房间里每日亲自擦得干干净净,诗集摞的整整齐齐偶尔还要晒一晒,野花也压平展了保存的好好的,偶尔自己亲手绣个香包也托了弟弟带回去做回礼。 林安乐见了这样一直心下闷闷,后悔自己那日喝醉了在姐姐面前说了李闻的好话——直到现在他也一直认为自己说的是好话,总是时不时的明着暗着提醒李闻自己在这件事中充当的重要角色。 看着李闻买的古琴撇嘴,这是什么破烂东西,旧的都要生虫子了。看着李闻自己做的钗子撇嘴,这笨手还能做出来这个呢,别是在街上几文钱买的吧。看着李闻写的诗撇嘴,酸的不得了还敢拿给姐姐看,真是不怕闪了下巴。 简单来说,如花似玉的姐姐马上就要被猪拱了,护花使者林安乐火在心里,看那头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三月春闱之后四月便是殿试。 李闻意料之中的点中状元,金殿封官,骏马得骑,春风得意,一夜成了满京都的话题。 未出嫁的小姐日夜思慕,而后衣冠济楚游街时几乎被四处丢来鲜花尺素淹了。朝堂之上也是时时有人拉拢,这可不止是当科状元,还是公主的长子今上的外甥,若是搭上了线,今后不说多辉煌,至少荣华富贵是少不了啊。 一时间,对于李闻,一千个人一千个想法,故而学士府日日宾客盈门,上门说亲的人是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只把林安乐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我姐姐呢!我姐姐呢!我姐姐呢!你干啥呢!!! 林如海对亲事其实还没松口,黛玉年纪小,况且李闻刚刚高中,从前与日后相比是个什么光景还不清楚,故此还想着再衡量衡量,一直咬着牙没往外透露这件事情,毕竟女儿是心头上的肉,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 看着老友还没个明确的表示,李西也是下令对这件事情不可透露一丝一毫——惹恼了反悔怎么办,儿媳妇可不能跑了,儿子受不了夫人也不干。 这么看李闻也是无辜,可林安乐哪认这个,一心只觉得是李闻对不起自己姐姐,开始可了劲的闹腾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怎么这样还能中状元啊是不是走后门仗着关系啊我姐姐多好的人啊你看看你家门槛都要被说亲事的人踩塌了啊我可再不替你送什么什么鬼东西了我姐姐找谁不行啊怎么还非得是你啊。 远在扬州的何姨娘若是见了林安乐这样能乐坏了,不愧是她的儿子,随娘。 李闻看着整日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在这事情上怎么也转不过弯儿来,被林安乐这么一闹唬的够呛,巴巴的跑到林府上竟是要亲自去见黛玉,林府小厮围了一圈竟是也没拦住——都知道这位爷是什么身份,下了狠劲坏了事谁担待。 林黛玉能收了李闻的东西已经是极限,现下什么都没说定,谁也不能保证没个变数,李闻再怎么样也还算是外男,就算是上次也是隔了屏风草草的看了一眼的。突地下人来通报说李闻冲进来了慌得紧,转身就跑回房间。 李闻只来得及看见黛玉的一片嫩绿色衣角准媳妇就没影了,拔腿就追,硬到了黛玉~房间门口才气喘吁吁的听了,整了整衣冠敲了敲门。 “你那日说的话是都忘了,现在是什么关系就莽莽撞撞的闯进来了,日后你要我如何。女子闺誉比命大,你竟是要我的命不成。”林黛玉在屋里也是跑的累,喘着气有些恼怒。 “今日实在是事出突然,我才唐突,还望姑娘原谅。”李闻已经不喘气了,听黛玉恼了心里慌,赶忙赔礼。 “近日......学士府里有些乱......安乐对我......有些怨言。 我今日来,就是怕你误会了,想亲口与你说明白。 我的父亲只有母亲一个妻子,且不止一次说过,此生只倾心于此一人。 那日见了你之后回去也是对我这样说,要我也立誓,且说了若是背诺只逐出家门去。” 李西额头上都要冒汗,支楞着耳朵也听不到屋子里的动静。 “我当时其实很欢喜这样,心里便是想着也喜悦的睡不着,熬出了黑眼圈还被母亲足足笑了有几日。 我只怕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只怕你对此不称意不合心,早就想请了舅舅趁着我高中之时就下旨与你我赐婚,把我当日承诺了的通通都堆给你。 可是又害怕你后悔,日后你我此事不成,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了你去,你会怎样生气恼怒难过。 你可千万别多想,只要你愿意,我~日后所有只给你的。” 林黛玉在屋里一直没说话,手里的帕子都要拧的起了褶子,手勒的泛白,直到听着外边李闻急的跺脚,这才笑。 “你......只不必担心......安乐......淘气......他说什么你莫不是都信的......还是今科状元......怎的这样呆” 李闻瞬间从地府蹦回了天上,脚也不跺了,手也不搓了,脸上都乐开了花,泛着红光。忙忙的说好好休息好好休息,今日唐突是他的错,回去定写了悔过书送过来的。 林黛玉看着窗纱上模模糊糊的人影走远了,这才把帕子放开。 突然想起了母亲,那时年纪小,只记得整日被提醒,不要靠近这个,不要搭理那个,偶尔狰狞的脸像是有了深仇大恨。 自己现在这样,母亲若是知道,也只有高兴的吧。 李闻乃当今正当红的人物,风风火火的闯了林府的门,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竟是满京都都知道了,林如海只气的翻李西白眼,这下子宝贝姑娘真是成了别人家的了。 贾母知道了林黛玉的亲事有了着落,当即写了信怒斥林如海。 为什么自己亲~亲外孙女的亲事竟是没对自己透露一点风声,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长辈。黛玉年纪还这般小怎么就急着许了出去,那李西虽然是位高但是听着脾性古怪朝中为人可是不好,莫不是林如海如今刚刚上了京都急着站稳脚跟这才卖了自己女儿。 洋洋洒洒足有几页,字字句句皆是诛心。 林如海看了冷哼一声,揉了揉把几张纸都燃了,连个渣都没剩,搭理都不带的。 贾宝玉刚刚被贾政一顿暴打,将养了没几日,还是脸白如纸,直喊着给林黛玉去了消息,让她来看自己。府内众人皆对此闭口不言,生怕让贾二爷知道了,厥过气去。 可是千防万防,贾环悄悄说话时还是被贾宝玉听了去。倒是坚强,没背过气,就是浑身冒冷汗,哆哆嗦嗦的挣扎着起来,要上门问个清楚。全家来劝,姐姐妹妹亲自来了都没摁住,怎么也是不行,直着眼睛就是什么都听不着,按住了神神叨叨的要去林府,错眼手松了劲儿就起身要走,折腾了足有大半日,本就伤重,脸更是白的透明。 这是没办法,那就走吧,贾母抹着泪儿让贾琏带了去林府,看见了林府的大门这才正常了些。 府里这日只有林安乐与林黛玉在,林如海本是也在,可是被宫里临时叫走了。 林安乐正发挥功力,在林黛玉耳边絮叨李闻的坏话,前一段日子里,自己使坏反倒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姐姐与李闻定了亲这件事情让林安乐很是闷闷,现下抓紧所有时间诋毁李闻,满口说的都是日后若是怎么样那姐姐定是要怎么样怎么样,林黛玉正作画,只笑着听,心下想着这幅竹要托了弟弟带给李闻。 说着就有丫鬟来报,贾家二爷贾宝玉正在府门外呢。 林安乐烦贾宝玉就像见着蚊子似的,挥手让管事的赶走了。 没一会又来报,那贾宝玉发疯了,拦着都不行,要闯了府里的大门呢! 林安乐一听,嘿!这一个两个的是怎么回事!我林家的府门漂亮的很么!见天的要闯进来!当我是死的不成! 当即站起来,安抚下一旁蹙着眉头的林黛玉就要走。 “你......总归悠着些。”林黛玉嘱咐。 林安乐拍了拍林黛玉的手,特意叫俊子多召集些人跟着自己,出了门。   ☆、第27章 贾宝玉挨打因丑事北静王跟随游林府 林府门外,贾宝玉一听回话当即就发了痴要闯进~去,贾琏可是用了劲儿都没拉住。 林府家丁对李闻不敢下手,可是对贾宝玉就不一样了,一见像个傻~子似的就上前一把拦了,团团围住。贾琏见了暗道要糟,连忙赶着上前,身边带来的人虽然少但也是摆出了架势,顿时两伙人在林府大门前拉开了阵仗,看着火气腾腾。 林安乐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火大“闹腾什么闹腾什么,大门口嫌着不够丢人啊,一个两个的都快点散了!”而后又指着自家的家丁“养着你们吃什么的!我看吃什么都浪费!上一个没拦住这一个还不成!都打卖了还省点粮食!” 贾宝玉看着林安乐出来了这才大声叫“林弟林弟,黛玉呢黛玉在哪。” 说实话,林安乐一向不怎么道德,对待贾家人尤其如此,这时候看贾宝玉这样心下还有些好笑“宝玉哥哥这是怎么说的,我姐姐一个大家闺秀,怎么是相见就见的。” “我怎么是旁人,怎么还是旁人。去了那么些信件诗笺,颦儿怎么都不回了来,帖子下了也没有过应邀,我们那诗社都好久没有朝气了,突然还说要定亲......”贾宝玉还是痴痴的,脸色苍白,额角冒着大滴大滴的冷汗,站都站不稳,需得贾琏在旁边托一把才行。 “呦呦,宝玉哥哥,这可就不是我说了,你姓贾,这可是林府,怎么还不算做旁人了。还有啊,你那笔酸诗可是真真看的人胃口都要倒了,我都收了点了火,怎么能拿去污了我姐姐的眼睛。 还有那个什么湿社干社的,大家玩玩便罢了,莫不是哥哥还当了真不成,要紧的还是苦读科举,整日里风花雪月的还能当饭吃啊,日后是不是饿了没饭吃,你还要疑惑‘何不食肉糜’啊。” 贾宝玉直听的眼睛发红,拳头握的紧~紧的“弟弟......弟弟何苦......何苦这样诋毁于我......” 林安乐闲闲的靠在柱子上抠手指头玩,那日里,为了你的命我要去抵命,今日来,你就来看看,什么是个主与客,你连进我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更何况......你难道不知道......我......我对颦儿可是一心......” 林安乐听到这里猛然站直了挥手打断,贾宝玉一口噎了回去汗珠子掉下来,脊背却像是得了依仗突然直的很“你不让我说......我还就要说了......我对颦儿......” 林安乐看这还没个完了,当即怒目。 “哥哥噤言!” “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就张口胡说!莫不瞧瞧你的身份!怎么也是个大家公子哥儿!你今日带着人上门来闹,要闯了我林府的大门,当街与我林府家丁撕扯要打,哥哥,我可是没说过你半句重话,就算是现在我也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你,没得半点失礼! 可是你怎么就敢什么话都往外扔,当这是你金凤凰的凤凰窝么!” “安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个误会而已,大家尽快散了进~去谈谈不好么,何必这么着急上火的。”贾琏看林安乐怒了,连忙打圆场,暗暗的捏贾宝玉的胳膊。 “这可是打的好圆场,怎么还就想进了府里去坐坐,坐是没有必要,做你的青天大白日梦去吧! 请了哥哥进~去坐,我还怕脏了我林府的椅子! 别的龌蹉事情就先不说,单单是哥哥你今日来时身上这伤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当我傻还是当我不晓得呢,千万别说是刚才那会子我林府的家丁打的,这天大的冤屈认了还不憋死! 属二愣子的收留了那个叫什么蒋玉菡的也就不好说了,没什么本事满口不屑却兴冲冲的去考了科举,平日里假模假式的样子可是骗了多少人。考不上也就罢了,不说反省检讨却是与你家府里的姐姐妹妹混在一起热闹看戏,喝的多了险些强占了你母亲身边的婢女,害的那个女子愤而投井难道也是光大的事情了! 哥哥,你可是大大小小的害了一条性命啊,夜里梦回时不会有魂魄来寻你么!” “就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禽兽心肠,竟还敢肖想有的没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压秤有你,当了猪去卖也没人买的!” 嗒嗒嗒就是一串,直把贾宝玉堵得闭过气去直往后仰,在贾府里挣扎的坚强都磨没了。 林安乐冲着管事的一摆手示意赶走,林贾两家家丁又是一通撕扯僵持不下。 远远的北静王正要出门去,看见了就过来,林家两家的人见了也不敢再动,纷纷行礼,人家周围可是配了刀的护卫。 “安乐这是怎么了,府门前这样热闹,我在那边都听的清楚。”水溶惯惯熟熟的上前揽了林安乐的肩膀。 林安乐现在在水桶面前放肆的很,礼都不行,被揽住还怪嫌弃的“这大热天的,你穿的比我还厚,躲开躲开,你不热我还热呢。” 水溶被嫌弃了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松开了手“怎么就热成了这个样子了,实在受不住跟我说啊,我派人把我府里的冰给你送过去,不过也不好用太多,体内积了寒气以后可是祸害。” 说罢就作势摆手让旁边的人去府里取冰,而后指了指底下“你还没说呢,这是怎么了。” 林安乐听了有冰用心下欢喜些,扫了一眼底下安安静静的一堆人“嗐”了一声。 “能有什么,疯狗上门来乱咬乱吠,我家这些奴才也是一帮子没有用的货色,整日里吃干饭,连几只疯狗都打不走。” 贾宝玉见了水溶就像见到了生身父母,激动的两眼直泛泪花,听林安乐这样说自己,不由得上前一步大声争辩“王爷!王爷可要明辨是非啊,我今日......”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贾琏一把拽了回去狠狠的掐了一把。 今天是造了什么孽,偏要跟着这个小祖宗来这里丢了天大的人!平日里看着挺机灵挺聪明的样子,犯起混来让人招架都招架不住。有眼睛的都看得见这北静王与林家那个小子关系非同一般,放肆的亲兄弟之间也就是这样子了,怎么还脑子梗了冲冲冲,贾家有再大的脸面也不够在北静王这里喝一壶的。 北静王像是没听见贾宝玉这样子,暗讽的拍了拍林安乐的肩膀“就这么件小事着什么急上什么火,疯狗赶走就是了,上心就是你落了下乘。 今日正正好,往常都是你去我府里,不知道蹭了多少便宜。今日我来了,何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喝杯茶,也让我尝一尝你满口总不忘的那个厨娘做出来是个什么口味。” 说罢招了招手让身边的护卫去处理。 “你可是别过了,总归还是我那过世了的母亲那边的娘家人,我姐姐总还是有些牵挂的。” 林安乐又看了贾宝玉贾琏一眼,请了水溶一起进了府门。 贾宝玉被侍卫推推搡搡喊喊骂骂,不得已上车离开了林府。看着林安乐并着水溶进~去,然后府门吱吱呀呀的关了紧,一口血再压不住,喷了一脯子,唬的贾琏拖着赶忙回了荣国府。 这头水溶与林安乐悠悠闲闲的进了府里,东转西转其实也没什么兴趣。 宫里出来的匠人无论是做的什么都只归是那一个样子,他在宫中长大,而后日日出入宫廷,早都腻腻歪歪没感觉。说进来只是看林安乐在外边气的不清,眼不见心不烦罢了,明明皇兄召了让去,看了这边有事情却还是下意识的过来,还把府中的冰许了出去,干脆蹭了饭再走。 转了一会子林安乐也看出来水溶心不在焉,每天看的地方还要逛,他也不耐烦还嫌累。索性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席地就坐,坐下来还抬头挑衅的看站在旁边的水溶。 水溶今日穿了银白锦衣,笑了笑之后把手里的扇子别在腰带上,撩了衣服下摆也坐了。 不粗~鲁反而优雅的不合常理,林安乐手肘支在腿上托着下巴,心里暗暗赞叹。   ☆、第28章 李闻寻仇贾政丢脸宝钗有孕邀约姐妹 “近日里这京都传的沸沸扬扬,说是你姐姐与李闻那小子的事情算是定了?” 北静王看着旁边的林安乐拔草编蚂蚱,好奇的凑过去看,随口问。 “可不是,都是李闻那坏蛋出了些子招数,把我姐姐迷得都忘了东南西北。今日还不是贾家那个贾宝玉,一早就钦慕姐姐,听了这件事情赶忙就要跑来也不知道想做什么,真是恶心的我够够的。 整日里就知道做些龌蹉下~流之事,还想着玷污我姐姐,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汤水,还是哪里都敢伸爪子了,跟他那个娘真是一模一样!” 林安乐眼看着说起这件事情来又生气,手激动的挥过来扬过去,快编好的丑蚂蚱都扔出去了,正落在水溶身上,沾的他衣服黑一片黄一片。 水溶见了林安乐这样只觉得好笑,悄悄把蚂蚱收到自己袖子里,掏出手绢把林安乐的手拿过来,一点一点细细的给他擦。 林安乐一向奉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原则,若是不给擦干净估计今日里糕点水果都就着泥吃进~去了。 有人伺候林安乐舒服的很,乖乖的伸手坏笑着凑近水溶“可别提我姐姐的事情了,你呢?王妃去了也有个几年了吧,怎么就还不续弦,快给我找个嫂子,生一个小可爱,到时候走到哪里就报我的名字,我罩的。” 水溶擦了一只手,拿了林安乐另一只手来擦,听了这问题呆了一下,抬头深深的看进林安乐眼里。林安乐本还笑,被水溶盯了一下竟是不自觉把头扭开了。 “有和没有,不也就那个样子,现在我不挺好的,闲了你还能来耍,不比什么都强。” 水溶低下头继续给林安乐擦手,声音里淡淡的,不怎么感兴趣。擦完了手忽而抬头,把林安乐的下巴扭了过来对着自己,“啧”了两声。 “你若是个姑娘家,说不得我还就请旨娶了你呢。” 林安乐一把把水溶的手打开,瞪了他一眼,耳朵有些红。 林如海回来之后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只交代下去日后通传都可免了,在林府门口见了贾家的人只管不由分说乱棒撵走,林安乐心下爽的很。 李闻是隔日才知道,顿时小心眼恨透了贾宝玉。 黛玉眼看着已经是自己的准夫人了,只等了及笄之后求舅舅下旨赐婚,择日风风光光的娶回家去。自己都已经急得等都等不到,几天嘴上窜了三个大泡,可这贾宝玉倒好,不说老老实实的待着,还起了那些子心思,林府府门前就闹腾,林安乐那个皮实猴子没什么,吓坏了他未过门的夫人可怎么办。 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已经是那个鬼模样,有仇有怨找他老~子报了也是一个道理。 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李闻也是不例外。 平日里谦虚随和,身份背景后台硬,故而李闻还是在翰林院干的颇有人缘——这点强了李西不知道多少倍。当值的时候打了一声招呼让同僚帮忙照看着些,揣了大街上随手买来的药溜溜达达的到了工部。 进了门就要找贾政,问了这个问那个,声音还老大,没一会儿工部所有人就都知道今科状元李闻在找贾政。 正赶着贾政有事,待到李闻把全工部的人问了个遍才擦着额头的汗来了。 互相见了礼,连屋都没进,李闻上前一步就把药塞到贾政手里。 “这......这是什么?”贾政忙的糊涂,上来还没说话就给东西,脑子懵。 “这是家父那小弟子,哦,就是那个叫安乐的,托我给荣国府二爷带来的药。”李闻把药塞了,已经准备让林安乐背黑锅。 李闻声音可大,又是站在屋外,周围人来来往往都多看两眼,支楞着耳朵找借口在这周围绕过来绕过去。 “安乐说要道歉呢,不该那么对宝玉,心下愧疚了一整晚,这不,今天来之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托我不要忘了。那孩子面皮薄,亲自登门道歉可是难为他。” 贾政还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可心下有预感不是好事,林安乐干的事情他多少听过,那个脸皮可是比城墙拐弯还要厚了。 “安乐说啊,就算是宝玉上了林府门前不由分说要闯进~去,也不该找人去拦。 毕竟听说宝玉此次科举失意,为了排解喝多了还不小心险些把他母亲身边的丫鬟强了,后来还闹出了人命不是! 还说让舅舅您别再打宝玉了,毕竟是亲生的儿子,天生带了通灵的,打坏了不又少了一宗子祥瑞! 还说啊,回去可是别怪罪宝玉,北静王爷看不过上来要帮忙时他该拦着些,否则宝玉也不会欲入林府府门不成,被王爷身边的侍卫逐了还气吐了血啊!” 李闻几句话说的,看着是关心实则添油加醋的把贾宝玉做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还暗讽贾宝玉也就是带了通灵的名号,其他的算个什么货色。 贾政脸皮都在抖,攥着药瓶的手恨不得捏碎了,眼珠子发红,一口气上不来就要厥过去。 李闻见了赶忙虚虚托了一把“呦呦呦,这是做什么,您比我年纪大,更何况咱俩同级,乃是同僚,何必行此大礼。我只是替安乐来说一声,送个东西,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也这就走了。”最后也不忘了嘲讽贾政胡子一大把,成就没多少,混吃等死的罢了。 说完,把贾政往旁边一甩,趁着贾政将将站稳,草草的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只留了贾政一人,头都没法子抬。 家丑不可外扬,身边共事的同僚们有一个是一个的把家里那点丢人事听了个全乎,别说面子了,里子也没留下丁点。 好容易捱到了回家,进门就发火。 王夫人只心惊,昨日里的事情都下了令瞒的死死的,怎么老爷还是知道了。看贾政满屋蹿找家法,这架势有把贾宝玉再按着揍一顿的意愿,赶忙上前去劝。 没一会儿贾母也赶来,护着只不让贾政动贾宝玉一根汗毛,否则就要豁出去了这条老命。 贾政可真是干看着没法子,只能把手里的东西一扔,颓然的坐了下来。 贾宝玉再床上躺着起不来,王夫人整日里阴沉脸,贾母也是没个笑,荣国府的气氛低迷了一阵子。直到宫里来报,薛宝钗有孕,升了位份,这贾家才又像是活过来了。 待了几日,又有宫里的消息,薛贵人思念众姐妹,特特的求了皇后许多日子,这才得了允许邀了进宫里一见,林家这边林黛玉也得了一样的通传。 打着龙嗣的名头,不想去也只能去,林安乐在府里巴巴的等了一日,终于等了林黛玉回来,见她脸上有些闷闷,赶忙问了怎么回事莫不是受气了。 林黛玉摇了摇头“没什么,只在宫里规矩大得很,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姐姐......看着也是不一样了,吃穿用度皆为非凡,眼睛都带着庄严,那些日子里在诗社一起笑闹的光景成了云烟,回不去了罢。” 林安乐等得久了身上酸,起来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姐姐想那么多作甚,总归是志不同道不合,就算是今日叫了你们过去还真是为了姐妹情谊不成,只不过是想让你们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现在的野心而已。 且看着吧,今日上了天,日后自有她落下来的时候,这还不算完呢。” 黛玉微微叹了口气,林安乐转口就说起了李闻,这才不提这回事情。 果然,又过了月余,便听说了薛宝钗落了胎的消息,还是个有了微样子的皇子。哭的要了命不说,没保护好皇子的罪名盖下来,降了位份遭了白眼,日子竟是更加难过了。 林安乐知道了只嗤笑,别以为这就是个头了,以后的日子,自有分晓。   ☆、第29章 (修)大家中秋快乐卡文之下诞生的番外求谅卡文好痛苦 林黛玉的女儿小欣欣才四岁,那家伙淘的,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小林安乐。 爬墙上树扒砖揭瓦,扯着李谦头发就不松手林如海被逼的都不留胡子了,偷拿李西上好的笔墨把家里的小白狗硬生生染黑了,把水雅屋里的珠宝首饰扔的扔丢的丢,最后只留下了一颗最廉价的又丑又歪的小珍珠。 骂两句哭的哇哇哇可怜兮兮,就算是干打雷不下雨也是直把水雅心疼的不得了,稍微动一手指头那就是反了乱了,天上地下虾兵蟹将,救兵一帮一帮的,别说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都能惊动了。 整日里作妖,还骂不得打不得,林黛玉那是愁得头发一把一把掉,这以后怎么嫁出去。李闻心疼了够呛,直安慰林黛玉,大家姑娘就是要娇养,长大了就好了。 小欣欣最喜欢谁?那还用说,自然是小舅舅林安乐。 林安乐也对小欣欣疼到了心坎儿里,简直就是倾囊相授。小祸害已经是战斗力爆表了,大祸害的战斗力被带的即将回归,林府李府王府没有一个安生地方,鸡飞狗跳乱七八糟。水溶每天回了家,没个热水没个热饭的,连带着是不是的还少几件衣服——全都被林安乐带着小欣欣祸害了个干净,衣服都剪了不知道做了什么。 关键是罪魁祸首们干了坏事就歇着了,每日睡的特别早,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你亲我一口,我嘬你一下,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只可怜水溶忙乱一天,回来之后缺衣少食的不说,夜里只能独守空房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不要太悲惨。 那还是个孩子,而且只有四岁。 水溶这样安慰自己,一次,两次,三次。一天,两天,三天。 水溶终于忍不住,把哭着扒门不愿意走活像生离死别的小欣欣丢回李府,然后把林安乐狠狠的收拾了一顿,林安乐第二天一天没下的了床还只能喝粥,委屈的自己掉眼泪,眼泪掉进白粥里更可怜——只有白粥,因为水溶吩咐俊子花红不许给林安乐任何别的东西,惩罚。 林安乐一边掉眼泪,一边骂俊子花红——不敢骂水溶,一边暗搓搓的下了一个重大决定:离家出走! 去哪呢,这其实是个大问题。 银两不是问题,林安乐小聪明耍的那叫一个溜,小私房存的杠杠的。马匹也不是问题,水溶爱马,马厩里十几匹马他已经觊觎了不止一日了。 所以现在最不清楚的,就是去哪。 在床~上托着下巴想了小半日,干脆不想了,去哪算哪吧。 隔日留下一张小纸条,拿了银两骑了马,顺便去李府拐了小欣欣,说走咱就走天上星星参北斗啊。 万恶暴力没有分寸总是欺负我的水溶: 你回来的时候会得知我一天都不在府里的消息,然后回房看到这张字条。 我终于可以挺起腰杆昂着头堂堂正正的告诉你:老~子受够了! 当初说好的你爱我我爱你呢!那些发过的誓言呢!你他~妈~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老~子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可是你现在是怎么对我的!没自由没银两,和小欣欣玩你都要限制! 现在!老~子要郑重通知你一声!老~子!离家出走! 不要!找我! 因为我乃一叶漂泊的孤舟,一位流浪的侠客。 有缘!再会! 早就想反抗现在终于决定起义的可怜的安乐留 屁的离家出走! 水溶三两把攥了字条,这还作妖,没个够了还。 正想着,外面来报说是李闻来了。 出去见,李闻满头都是汗“安乐在不在?欣儿跟着安乐顽,黛玉说是今日有些头疼也就没管,总想着安乐那么大一个人看着呢。谁知道错了眼再看两个人就不见了,哪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下人们也只说没有看见过外人的。黛玉现下急的哭个不止听着声嘶力竭的,父亲母亲还有岳父大人也在我府上,满地转了个遍,说是要进宫求了皇上帮忙找呢。” 水溶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纸团递给李闻。李闻展开看了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擦一擦头上的汗,赶忙派人回府说一声。 “这安乐是又怎么了,说走就走,还把欣儿一并带走了。那小子不委屈自己,可是又不知道怎么照顾欣儿,平日里折腾有他,自己还得人伺候呢。” 李闻着急上火,女儿早就被林安乐拐跑了,说话语气不好,颇带埋怨。 水溶喝着茶,自从知道林安乐离家出走还不忘带了小欣欣,青筋都暴起来了。 “安乐已经不是小孩了,何况满脑子鬼主意,走的时候带了银两马匹。可聪明,知道自己骑术不好还要带小孩,挑了府里最温顺的马走的,我派人找找,好找的很。” 你离家出走都带那个小孩!怎么就不忘呢!怎么不带我!怎么不带我! 且不说这边急成什么样子,那边林安乐可是惬意的很。 小欣欣完全不像个小姑娘家,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累了靠在自己身上就睡了,看见虫子也不怕,哼哼哈哈的冲过去喊着“呀!”一脚踩死。 林安乐开始还觉得带着小欣欣可真是一个正确无比的决定,可是很快他就后悔了。 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去了哪,见着了戏台子,正热热闹闹的演着。林安乐平日里乐意听这个,可是并不代表小欣欣也乐意。 她年纪小,听也听不懂台上咿咿呀呀的在干什么,唱的怪难听周围人还吵吵闹闹的的烦得很,眼睛一飘瞅见旁边一个乞讨的老大娘病的脸色发青,身边还带着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小孙子饿的皮包骨头,顿时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时候就要重点夸一夸小欣欣的爹爹娘~亲了,平日里总是说着贫苦人命百姓生活多么不易,年年月月里施粥也抱着她去看,就是走在街上见了乞讨的年纪大的人也会施舍些钱物。 这不,见了老大娘理所应当的要给钱。 揪了揪旁边看的正热闹的小舅舅“舅舅,银子,银子。” 林安乐正入迷呢,只当小欣欣想看看自己的钱袋子,那是林黛玉绣的最好看的一个,生生从李闻手里抢来的,小欣欣也可喜欢,于是头都没回就把钱袋子解下来递过去了。 小欣欣掂一掂,呦吼,还挺重。高兴的走过去,边走还边心想,自己可是比爹爹娘~亲给的还要多,那自己是不是比爹爹娘~亲还要厉害啊。想完了咕叽咕叽笑两声,活现林安乐小时候的样子。 林安乐看了又一阵这才觉得不对,扭头去找,哎呦,小丫头呢。 赶忙出了人群,看见了不远处的小欣欣,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见小欣欣正高兴的和一个乞讨的老人说话,老人手里捧着东西笑容有些僵。 林安乐上前先看了看小欣欣,扭头瞅见老人手里的东西,脸上也僵了。 那是,他的,钱袋。 小欣欣还兴奋的很“舅舅舅舅,我做了好事哦,我把银子给了大娘了,我是不是很乖很乖很乖。”说着还用手比出来一个大圈,试图让林安乐看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乖。见林安乐没反应疑惑的不得了“舅舅舅舅,你怎么不夸我,娘~亲每次都夸我的,因为欣欣做了好事情。” 夸什么!乖什么!你个坑舅货! 那可是全部的银子啊银子啊攒了整整一年啊一年啊你就这么送人了啊送人了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这位爷,我知道小孩时好心肠,可我也不能要这么多的银子啊。我老婆子落到这个地步是我命不好,出来也是为了让我小孙子有一口吃食,拿了这么多那就是让我良心不安生啊。”看见林安乐,那老人也是赶忙说。 林安乐这才呼了一口气,听着这个样子最起码能拿回来点了。 老人旁边的小孩也握着老人的手把银子向着林安乐推了推,小~脸干净没一点泥“大哥哥,不要这么多,够吃一口饭能不饿死就已经满足,收回去吧。” 林安乐已经准备伸手把钱袋接过来了。见了这小孩,看着是跟小欣欣一个年纪,或许还要大一点,瘦骨嶙峋脸色蜡黄。又看了看旁边的欣欣,活蹦乱跳,小~脸又圆又白,就算是在外边也是身着锦衣,不由得又把手缩回去了。 “这......还是不必了......就当做是我借给你们的罢......日后还要还的。”林安乐心痛的不得了,可还是把钱推了回去。 林安乐和欣欣,这俩可是碰一块了。 小孩听了脸色郑重“恩公今日之举,日后必定补报!千倍万倍也是没有半句怨言!敢问恩公名讳家居何处?” 林安乐把欣欣扯到前面,指了指她“这小姑娘,欣欣,记住这个就好了。” 而后拉着欣欣就准备走,踏出去两步,又巴巴的调转回来“银子给你们,钱袋子给我,好不。” 没了银子这可怎么办,摸了摸腰边上出来之前几日水溶犟着给他挂上去的玉佩,一手拉着欣欣一手牵着马,颇有气势的朝着当铺过去。 进了当铺,当铺周围的一群捣蛋小孩就上去把牵着马的绳子从树上解开,笑笑闹闹的牵走玩去了。那马可乖,叫都没叫一声,跟着就走了。 林安乐拿着玉佩在里面给看,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出来拽着林安乐就扔出去,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是林安乐拿假货来骗人给他一个教训。 心知道水溶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货,多半是那掌柜的见了好东西还不想出银子,这才找了借口要空手套白狼。气的不行可也真是没办法,本就是没有目的的走过来,连这里是哪都不清楚,瘦胳膊瘦腿的,被骗了也打不过,只能起来拉着欣欣去找马。 欣欣被吓到了,哭的抽抽噎噎,天神舅舅这么轻易的就被扔出来,简直梦想破灭,到了地方没见着一直跟着的小红马,也感觉不对了,哭的更厉害。 林安乐一连遭受几次打击,都快麻木了,马不见了也没感觉,就是遗憾那马估计还值点钱。 抱着欣欣一直哄,脚下还是漫无目的的走,天快黑了听欣欣叫饿也没办法,其实他也饿了心下盘算不行丢脸的回去找刚才那对祖孙二人,不要钱给点吃的总行吧。 欣欣本来已经不哭了,饿了没有东西吃又有泪花花,正准备好继续扯开了嗓子嚎。 这时候,对就是这时候,水溶,出现了。 水溶其实早就知道林安乐在哪,就是派人跟着,想看看林安乐能撑到什么时候。 而这个时机,他觉得来的刚刚好。 时间也差不多,教训也差不多,黛玉李闻李西水雅林如海也等的够了。 于是,水溶掐着点像是天神一样出现了。 据小欣欣,也就是李闻的女儿李晓欣回忆。 当时,水溶舅舅出现时身上都带着光明,脸上闪着慈祥和蔼的光辉,说话的声音像是上天的旨意,抱着自己的时候,那臂膊宽厚的像是海洋。 至于小舅舅林安乐,呵呵。 林安乐自此一次之后再也没有离家出走过,吵架之后就算在屋子里反锁一锁几天也再也没有动过离家出走的念头。 李晓欣回去之后终于见识到了爹爹娘~亲来自地狱的一面,男女混合双打还没有救兵,孙猴子来了也没招。 当日接受了银子的小孩,长大之后考中了状元千方百计求娶李晓欣也是后来的事情了。 大家都不太想记得那日的事情,只有水溶,时不时想起自己那日出现时,林安乐跑过来抱着自己哇哇哇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样子,心内真是惬意无比。   ☆、第30章 怜黛玉水雅为正宾叛徒现紫娟偷送信 男子二十行冠礼,女子十五则及笄。 “百花生曰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林黛玉生辰是花朝,及笄礼接着春节,自是要早早准备起来。 自薛宝钗落了胎失了宠降了位份没了盼头,眼看着靠薛宝钗生个皇子这个计划不怎么靠谱,为了贾家也为了宫里的贤德妃,贾母又打起了与林如海重修旧好的念头。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吧我都忘了你又何必继读小心眼呢小孩子之间稚气之举闹脾气呕着怎么能影响咱们的情谊啊。 可惜贾家的车子一停到林府门口,林府里边瞅见就盘算开了。你去我去,你去?不行不行,今天我婆娘给我气受,我得出去撒撒火,什么?猜拳就猜拳,娘的,老子就不信你滴邪。 林如海一声令下,林府家丁又多了一项日常活动,虽然府中严禁赌钱,但是也不无聊,感恩。 说是要提前准备,可府里没有个正经扛事儿的女主子,林如海整日忙的都不着家,林安乐倒是跳的欢腾可哪有什么时间。李西一心有意让他去参加下一场科举,有时间就逼着他写文章,没有时间就锁起来带着钥匙忙公务去,好几次丢了钥匙只能砸锁才能把小弟子放出来,林安乐心里没少埋怨。林黛玉虽是已经开始学着管家,可哪有自己一手主持自己的及笄礼的道理。 这算是难题,贾母老狐狸一只自然也想得到,意欲派了凤姐去主持,怎料府门都没的踏进去,心下冒火之余又是另有心思。 且说林家这边最后还是请了水雅来主持兼了及笄当日的正宾,水雅早就心里有数,只等着林府来请,故此没有二话爽爽快快应下了。此举不说别的,成全了李闻倒是真,过去只能托着林安乐帮自己送东西,说了好话还没个好脸,今日抽扭两下,明日犹豫两下,总归不是个帮忙的。现下倒是好了,水雅日日都在林府忙活,更何况求娶黛玉水雅是主谋,自然乐意两人有来有往,李闻真是高兴的梦里都能笑醒了。 林安乐正陷入一个名叫老师的地狱,他过去可从来没发现老师这么……这么……算了写文章去了。 八股是很死板的东西,代圣贤立言,格式板正,句法排偶,林安乐已经梦里都是四个段落快再来个排比句唉呀还是没憋出来老师你要出去啊老师别锁门。 水雅在学士府时,他被锁在书房里还能敲门,靠着甜言蜜语装可怜哄着师母塞点吃的递个喝的。可自从水雅开始忙黛玉那边,林安乐就真没什么指望了,碰上李闻在府里,还要悠悠闲闲逛过来,敲个窗户敲个门。 “安乐啊,真是辛苦啊,饿不饿啊,渴不渴啊,冷不冷啊。” 林安乐开始还信以为真,以为未来姐夫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他呢,心下居然还内疚了一小下,过去真该对他好点,以后肯定不刁难他了。 可怜兮兮嫩嫩巴巴还以为自己三岁的林安乐“我饿我渴我冷我要粗去。” “哦,安乐你可真是好样的!不饿不渴不冷还说要继续读书做文章啊,好的好的,那我就走了,安乐你要努力啊。” 林安乐(#Д) 说完李闻自己走了还不算,唠唠叨叨的吩咐外边伺候的人“林少爷正用功呢你们可千万别打扰他,出了差错小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安乐(╯‵□′)╯︵┴─┴ 及笄礼前三日,林如海按着礼数写了请辞派人送往学士府上。 如海有女黛玉,若如海之姻亲女,将及笄于其首,愿吾女之教之也。 就这么几句话,却是怎么写也不满意,故而在书房里整整关了多半日写了好多份,这才勉勉强强挑出来一份自己觉着还看的过眼的送了出去。 哪知刚刚送出去也就是个吃了饭的功夫,就有往日里林如海书房扫洒的小丫鬟身后带着几个小厮,扭送着林黛玉身边的丫鬟紫鹃兴冲冲的来告状了。 林如海正准备休息,外边吵吵闹闹的有人要闯,烦的直头疼,只能开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大中午的吵嚷什么,府里现在竟是连些规矩也没有了不成!” 那个抓了紫鹃的小丫鬟明显是个心思不正的,看着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年纪不大,自是婀娜韵味。 见着林如海出来了,娇娇切切的行了礼“老爷,是奴婢惊扰,是奴婢的错。” 林如海一眼都不带搭理,有人认错就直接冲旁边一摆手“拖出去,赶了。” 小丫鬟一看,不对啊,当即拜倒,哭的梨花带雨“老爷恕罪啊,奴婢这么做实是有原因,请老爷赎罪,饶了奴婢吧。” 哭着便一把把身后紫鹃薅住头发拽到面前,没少用劲,跟她打扮和哭声可是一点不搭。 “今日我在书房外面看着紫鹃鬼鬼祟祟跑出来,脸上都急的泛红冒虚汗,我觉得不对劲就跟着,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谁料竟会看到她隔着小洞与府外的人递东西,看着明显是什么纸张信笺,我心里想着老爷您的书房一向是不准人轻易进去的,这紫鹃偷着溜进去不算还带了东西出去,这不是怀了鬼心思还是什么。 于是我当即上去要扭了她来见您,因着我一贯体弱力气小,谁知与她扭打到了一起,还是府中其他人路过帮我解了围。” 小丫鬟边哭边说,重点强调了紫鹃的罪恶嘴脸与自己勇敢善良为了老爷为了林府在所不惜豁出去这条命也愿意的伟大情操,说完了还拉起自己的袖子,把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磕青了的地方亮出来“老爷老爷,你看看,你看看啊。”满眼都是“看我看我我看我”。 紫鹃被拿着头发疼得很,使了大力气拽断了几根头发还暗中下了狠劲儿扭了这小丫鬟几把才挣脱,赶忙跪着上前两步,头撞地嗑的邦邦邦直响。 “老爷冤枉啊,您可是要为我做主。今日原是小姐念叨着老爷您书房里有本书派了奴婢去取来,没成想拿着书刚出去便被这人扑上来要绑了去。 奴婢自认本本分分从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自然不认,这人只牙尖嘴利的很,竟是哭哭啼啼的让路过的人也偏帮了她去,这才是活生生的冤枉了奴婢啊。 老爷,老爷做主啊。” 那小丫鬟本在一旁抽抽噎噎,这么一听可是不干了,指着紫鹃的鼻子就开始了,紫鹃也不甘示弱,你说出个丁我回你个卯。 旁边早有人有眼色的很,搬了椅子让林如海歇着,听着下边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唱大戏的似的,林如海本就困更是烦,眼睛闭着都不愿意睁开。 管事的满头是汗的匆匆跑过来,看林如海这样子心下发慌,赶忙喊骂两人“一个个的都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多大的事情怎么就来烦老爷,还不快快滚出去。” 林如海站起来就往屋里走,“吵嚷什么,都送了官府不就得了,管事的我看你也没多大的用处,自己收拾收拾去庄子里罢了。”   ☆、第31章 连环计贾母好谋划不可回如海终失望 提问:勾引男主人算不算犯罪...... 提了紫鹃来的小丫鬟吓傻了,不就是看着这林府没有个正经女主子起了心思,一步登天谁不想,可是谁会因为这个就进了官府? 哎呦喂,那可是官府啊,有命进去只怕是没命出来的地方。 小丫鬟帕子一甩,玩儿命上去跑得飞快一把抱住林如海的腿,哭的稀里哗啦。 “老爷奴婢保证奴婢说的是大实话啊,若是有一句假话只让奴婢天打雷劈都不算完的,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这边紫鹃已经吓傻了,开始还以为提起了黛玉这件事就没可能追究下去,眼下心肝脾肺皆颤,却还佯装镇定磕头“老爷,小姐的及笄礼就在眼前,奴婢不是怕自己有个什么,只顾虑小姐身边雪雁还小,没有奴婢恐怕要误了事情的。” 那小丫鬟刚挨着就被拖开了,林如海回头看紫鹃“府里的丫鬟那么多,怎么就少了你一个,只怕你进了官府你那家里人可是要遭殃,你说是也不是。” 林如海一早就不信紫鹃的,黛玉若是要看书只会自己来取,怎么会派了丫鬟去拿,更不必提昨日里说话时才听了抱怨,近几日因了及笄礼都没什么时间看书,怎么昨日才说了那样的话今日就来拿书了。 紫鹃本就心虚,又听着了要带累爹娘老子,更是大骇,当即浑身瘫软,哭号起来全部都交代了。 原是紫鹃本是贾母身边伺候的本叫鹦哥,家里人都是贾府大大小小管事的,贾母当时看着黛玉身边人少又老的老小的小,故而派了去跟着伺候,这才改叫了紫鹃。 当时荣国府上上下下都清楚贾母的意思,紫鹃也只觉得黛玉嫁给宝玉那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准是跑不掉的,心下还有些窃喜,总是夜里自己偷偷想着跟着黛玉日后说不得在宝二爷身边也能有个一席之地。 谁知道林安乐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今日来一套,明日整一出的,林贾两家说翻脸就翻脸了。 没办法只能跟着林黛玉来了林家,可紫鹃的根终究还是在荣国府,心内日日思念家人,整日里没个宁静时候。 贾母看着黛玉及笄没那个机会插~进去一脚,想起了紫鹃。当即暗地里联系,许诺若是做成了只想办法还照旧把她带回荣国府,指使让她把行礼前三日与前一日林如海写给水雅的请辞偷着捎出来。 到那日只带着全家人大大方方去了,大喜日子想是也不会有人不给脸的拦,只消寻个时机把两份请辞拿出来,说是林如海送到荣国府的,这才给了面子来做给外孙女做正宾。 正宾需得正正经经的姻亲,荣国府可是比水雅有资格的多,自然能当得更理直气壮。 请辞是林如海送出来的,就算是公主丢了脸面也只能把账算到林如海的头上去,这样一来贾府既能在众人面前与林府重修旧好,又能不得罪公主还搞臭了林如海与李西的关系,一箭双雕不能更好。 林如海听了只冷笑,贾府里抓着天的那位这打的可是一手好算盘,逼到脸面上只胁迫自己就范呢,捎带脚的断了自己后路,往后只能靠着贾家,还翻什么脸,只有他上门去求的道理呢。 长长叹一口气,本是想着此生都不再上门,即便是断了来往也不用脸对脸的给个不好看,上次见面还不知是多久之前,那时还是阖家欢乐的光景。 叫来几个粗使婆子把磕头嗑的满脸是血的紫鹃架着,亲自去了荣国府。 贾府里与紫鹃交接的人在墙的另一边就听着紫鹃出了事情,吵吵嚷嚷的多半是被逮起来了,赶忙回去说了。 刚刚说完,林如海这边后脚就上门。 贾母只心惊,把手里那份请辞使人收起来,扭头又是一副笑模样。 “如海啊,稀客稀客,怎么今日有时间过来?我知道你平日里公务繁忙,大事为重啊,何必亲自来探望我老婆子。” 贾母一番话说的真是没一句真的,全头全脸的丝毫不提两家间隙,只说林如海上京来两三年都不上门只是为了公务。 林如海还是恭恭敬敬行了礼,听了这话心下不是不生气,但更多的是失望。贾敏当日走时顾虑良多,放不下黛玉放不下自己放不下这荣国府的家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多多帮扶,万不可断了来往,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种地步。 “老太君这是说的什么话,如海即是有天大的事情还能不来探望不成,莫不是老太君怪如海来得晚来的少了。” 你虚来一招我也闪晃一枪,装的什么事都没有,大家就这样应付呗。 贾母笑容更盛“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也是专哄我老婆子的,我心下喜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只可惜我那苦命的敏儿,竟是让我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最后一面都没有与我相见啊。” 提起贾敏说罢便是落泪,怎么也不给林如海提起别茬的机会。 林如海却是不接着下音儿,看着贾母哭只笑“老太君先别忙着掉泪,我这次来可真是有事。” 贾母心下暗叫不好,林如海莫不是还真抱了当面对质的打算不成。 林如海说罢摆手,让门外等着的婆子拖着紫鹃进来,重重甩在了地上。 贾府几位小姐正在贾母房内,见了这样血淋淋只惊叫连连,胆子小的迎春更是眼看着厥过去。贾母收了泪,使人把小姐送回房压惊,闭上了房门也不装了,满是皱纹的脸上阴郁恼怒,重重的拿手中的龙头拐杖砸地。 “你这是做什么!我诚心诚意待你,只为了你来看我欢喜,怎么还没说了几句话就来这么一出! 你自上京这么久日子没登过荣国府大门,我不计前嫌多次派人去请却从来没有个回声,怎么你还有了理!” 林如海看贾母暴跳如雷,只坐着用脚尖踢了踢瘫倒在地上的紫鹃。 “老太君何必生气,可是万万别当做是我愿意上这荣国府的大门!” “我只当老太君是亲~亲的岳母,把我那两个孩子都送上京来托了您照料,可是这事情一桩桩的算是什么! 谋划着我女儿嫁给贾家~宝二爷,刚见面说了几句话就赠了字,直到现在还颦儿颦儿的叫,这是怎么说?安乐刚刚进了门还不等歇过气儿来,我那慈眉善目的二嫂子就要把身边的贴身丫鬟巴巴的送上去也是假的? 修个园子趁着安乐不在,搬空了他屋里的东西,连黛玉身边公主赐下的一盘花都不放过强行抢了去也是没发生过的喽?而后为了这事安乐鲁莽讨说法被打的头破血流是谁干的?不是在这荣国府大宅子里的事情么!商贾家客居小姐办个生日都敢明着说我林家嫡亲的姑娘像是戏~子! 更别提我回京前要强行拘了安乐要那他的命去抵了贾二爷!就因为一个不知从哪来的什么道婆神神叨叨说的鬼话!” “就这么些子龌蹉事情,说出来我都觉得费了口水脏了嘴!” 贾母眼神都带着刀子,不屑的很“那都是小辈之间的事情,我都没做真,你现在还来讨公道,就只有这么些心胸。” “那好,过去的事就勉强算作是小辈之间爱闹,切不论在里边明明暗暗横插一脚的王氏算不算小辈,您又算是哪一辈,咱们直说今日的事情!” “这紫鹃您可是认识?” 贾母见了紫鹃面上更显出气愤“这紫鹃是我当日看黛玉身边照顾的人不周到给了她的,在我身边时就一向妥帖不犯什么错,怎么现在这个样子提来见我!是特意来给我看的不成!” “这紫鹃做了什么老太君您难道不是清楚的很么!忘不了根儿的可是好心肠,今日我就亲自给您送回来,我林家庙小,可是供不起荣国府出来的大佛!省的待在黛玉身边还想着这啊那的,没得多了什么手手脚脚拿了不该拿的,说了不该说的,平白~带坏了府里其他下人不说还让黛玉伤了心!” “老太君,今日来了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送出去一个吃里扒外养不熟的白眼狼,顺便告诉您一声,花朝节黛玉及笄,我府上请来的都是亲友故交,怎么也不能是那些不要了脸皮的人家!” 说罢了便是起身要走,整理一下衣服,像是又想起什么事情,回头看坐上已经手抖的贾母。 “您几日提起了我那已经过世的夫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走时说了千万句让我帮扶着荣国府,照顾好她的家里人,我只有应下没有半句推脱,眼下这样子也本不是我的意愿。 人死如灯灭,待到我有一日也下去,自当与她说明。 日后您自己看着办吧,只当两家从没什么交集也就是了。” 而后扭头走了,只留着贾母和她房里蜷缩着哭的喘不上气的紫鹃。 出了门时又回头看一眼,那大大的匾额还是骄傲张扬的挂着,可这贾家,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样子了。 远处飘忽不定咿咿呀呀的传来曲声。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谢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转身上车“回府。”   ☆、第32章 贾母不甘另起一计如海朝堂巧言翻盘 在贾母看来,人呢,只能简单的分成两类,朋友,敌人。 显然,林如海现在没可能是朋友,那么就只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要想办法断了生机。 贾雨村,名化,字时飞,别号雨村,原系湖州人氏,生于仕宦人家。只无奈到了他时祖宗根基已尽,一大家子只剩下他一个人,囊内空空也没法进京求取功名,为讨生活卖文作字。后得甄士隐相助才有钱上路,考中进士却在做知府时贪酷徇私被革职,受聘做了林黛玉的启蒙老师,又拿了林如海的推荐信跟着进了京,搭上了贾政这条线。在贾政的极力帮助下官复原职。 这人可是会来事的很,精明的不得了,扒完了林如海的大~腿又去扒贾政的大~腿,贾政大~腿已经不够粗了,现在正在王子腾的大~腿上扒着呢,做了顺天府府尹,顺风顺水的很。 林黛玉的及笄礼过去后,贾母怎么想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暗中使人分别请了贾雨村王子腾,与史家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到了荣国府。 王家史家且不说,与贾家都是世交,多多少少都是沾亲带故,贾母都开了口,即是为了面子计也要帮忙。只有贾雨村,虽是也姓了贾,可怎么也只能算得上是同谱,早不知远了十年八辈子,怎么说也是不轻易松口。 他一路混到这位子上可是不容易,无缘无故没头没尾的就得罪一个仇家可不是好说的,若是能一棒子打死也算,可这林如海是今上身边的红人,一眼看下去没什么戏可唱,这种事情怎么能干。 贾母又是举例子又是讲道理,你莫要畏缩,到时候可不你一人,贾史王三家一起,能碍着你什么事情,只是让你去说两句摆个道理能有什么难。我们贾家当初可是对你一点不像外人,我家政儿花了大力气助你官复原职,你这才平平稳稳走到现在,若是没有这荣国府,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当教书先生,怎么会有现在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怎么,现在连一句话的忙都不愿意帮了?那不如到时候顺带着把你的事情一起禀告了圣上罢了。 打一棒子给颗蜜枣,真真假假唬了一顿,又招手便有俏~丽模样的丫鬟上来,拿了足足万数真金白银并着房契地契,连人带钱都归了贾雨村。 果然,贾雨村还就吃这招,心里又怕又高兴,卖力气的很,回去就参了林如海一本,名列几大罪状。 不忠不孝,于君主辜负期望,任上贪墨导致民不聊生,于岳母忤逆反抗口出不敬,简直不配为官不配立于朝堂。 水浚一看,嘿,这有意思啊。 自林如海回京进了军机处,日日与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早就看他那个狐狸样子不痛快很久了,这居然还有人敢递了折子上来骂,说的跟杀了他亲爹似的,这倒是有说头。 隔日上朝,说了几件事情又问了其他朝臣有没有本要奏,扭头就说起来这件事情。 “昨个又折子奏了林如海,说他欺君不孝,听着倒是怪糟心的,谁上的折子,可敢出来。” 贾雨村也没多大的官职,顺天府府尹刚好位列三品,刚刚好搭了个边,甚至连京官都算不得,可怜巴巴的排了个队伍的尾巴尖儿上。 此时听了圣上单单提了自己的奏折,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坏,那些个黑了心眼的,说的倒是好听,还不是没个动静那自己当了出头棋子,等着在自己身上踩着上去呢。 可这时候发现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出列行礼,口称正是下官。 水浚又看哈哈大笑,扭头对着林如海说道“既是如此,林爱卿,你可是又什么说的?” 林如海也出列行礼“启禀圣上,微臣向来自认为行的正坐得端,可否叫贾大人上前来当面对质,实在是贾大人站的有一段距离,微臣岁数大了眼神有点不好啊。” 还没等开始就是一个下马威,你个屁大点小官每天不干正事叨逼叨什么叨逼叨,站得那么远还敢作死。 贾雨村听了也是脸皮僵的很,看不见看不见,你怎么不说你瞎了呢! 待到贾雨村走到近前,林如海倒是彬彬有礼“敢问贾大人,林某是犯了什么罪过,还劳烦贾大人提到了圣上面前?” “敢问林大人,府上几日可是为令千金举办了及笄之礼?”贾雨村也是学了林如海的样子,咱是斯文人。 “确实如此,这有什么问题不成?” 听着林如海承认,贾雨村一把撕下了斯文人的面皮,等的就是这句话。 “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了,敢问林大人,你两年前调入京都就任吏部尚书就职军机处,每年俸银一百五十五两,禄米一百五十五斛。可是我看您府上豪奢非凡处处违制,当日吃穿摆设皆非凡品,前朝珍宝亦是不少见,不知林大人如何解释!就算是过去您就任与扬州也没有攒下这么大家业的道理,更不必说谁知道这是不是只是您府上的九牛一毛!这不是贪墨是什么!拿了百姓的血汗钱做些子下三滥的勾当!贾某实是耻于与你同朝为官!” 贾雨村战斗力爆表啊,拿出自己过去卖文作字时候的嘴,唾沫星子都喷到林如海的脸上了,恶心的他连连退了两步。 看着林如海后退,贾雨村心中得意,你算是什么,还是堂堂二品大员,还不是在我面前落了下乘。 林如海浑身上下都是贾雨村的唾沫,心里痒痒的简直没法忍,恶心的只想着出去大吐一场,不由得暴跳如雷冷笑一声。 “贾大人,真是怀疑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掺进去了面糊还是猪脑子。我林家世禄之家并书香之族,现在虽是支庶不盛可也是有些家底! 这难道也是不对了?就是我知道的,贾大人家中过去也是仕宦人家,富庶有余! 况且我少年及第,现在已经年过半百,为官半辈子有些积淀难道竟成了怪事! 本官身下只一子一女,儿子让他自己去拼去搏,只管饿不死就成了,全副身家今后就算是都给女儿陪嫁带走了也没有半句好说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及笄礼! 至于府里的宅子违制,圣上早已明晰,当初是圣上体恤小儿一个孩子,特派了宫里的巧匠去帮着修缮宅邸,那些匠人宫里做惯了出了错,我向圣上几次请旨修改都没得到应允,现在在贾大人这里也是成了一桩罪状了!” 贾雨村本是得意,一番话停下来只脸色惨白,但还是径自不松口。 “林大人好辩手,那不说这些事情,你与你的岳母,也就是荣国府一品诰命史老太君口出不逊可是实情!可怜那老太君,一向也是带你不薄,现在满头花白却还是被白眼狼反咬一口!只气的卧病在床,下官去探望还哭着说是自己有了不对,与林大人没有半点关系,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这话说得可真是一巴掌打在了马屁~股上,林如海听不得贾家,一听就冒火冒的更厉害。 “贾大人且莫要提起贾家!下官自认仁至义尽,今日竟是还听到了这样违了良心的话!与贾大人同站在这里才是令人羞耻! 我本看在亡妻的份上一心亲近,把独子独女送到贾家代为照料,谁知竟是受尽欺负遭尽白眼!府里的舅舅舅母每个好脸面,心心念念的都谋划小孩子身上的财物,就连房里拜访的东西都是不放过! 这些且都不提,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可后来污蔑我子安乐是孤星,硬要把府上贾二爷的不知从哪里惹来的脏事怪罪到我儿头上,若不是北静王爷有些面子,只怕是那孩子现下已经是一抔黄土没了踪影! 我待岳母是至亲,岳母就这样回报了我! 前几日还派了小丫鬟去我府里书房偷东西!亏着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物件,否则就是贯了叛国也是没有道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怎能不让我寒了心!” “倒是贾大人你,过去在扬州时还是托了我的帮扶这才上了京都,怎么翻脸这般快。 这么说来,是我过去瞎了眼!看错了人!竟是把忘恩负义的杂碎看做了有德有才的良将,给这朝里填了一股子浊气!” 贾雨村还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大的隐情,此时听了只觉得要了命,两股战战扭头去寻王子腾与史鼐史鼎。那三人只低了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作一声。 倒是李西站出来说话,水溶也搭了两句。 水浚听了半天,脸色阴郁。 开始只当是给了林如海那老狐狸没脸,逗着的事情,却是没想到牵扯出来不少事情,心下火气,指着贾雨村就骂“这就是朕的良臣!口口声声说别人不忠不孝,怎么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嘴脸!”又转头看王子腾,把龙案上的奏折砸了他一头一脸“你举荐的贤才!你口中蒙了尘的明珠!朕看你是瞎了狗眼!分不清个真假了!” 林如海在旁边冷眼,史老太君,你且看着,今日这才是两个,明日就是你整个荣国府!   ☆、第33章 亲进宫水雅求赐婚过生辰水溶邀安乐 林黛玉及笄后才知道紫娟的作为与去向,破天荒的却是没流泪,身边也没要人来补了紫娟的缺。 只把个林安乐唬的够呛,这可是别憋出来个好歹,直慌慌张张的劝了好久。 “姐姐你可是莫把那等人放在心上,吃里爬外只没个够本的。 姐姐你往日里待谁薄?可狼心狗肺的谁又说的准。没了这个日后只有更好的等着,丫鬟还怕找不着个可心的不成。若是姐姐没个趁手的,我只管派了花红来,她往日里只有更妥帖,定叫姐姐满意。” 前一日刚刚下了春雨,黛玉正亲自收集荷叶上的雨水,嫌弃林安乐唠叨,只不想理他。 林安乐一看黛玉不愿意抬头,只错以为她还是伤心,更是絮叨个不停。 “姐姐可是不满意花红?那我便再去亲自挑亲自选,保准挑来了好的。 说起来师母身边的嬷嬷可是妥帖的很,往日里我见着没个想不到的时候,倒不如我去与师母说说,给咱们府里也请一个。” 林黛玉听着林安乐这是越说越没边了,只能无奈的抬头看他。 “你打的这是什么算盘,宫里的嬷嬷也是说请来就请来那么容易的,倒是想一出是一出本事比天大。 担心我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身边跟着那么多人,这才没再加了,你身边本就人少,花红又是照顾习惯的,来了我这里你不是不方便。 紫娟再好也就是个丫鬟罢了,我怎么也是个尊尊贵贵的小姐,怎么与她这里白白浪费感情。 过去我于她从没有亏待,现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个人命数,怨不得别人,也不干别人的什么,只过去便罢了,说到底,不论是紫娟还是荣国府那边也就是这样,还能有什么。” 真说着外面有人来报,说学士府那边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来的人林安乐认识,是水雅身边苏嬷嬷,往日里只有笑脸,与人再是和善不过,这不刚刚夸完还打了人家的主意,这正主就上了门。 来了果然第一眼就是笑模样,虽是年纪大但还是看着自有端庄,说话都是柔和调子“老奴见少爷,小姐好。” 林安乐只熟识,上前亲自托了一把“嬷嬷怎的这样客气,还亲自来送。” “这有什么打紧的,总归是要人来的,交给了我可还是我的福气,顺便捎了老爷的话来,叫少爷用了饭就过去呢,昨日说的东西今日要考教,前日里做的文章也要说。” 林安乐本是乐乐呵呵的,一听这话就垮了脸撇着嘴“老师怎么这样,不是说好了今日休息一天么,怎么就总是对我言而无信。” 苏嬷嬷看了只笑不语,而后转头又去看黛玉,见黛玉还在采露水就过去,轻轻的把黛玉手中的器具放下,拉着她的手暖了暖。 黛玉只任由苏嬷嬷摆弄,不反抗。 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使只是第一次见面也不觉得生疏,做什么也只觉得是暖的。 “姑娘可是别忙了,操心凉了手。大少爷知道昨日里下了这场雨就一直念叨,林姑娘定是要去采雨水,担心您身体不好着凉,又要喝药难过的折腾。 这不,今个儿一大早天都没个亮就风风火火的起来折腾了不少时候,采了这许多交与我送过来,说是要我叮嘱您让您不要自己亲自动手,这些定是尽够的。” 林安乐听了只翻白眼,用你用你用你!我姐姐要的!我来就够了!有你什么事! “也真是麻烦嬷嬷,我自己来有什么打紧的。他也是想的多了,又不是什么泥做的,身体养的久现下也没有这么弱,怎就连这些都做不得了。” 林黛玉又是脸通红,好像苏嬷嬷方才暖的不是手而是脸。自己去接了苏嬷嬷带来的小玉坛,林安乐在旁边要拿都不愿意给,暗暗的把林安乐轻轻拍了一下。 林安乐只眼泪汪汪装可怜。 姐姐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肿么破●﹏● 这一通不忿啊,怎么也是咽不下去,苏嬷嬷走了之后还是接茬絮叨,不过这次换了一个话题,从紫娟到李闻,有一句没一句的还结合到一块。这俩没一个好人,姐姐你可是要头脑清楚,不能被攻陷了啊。 不止和林黛玉说,去了学士府和水雅也说。师母李闻哥哥可是抢了我的活儿了我姐姐都只喜欢哥哥不理我了师母你可是说一说他吧怎么能这样呢这是离间我和姐姐的感情多不道德啊。 水雅听了也笑,边笑还边摸林安乐的头,手里给他塞糕点。 这时候不能开口,若是告诉这小子自己昨日刚刚进宫向水浚求了赐婚,这小子不把学士府折腾的翻了天才怪,说不得还带动一下李谦,没法想。 向着旁边的李西使了个眼神,李西会意的点了个头,一把把林安乐手里的东西拍掉提着衣领就要去书房。林安乐嘴里塞得满满的,想说话说不出来还喷渣渣,只能无望的看着慈爱的师母和美味的食物离他越来越远。 这边水浚一早就听李闻提过他定了亲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娶进门的姑娘,可是与小痞子弟弟林安乐不像是一家人。知书达礼仙姿玉貌,林如海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只想着在身边留几年,当初硬是靠着脸皮求来的。李闻说起来时眼睛都浸了水,只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的样子,可是没出息的很。 这听了水雅来求,当即拟旨,直接派人送去了林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安乐回来的时候林府上上下下忙成了一片,个个脸上都是喜庆模样。 俊子花红现下已经不是步步跟着林安乐身后,见他回来赶忙上前去报喜。 “少爷不在时候圣上派公公来宣旨,给小姐和李公子赐婚呢。还赏赐了不老少东西,大箱小柜的摆满了院子,这不正忙活着安置。” 林安乐一听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还想着姐姐都要不是自家的人,胳膊肘往外拐怪伤心,没想到赐婚的圣旨这就来了。怪不得今天絮叨没听着师母说话,半天是早就准备好了。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还怎么愉快的待下去! 想罢可怜巴巴的冲着北静王府就过去了。 水溶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林安乐,见来了还有些奇怪。 “你这又是怎么了?时间久了不来,也就这时候想的起我这儿。” 林安乐一看水溶那张脸就舒坦,摸着头脸皮厚歪歪“怎么就说我是有事才来,说不得我是想你了来看看你呢,你这就叫小人之心,一点都不把我往好了想。” 水溶嗤笑一声“得了吧就你,什么时候好心过,不把我府里吃个空就万谢了。”说着就扭头,使人送来糕点。 林安乐本就是有点委屈,刚来就忘光了,乐的嘴都要咧到耳朵。 “我就知道你最好,连我喜欢吃什么都记得呢。” 水溶也不理他那副谄媚嘴脸,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既然知道我对你好,可也从来不见你补报我什么,你也就是个没良心的,不管喂什么都养不熟。” 这话林安乐可不爱听,当即就跳起来了。他一向自附男子汉气概十足义薄云天甘愿为朋友两肋插刀,水溶这话是诋毁!绝对的诋毁! “什么什么说什么!你一个王爷能缺衣少食不成,我可是想补报你,从哪找路子去。” 水溶慢悠悠的抬眼皮看他“谁说就要给东西了。 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再过几日就是我生辰,你来陪我,我便再不说这些话。” 林安乐就算跳起来嘴里也是塞得满满的,听了之后颇有些鄙视的看了水溶一眼,撅着腮帮子一摆手。 “瞧瞧你,就这么些出息,不就是理所应当事情,还算什么要求。 这次不算,你生辰怎么能少了我。我林安乐说话算话,任你提,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现在不说以后也给你攒着!” 说完还得意“没办法,谁让我惯着你呢。” 水溶“……→_→”   ☆、第34章 何送礼安乐伤脑筋亲动手水溶敞心扉 林安乐真想狠狠的抽死自己。 参加生辰参加生辰,你拿什么去参加人家生辰!难道还真带着一张脸皮去不成! 水溶自小跟在今上身边,见了不知多少天下聚集的奇珍异宝,就算是现在宫里那位见着了什么稀奇玩意也是想都不想就送到宝贝皇弟这里,参加生辰倒是简单,可是带着什么过去就愁煞了林安乐。 这边寻摸一下那边抖擞一圈,不到几天整个京都都跑遍了,熬断了腿也没个可心的物件。这个水溶屋里见过那个水溶院里有呢,这个寓意有些不合心意那个倒是新奇可也丑的不像话了点,怎么配得上水溶那张见了连心情都不由得变好的脸呢! 哎呦喂这个找啊,简直就是要把京都掘地三尺的架势。 水溶见林安乐应了自己却又是几天没再上门,心下思付这白眼狼小子不是忘了吧,跟着那天的糕点一块和着水咽进去肚里根本不过脑子这种事还真是林安乐能做出来的。派了人去打听才知道半天这小子正闹腾的欢实,暗暗笑了笑往林府上送了帖子。 真是好奇,那个小痞子能拿出来什么东西。 水溶那边坐等着看,林安乐这边眼看着到了时日可还是没个头绪,急的整日抓耳挠腮头发都掉了不少。 “人家既然是请了你,又怎么在乎你送什么东西。要我说啊,与其你费力巴索的去寻,寻来的东西人家说不得只管往库房里面一塞,过个十天半个月再看都不记得是你巴巴拿来的。倒不如你亲手做些东西,既表了心意,又有了新意,莫不是好的。” 林黛玉现在整日里活在蜜罐罐,见不得林安乐那副样子,看不下去出言提点。 哦~~~~~~~ 这倒是个好主意。 林黛玉的意思其实就是让林安乐去作一幅画写一首诗,可是林安乐没那个天分也没那个心思,倒是跑到了与林黛玉说的截然相反的两条路上。 水浚每年都要在宫里给水溶摆宴过生辰,是以认识这么久也没与林安乐一起过过生辰。 至于为什么这次偏要私下里只邀了林安乐一个人来,可能是脑子被那个傻小子也带的不清楚了才想起来这么一出,水溶只想着,往年都是一个套路,这次说不定能来个新样子,就像林安乐那个人一样,什么时候都是新的。 到了日子,林安乐却是不见影子,但是那林安乐身边伺候的小厮俊子却是领了一个戏班子进了北静王府的门。 “王爷,我家少爷有事情耽搁了,怕您怪罪这才特特请了戏班子来先唱着,他还说这是他花了大心思请来的,据说是最近京里唱的最叫好的了。” 王府里的下人见了都不屑,府里有特意养着的戏子,一个个身条嗓子都是数一数二的,还用你巴巴送了来,怎么就以为谁都能进王府的大门了不是。 水溶只吩咐让带进来,这小子还不知道又闹什么幺蛾子。 戏台子上倒是摆的利落,也不等水溶点了要听什么就开了阵仗咿咿呀呀的唱起《佳期》。 《佳期》出自《西厢记》,林安乐爱听,常说了自家姐姐也是爱极,还在水溶面前抱怨过在贾府时常被贾母和薛宝钗教训,只说这类曲目都是荒唐的没个边 儿的东西,那不忿的样子让水溶可是印象深刻。 这到底是谁的生辰,怎么还自己做主点了自己爱听的曲子来送了我。 水溶抚着额角笑,这小子还专捡着红火自己了。 台上唱的起劲,只那个扮莺莺的实在是不像话。 唱念做打一样都谈不上,走着像要扭了腰,差点自己左脚拌着右脚摔几个大马趴还得对面那个唱书生的扶两把,唱两句尾音都破,正演着跟着前边的人还能走错蹿回后台拽都拽不住满场人去追。 水溶看了一会儿兴致还高昂的不得了,笑的比谁都大声,鼓掌鼓得手都红了。 他旁边伺候的人可是受不了,强忍着捂住耳朵的欲望,台上终于唱完消停这才舒了一口气。 “去,把那个莺莺给我叫过来,唱得好,爷想见见。” 去请的小厮脸都是扭曲的,自家主子今天没事吧,怎么就好这口呢,莫不是跟着林家的少爷相处久了连审美都扭曲了。 那莺莺的倒是长得好看,没卸油彩都漂亮,眼睛又黑又水有神的很。 来了先不说二话往水溶腿上一坐“王爷叫奴家来是有什么事情,奴家可真是吓坏了呢~~~~”小厮又想捂耳朵,这声音和脸可不搭调,掐着还拖得老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水溶心情好的出奇,侍卫呵斥着要把莺莺拽下来都拦着,轻佻的挑莺莺的下巴“爷今个高兴,叫你来陪爷喝酒,若是喝的尽兴,这院子里只管有什么拿什么,随你。” 周围人默默的环场一周,前朝的花鸟敞口瓶,今上前两天才送来的锦鲤,海外价值连城的钟表...... “哎呦~~~~”莺莺整个人嵌进水溶怀里,举着粉拳打他的胸膛,咚咚咚直响“爷这么喜爱奴家,叫奴家如何是好呀~~~真是受宠若惊~~~呢~~~~”说着又是咚咚咚几拳。 水溶爱怜的拨开莺莺耳边的头发,眼睛里都满溢爱惜,疼宠的还抱住摇了摇“只有你值得,天下谁还比得上你呢。” 莺莺却是再接不上下茬,看着使劲吞咽了两下还是没忍住,冲到一边就干呕。 呕完了回头看水溶,大大咧咧的走到旁边坐下来倒茶喝,两条腿岔开没个样子。 “你就怪会作弄我,早看出来了怎么不说,看着我在上边丢人特别好笑是不是。”莺莺打开了嗓子赫然是林安乐的声音。 “这可是冤枉我了,你脸上都是油彩,我也是凑近了才看出来的。”水溶摊开手坚决不承认。 没好气的瞥了水溶一眼“快得了吧,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笑的声音最大,把我唱的都盖过了,现在还嘴硬,没得这么哄人的。” 水溶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看着林安乐笑。 林安乐自己也笑了起来“快算了不怪你,今日寿星最大,你欢喜我的功夫也就没白费。” 说着起身恭恭敬敬行礼“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边行礼还边抬眼皮看水溶,油彩还没洗掉挤眉弄眼的一张鬼脸。 水溶也是煞有介事的扶林安乐起来“你的祝福我收到了,你还是去洗洗吧,小心吓着别人。” 林安乐听了笑嘻嘻的扭头跑了。 没一会儿回来,油彩洗的急看着还留在鬓角一些,手里端着一个盒子。 “这又是什么?我只以为刚才那就算了贺礼,已经很欢喜了。”水溶知道林安乐能闹腾,可没想到还有后头。 林安乐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什么人,这么简单就没了是我的风格么。刚才就是逗个乐子,看你高兴就好,这才是重头戏。”把手里的盒子递到水溶手里“你看看,你看看。” 水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碗长寿面,看起来比普通的面都不如,面条粗细不匀称,汤的颜色也很重。 “我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是长寿面,姨娘没那个心思,母亲在时也没人给我做。后来跟着父亲,他整日忙的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又怎么记得我的。再后来上了京都,住在荣国府里,虽是不待见但是为了不落闲话有的没的礼数倒是周全,这才是吃到了长寿面,可是总也觉得不是我想的那个味道。” 林安乐双手捧着碗,放到水溶面前。 “今日我亲手为你做的这面,这是我第一次下厨,你不要嫌弃。 你一个王爷,什么也不缺,在宫里也应该早就吃过了长寿面。 我只觉得这应该是我自己想的那个味道,也想让你尝尝,有我一番心意面是个什么滋味。” 林安乐眼睛笑的弯弯的,直直看到水溶心里“生辰快乐。” 水溶手里接过面,放在桌子上。林安乐又开始絮叨,你快吃啊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要一口吃完不能断在外边否则不好的我的一番心意你可别当真嫌弃我啊我手都破了就为了这碗面。 水溶轻轻的倾身,轻轻的拿手指把他耳朵旁边的油彩擦掉,又轻轻的抱一下林安乐。 “今日我很欢喜,眼前的一切都很欢喜,比在宫里时都要欢喜。” 林安乐一下子像是被封了嘴,耳朵通红。 “谢谢你。” 一拳头又砸到水溶胸口,咚的一声比刚才还要重。 “吃你的面去!”   ☆、第35章 闻婚事宝玉神恍惚林府门凤姐哀兵计 当今圣上赐婚李林两家的消息没几天就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人们纷纷看着势头聚拢,就像是看见了糖块的蚂蚁。道喜的道喜,示好的示好,就连贾政也时不时的被这样那样踩两脚。 “哎呦贾大人,这林大人家中有喜怎么不见您这边有什么表示?怎么说林大人不是您的妹婿么?” “贾大人怎么这样的脸色?您亲~亲的外甥女眼看着好事将近,就算是不待见也要给个好脸色啊。” 更有甚者直接摆出官品来说事“贾大人可是别多想了,人家林大人堂堂二品大员那是咱们芝麻官能攀得上的,您说,是不是?” 贾政爱脸若惜命,这下子觉得简直没法待下去,告假却还是被明朝暗讽一顿。 “我可是听说林大人整年都没个休息时候,就算是家中宝贝姑娘~亲事将近也没个懈怠,怎么咱们这里就有些人见天的告假。家中每天还不知道过的怎样养尊处优的日子呢,来这里多少年了还受不得了!没那个大员的本事就别生那大员的身子!这一天天的是给谁瞧给谁看!” 告假的路子也断了,硬着头皮每日去再塌着脸夹着尾巴回去,贾政怎么会有个好脸色。 荣国府里贾宝玉也是浑浑噩噩,自听说了林黛玉定亲贾宝玉就像是缺了半条命似的。今上赐婚的消息传出来贾宝玉又发疯,每日里衣冠都不整,只拿着过去林黛玉写的诗稿,念念叨叨的去大观园里林黛玉住过的潇湘馆里一坐一天,谁动就挠谁。诗稿更是宝贝,半夜里睡着了都不许碰的。 夜里睡着了,屋里的袭人自诩与宝玉关系非比寻常,伸手想把诗稿探下来,只让宝玉谁的舒服些。没想到手还没碰着呢,宝玉就睁开眼睛起来一把把袭人推得额头撞到桌角,血流的不要命。 众人都惊醒,进来赶忙要去扶,几个人却是都拽不起来。袭人整个瘫倒在地上,明明是碰到了头却喊着肚痛,满地是血眼睛紧闭。 屋里都是黄花丫头,怎么能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什么恶疾,慌慌张张去请了府里的大夫还惊动了王夫人。 袭人本就是王夫人留了给宝玉做姨娘的,眼下却是出了这等丑事,当机立断灌了一副药趁着夜里从小门送出了荣国府。 贾宝玉眼看着身边朝夕不离关系亲密的丫头几乎没了命,却还是抱着诗稿口里念叨着颦儿颦儿。 贾政不知道这回事,只见了贾宝玉这幅痴痴~呆呆的样子就心头冒火。打是没法打,动一手指贾母都要与他拼了老命,但是骂却是能骂的。洋洋洒洒博古论今就是一通,什么难听说什么,文绉绉酸兮兮直直指着鼻头说了几个时辰才算是出了恶气。 贾宝玉虽然呆了还是有耳朵,出了贾政书房的门就一头栽倒,还没过几日就要断了气的光景,出生就带着的通灵宝玉都有了裂纹。 王夫人这可是闹,她的大儿子贾珠就是在父亲的期盼与逼~迫下过劳而亡,留下妻子天人永隔。这小的心尖子又是这幅模样,简直就是剜了肉挖了骨,宝玉活不成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也是别说,这王夫人平日里看着假慈假爱假仁假义的模样,为了孩子是撕了脸豁出去命也能干出来的。 贾母就更别提了,贾宝玉自出生一直都是捧在手心里,恨不得把全天下都搬来堆在身上,想尽办法求了世上最好的都给了他。林黛玉那边婚事不成本就已经是憾事,薛宝钗进宫倒是和心意,区区商贾之女怎么能嫁进荣国府,只等着乖哄着贾宝玉缓过了这阵子就为他求了史湘云来,现在却是没个头连命都难保。 自贾宝玉躺在床~上,屋子里哭声就没断过,这个来了也掉泪那个来了也红眼眶,像是已经没得救,就连上次被魇着时做的棺材也不知被谁搬了出来,搞得贾母又是一通急火攻心,跟着贾宝玉后脚就也是躺下了。 贾政亲自把儿子骂的几乎丢了小命,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对这个儿子虽是不喜但终究是亲骨肉,虎毒不食子,再加上老母亲每一日待见,贾政更是过的凄惨,没几天的功夫老的不成样子,过去的意气风发再不见了。 林家喜气洋洋,贾家愁云惨淡。 林安乐已经没时间管贾家的事情了,过去还派俊子打听两嘴,现在别说这些事情,就是姐姐出嫁都已经没什么劲头操心。 李西是铁了心要林安乐参加下场科举,对林安乐怎么想怎么不满意,不满意怎么办?练呗! 铁杵磨成针,家都别回了,觉也少睡,最好把饭都戒了!学士府上特意备了房间,就在书房的旁边呢!蜡烛怎么也管管够,别喊眼睛疼,叫人来特意给你按按。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府里做不到,放心学吧! 所以直到贾家又一次找上门林安乐才知道,原来这荣国府里上上下下过的这么惨啊,看你们过的不怎么好,我就算过的也不怎么愉快但还是放心了。 当即从学士府的狗洞里钻出去——素的,时隔多年,林安乐靠着本能在学士府里也寻觅到了第二个天地。快马加鞭就赶回林府,贾家过的不痛快是他们的事情,存心来闹府里只有姐姐怕是抵挡不住。 回了府里,果然府门前又围下了一圈,这似曾相识啊。 林安乐咬牙撸袖子上去就要霸气威武一番,没想到过去一看,好家伙,站着围了一圈的是自己人,贾家的有一个是一个都跪着呢。 林府家丁见林安乐来了像看见主心骨,一个个的都哭丧着脸“少爷,这可是不怪我们啊,这些人来了我们刚要拦二话不说就跪下了,一个个的哭爹喊娘的不知道还以为怎么回事,我们可是一手指头都没来得及动啊。” 同时看见林安乐的还有凤姐,风姿绰约的下了车,到了林安乐面前也是不开口先哭腿一软就要跪。 林安乐瞪大了眼睛就像要见鬼,小宇宙爆发尖叫一声“嫂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亏着花红正在一边,眼疾手快的一把托起来。 花红壮实,手里有把子力气,凤姐再跪不下,起身泪流的帕子都浸~湿了。 “林家弟弟,嫂子今日在这里求你了,只让我见见黛玉妹妹吧。” 林安乐连凤姐身边都不敢靠近,只躲得老远“嫂子还是请回吧,且不说今日里林家贾家怎么个关系,只我姐姐眼下已经定亲,该是安安心心在家中备嫁,没有见客人的道理。” 凤姐一听嚎的让林安乐想起何姨娘“弟弟怎么就这么狠心!我就不信弟弟没听说,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也是这么决绝!宝玉怎么说过去也是照拂过弟弟,现在回了家就把什么都忘了!” 林安乐装傻充愣,这可是个不省油的女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还能上去撸袖子撕啊,“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现在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听说过什么其他事情。” 凤姐哭的都要摊到地上,得亏花红还在托着“我只说了吧,府里有人命在旦夕,全倚靠了妹妹来救,便是让我见上一面又有什么打紧,总归我不是外人啊。” 林安乐不松口“嫂子今日带了这一堆人来我林家门口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林府有什么不好了。既然贵府是有什么悲事,你是嫂子,那这件事情我不与你计较,只姐姐实在是不能见客人,这点我是不能妥协了。更何况嫂子说的也太荒唐,救人要找大夫,实在不行便再去找来神婆,找到林府来做什么,安乐还是那句话,请回吧。” 凤姐哭,林安乐扯皮,周围跪的跪站的站,总归是僵持着。 这时府里雪雁出来了,在林安乐耳边说了几句话。林安乐叹了一口气,姐姐还是放不下往日情分,扭头招呼凤姐进了府。 凤姐仍旧掉眼泪,只是动静小了点。 里边林黛玉坐在玉屏风后边,堵得什么都看不见,声音传出来。 “嫂子今日来坚持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凤姐哽咽,字字句句皆是动情“妹妹可是铁了心不见我们了不成?宝玉现下思念成疾,躺在床~上马上就没了气还是念着妹妹,手里抱着你的诗稿不撒手。妹妹只与我回去看一眼,不求解了宝玉相思,只让他走也走的安心,念在宝玉多年痴情,妹妹你就答应了吧。” 林黛玉叹口气,语气却是坚定“嫂子听了安乐的,还是回去吧,我是不会去荣国府的。”   ☆、第36章 成长现牵绊终放下备嫁妆黛玉将出嫁 凤姐第一次见林黛玉时只觉得这才是个孩子,温婉瘦弱。说话都没个大声音还时不时的咳嗽,宝玉暴起要摔了玉的时候众人都去拦抢,黛玉在一旁看着都吓得掉泪,实实在在是水做的可人儿。 这么多年下来,一件件一桩桩,凤姐都看在眼里,也是从来都没见过林黛玉这个模样。 这个模样,坐在屏风后边,不愿意见面,不愿意露脸,不愿意再提起往日情分。声音淡淡的,说起荣国府也是叹息,再不见笑颜,即使是小性子。那个独自住在外祖母家中,骄傲面软虚弱小心多愁善感的姑娘已经褪去了外壳,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冷静的,镇定的对自己说出拒绝,请自己回去。 凤姐甚至是楞了一下,继而又嚎哭起来,旁边的林安乐坐着喝茶,对面的林黛玉静静坐着不出声音,周围侍奉的丫鬟都低着头像是不存在,凤姐一个人演着独角戏。 “妹妹可是当真不成!自搬离了荣国府就把过去一切忘了个干净还是,即是可怜了宝玉的一片真心,为了妹妹几乎丧了命的份上也不见了? 海棠诗社早颓败,你们走的走散的散,到头来过去的欢声都是没了影像。只剩下宝玉现如今还是心心念念着妹妹,怎么也是放不下啊。 我知道妹妹向来是菩萨心肠,没想到这样子也是狠心,竟是走都不愿意让宝玉安生的走了? 不说别的,嫂子只在这里问妹妹一句,宝玉种种,对妹妹可是假的?” 林黛玉听凤姐哭叫,只在屏风后面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盯着一角雕花,手里的帕子拧的有了褶子,却还是拒绝。 “嫂子今日来是何意我知道,宝玉心结难解我也知道。 当初年纪还小,初到时忐忑在荣国府多多承他照顾,这么些年颠颠簸簸,生了多少希望又使了多少小性,却还是终究要辜负了他一番情深,嫂子,我又何尝不愧疚呢。 就是愧疚,所以宝玉上次来,嫂子这次来,口口声声在林府府门前叫颦儿叫黛玉,我都没责怪一丝半毫。” “可是嫂子,亲事已经说定,圣上亲口赐婚,我是真的,真的欢喜。 眼下的日子,与在荣国府时是两个样子。” 林黛玉说着,眼里都要沁出泪来,却还是睁得很大。 “今日在这里,嫂子你说我硬心肠也好,狠心也罢,就算是说我忘恩负义我也没有半句顶回去。 但是,只有你说的事情不可以。 我林黛玉既然没有那个念想就不做那种事情,我过得好,也希望你们过得好。 不仅是为了我的名声,只宝玉也不能再说要我去我便能去。 命数到了,这个牵绊,确确实实该断了。” “嫂子,你只当我自私不顾念,只当做从不认识我。 宝玉那里,只求嫂子帮我带一句话,黛玉只是黛玉,颦颦二字......还是散了吧。” 凤姐一字一句的听着,知道没了转机在椅子上坐着眼睛通红哭着却不再说话,林安乐在一旁使了眼色让花红请凤姐出去,自顾自转到屏风后边看黛玉。 黛玉眼眶都是泪,不肯掉下来,见林安乐来了用手里的帕子压了压,又是挤出来一个笑脸。 林安乐自己接过来黛玉的帕子给她擦,手里劲不小,没轻没重的。 “姐姐担心什么,这些事情只交给我来,你开开心心专心备嫁,怎么又是心软放了她进来,几句话自己还是难过。” 黛玉脸被林安乐擦得通红,疼的不行把他的手拍了一下。 “这些事情怎么也是与我有关,还能什么都让你挡着不成,以前只躲着,现在也该有个了断。” 林黛玉坐着,又抬头看林安乐。他现在已经个子很高了,弯下腰还是手里拿着帕子,动作轻了很多,眼睛又有些发酸。 “只可惜罢了,他待我一场深情,我却什么都没做过。” “安乐,你去那里受了颇多慢待,但是于我,对那些年,对那荣国府,对府中外祖母与姐妹甚至是宝玉,还是内疚。” 说着,林黛玉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安乐,那里纵使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我林黛玉,还是做了那忘恩之人。” 直至回了荣国府凤姐的眼睛还是红肿,贾母王夫人一早就等着了,眼巴巴的看着凤姐进了门看着后边没有别人就心知黛玉定是没来,却还是抱着最后希望问凤姐“怎么样怎么样......黛玉是不是先去了宝玉那边了......定是来了定是来了......” 凤姐说不出话来,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贾母颓然的又是瘫倒,几日功夫她的头发已经都是雪白,眼角皱纹深深,面上皮肤都拉下来。 王夫人尖叫哭嚎起来“怎么就不来!是不是还是记着我过去的事情!我亲自去请亲自去请,我磕头,负荆,只要能来救了我的宝玉我什么都愿意啊。” 凤姐看着这样默默退下,又转身去了宝玉那边。 宝玉本是昏着,凤姐来了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只喜得旁边的小丫鬟连跑带跳的就去禀告。 宝玉似乎知道凤姐去了哪里,醒了也没个反应,不要水喝也不要东西吃,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凤姐。 凤姐心里清楚,便手里护着宝玉喝了些水,把林黛玉的话挑挑拣拣的告诉了宝玉。 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贾母王夫人的惊呼,宝玉转眼珠看了外边一眼,落下了泪来。 没一会儿旁边围了一圈的人,关心切切,个个脸上笑意盈盈,祖母老的都已经要认不出来,母亲手里的帕子满满都是湿痕。 贾宝玉偏头把眼泪蹭到旁边枕头上,哑着嗓子说了一声“没事,慌什么,没事。” 门外边阴云散开,阳光难得的出来,照的大观园都闪着光、 终究是求而不得,即使死求,亦是不得。 便是命数,罢。 林如海一早就知道水雅定会求了赐婚,却是没想到黛玉竟然连十六岁生辰都眼见着没法子在林府过,心下有些恼怒的时候也是加紧忙起来。 府中至今也没有一个像样的正经女主子,林如海忙着公务还是力求事事亲力亲为。 这个要给黛玉带走,那个也不能少。京都中最有名声的几大铺子都下了单子,首饰只怕不够没有多的,金银压着箱底,房契地契塞得满满,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能用最好的就不用二等货,讲究寓意统统不能少。 林如海当日在朝堂上说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当真要把林家家底都掏出来给了黛玉。 林安乐也是有时间就去忙乎,还嫌林如海带的不多,这里加点那里再填点,大晚上的回来还时不时的为这事和林如海吵两句嘴,这个给带上带上那个也带上带上怎么就不能带全都带上带上。 林黛玉自己亲自绣礼服,大红色上边金色的丝线好看极了,映着林黛玉脸色红彤彤。 这边忙乱着,贾府那边贾宝玉修养的差不多之后,贾母怕再拖下去夜长梦多赶忙定下了史湘云,加紧忙乱起来要办的声势浩大,让全京都都知道荣国府的贾二爷要迎娶二~奶奶才好。 贾宝玉听了也只是淡淡,继续回头该干什么就继续,没有欢喜也没有忧愁,娶谁都好,总归这样,自己成亲,黛玉也是要出嫁了。   ☆、第37章 林家女终成李家妇调出京黛玉相跟随 小定大定选了迎娶吉日,忙忙乱乱,黛玉是真的要出嫁了。 林安乐直到现在也坚定的认为自家姐姐是被野猪拱了的鲜花,怎么想怎么不愤,塞嫁妆塞得更卖力气。内房家伙和外房家伙一样不少,大大小小加起来只有周到细致,这个是不是少了那个是不是再多点,林安乐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周全过。 很多年之后,京都的老人们还会提起这场亲事,“良田千亩,十里红妆”真真是名副其实。 大半个林家在李闻迎娶林黛玉的前一天浩浩荡荡的抬到了学士府,前边的人已经进了学士府的门,后边林安乐还招呼,再塞点再塞点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干什么的走快点走快点一个个的吃干饭也该出点力气。 林黛玉见了这样有些怨怪,家中就算是有些资底也不是这样往出运的,自己是出嫁女,日后说起来都是别人的姓,家中还有弟弟父亲,就算钱财是身外之物,又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都给自己带走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现在姓林,明日之后就是李家少奶奶,这家里日后都是你的,有的没的都给了我算是什么道理。” 林安乐还打量着一边,心想着还有什么没带走还有什么不到位,私下再使人送到学士府去。 林黛玉见他不听自己说话,拽了林安乐一把,林安乐无奈放下手里的单据回头看姐姐。 “我的个亲姐哎,你都说了这家里日后都是我的,那我的自有我挣,你操什么心。” 林黛玉现在学着管家学着交际应酬,离着过去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已经有些差距,手里提林安乐的耳朵眼睛斜眯着瞟他。 “我~操什么心,我能操什么心,还不是为了你个泼猴子!李家是什么人家,是要我嫁妆去补贴还是用你来给我做脸,有什么不放心的还偏要不听劝的带了这么些,我拿出去你还悄悄装进~去,可是成了气,现在我的话都不听了! 我知道你能自己挣,但是我即是嫁出去了日后还能为你多少?就算是有那个心怕也是顾及不到那么多,也就是现在少带些,给你多一些罢了。” 林安乐看林黛玉是真的生气,索性放下手里的礼单不看,倒茶喝了一口。 “林家现在还有多少人呢,怎么姐姐偏在这些银钱还较真。你说的难道我还能不清楚,可我也是这句话,你既是嫁出去,林字前边压着个李,我也还能像现在什么都顾全你了? 能做的也只是现在能给你多少就给你多少,这是我与爹爹老早就共同说好的。 咱们林家堂堂书香世家,难道还靠着这些传承不是。爹爹在一天,我在一日,林家就在,怎么还就少了给你带走的这些了。 就算是姐姐你用不着不需要,日后还能给你的孩子,给你的儿子女儿。 就算是你嫁进了李家,知根知底了解透彻,可还是我家的珍珠去做了别家的鱼目。也算是带了爹爹和我的一片心意,你性子软,耳根子更软,日后遇着了什么事情,硬气也有个资本。 你是堂堂林家女,排场要有,气势要有,底气更要有。” 林安乐握住林黛玉的手,现在日日握笔习武,林安乐的手已经不再是软软的一团,而是有老茧,更接近一个男子汉的手。 “姐姐,你只安心的出嫁。林家在这,你的后盾怎么也不会垮塌。” 这个时候林黛玉才是知道,自己心里一直都像个皮猴的弟弟终于是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对于过去有了解,对于前方有规划。 送了嫁妆第二天就是迎娶的日子,林安乐一向不耐早起居然也是失眠睡不着,各处逛各种等,又是应酬又是对付,终于还是忍不住去看林黛玉。 林安乐一直都知道林黛玉多美,但是从没想到居然可以这么美。 不同于往日里的清秀如出~水芙蓉,身上金线绣出来的锦鸡像是要飞跑起来,身着大红广袖对襟翟衣,头戴珠凤冠的林黛玉艳~丽动人。 高挽的发髻表示已经要成婚,洁白的面庞如同上等羊脂玉,大红色的嘴唇前所未有的耀眼,举手投足都是自信与骄傲。 林黛玉笑的不再含蓄温婉,而是张扬的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的喜悦,如同当头的红日,如同奔涌的江河。 喜娘三次催妆,林黛玉佯做不愿出嫁懒于梳妆,可却是已经控制不住笑得像是红苹果合不拢嘴。没有兄长人丁单薄,只能林安乐抱着林黛玉上轿。 林安乐曾觉得姐姐是很高的,比自己高出来那么多,小时候与小乞丐厮混的那些日子里总是要仰头看她,那时就觉得她是最好的人。 可是现在她要出嫁了,比自己矮,比自己瘦弱,要自己亲手送上那顶精致漂亮,绕路很远抬到别人家的花轿,去做别人的夫人,为别人生儿育女,与自己一样的姓前边压上另一个字。 说实话,日是大喜的日子,人头攒动今,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府中满眼可见都是大红色,可林安乐今天一天都很闷,非常闷。 直到抱着林黛玉,他才开口和林黛玉说了今天对她的第一句话。 “以前我都是乱说,我怕你有了他就不喜欢我了,其实李闻挺好的,有责任心也很诚恳,你嫁给他而不是贾宝玉我其实很欢喜。” 林黛玉已经戴上了盖头,满眼红色,看不到弟弟的表情。 林安乐一边走,一边说。 “姐姐你今天可真是美极了,我从来都没见过有人像你这么美的。 老师师母都是顶好的人,老师脾气有些怪,说话直,喜欢喝酒,佳酿最爱。师母大大咧咧,横竖只要有心意不拘什么都高兴。 你以后可别再搭理荣国府的人,保不准他们不会找到学士府去,到时候只挡回去千万不要见面,你气性大,说什么难听的话被传出去还要伤心。 李闻大概平日里忙得很,多是照顾不到你,你若是无聊了没人陪着就回来,不合规矩也回来,我与老师师母去说,我去说。 你可千万别对李闻太好,我吃醋的。 你别给他绣荷包,别给他泡茶,也别给他亲自拿帕子擦嘴。” 林黛玉听着,好像抱着自己的还是十几年前那个模模糊糊的林安乐,见着自己给他一块点心都笑的见牙不见眼,叫姐姐的声音很欢喜。 林安乐一步一步把林黛玉送到花轿里坐定,放下轿帘时抓着她的手重重握了一下。 娘家兄弟送轿只能送到一半,回时林安乐扭头看前边马上面的李闻,李闻店头抱拳,林安乐却是看都不想看一眼,摆手回了林府。 又像当年林黛玉进京时一样,守在府里的又只剩下林如海和林安乐。 自林黛玉出嫁,林安乐不开心很久,可是后来想到自己还在老师那里学业未完,每天还是有机会见到林黛玉的又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但是明显高兴没多久,水浚属意李闻外放攒资历,手脚还是一如既往的快,调令没几天就下了。 怎么还是公主的亲~亲的大儿子,去的倒是算个富庶地方,离着京都有些距离,别的不说林黛玉作为新婚妻子定是要跟着走的,倒是好在不用受什么太大的委屈。 刚刚觉得自己找到好方法的林安乐又失望,只能安安心心可怜巴巴的接受李西的虐~待,日日笔耕不辍,梦里边再一次成了八股文的天下,白天打盹睡着了都说梦话,头头是道就是一片文章。 水溶看林安乐可怜,时不时的还是请他去王府里坐坐,出去打猎时候也总有林安乐的一份,活的死的都弄来耍,新奇的东西也不少送。 多多少少对于林安乐来说,也算是学业之余的一些消遣。   ☆、第38章 安乐病何姨娘上京年岁长母子情再叙 若是按着李西的话来说,林安乐身体像牛似的,风吹不倒雨打不垮,给吃什么就吃什么,给喝什么酒就喝,不挑不拣不生病,什么那叫一个好养活。 林安乐听了这话曾经也是一度不服气,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也是大家公子哥儿,就算是没个怪癖好也该有个养尊处优的身子,不是露水泡的茶我不喝,不是红木精雕的床我不睡,不是御厨亲手侍弄的饭菜我根本就没法入口,就算是以后娶妻最次也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才配得上我,当然德才兼备也是必须地。 李西斜眯着瞅了林安乐一眼,白眼翻了翻手里把桌子上热腾腾的大肘子一推努了努嘴,林安乐一个饿虎扑食,糙汉子。 眼看着翻了年就是春闱,林安乐只有加紧加紧再加紧的功夫。今年冬天京都比往常要冷的多,常常出来的时候穿的多回去的时候就剩几件了,花红埋怨也没什么用,林安乐理由总是有千千万。 写文章写不出来急的热,脱了。老师生气骂我,我害怕满头是汗,脱了。哎呦喂花红,今日里师母做的肘子可好吃,脱了。 总而言之就是,脱了扔到老师家,回来时候有点冷也加紧几步就回来了。 主子最大,花红干生气也没法子,只能隔天再给多裹两件。 就连去了水溶府里水溶见了都责怪,这么冷的日子怎么就不爱穿些厚的,支了人去拿裘皮衣服回头时候林安乐一拍屁股早跑了,追都追不上。 东跑西窜的就出了事,前一天冒着雪回去还没什么事,熬了姜汤放的透凉暗搓搓的嫌弃也没喝,第二天见早就起不来,哼唧哼唧的喊难受,头疼喉咙痛。哼唧了半天还是爬起来去了学士府,只说下了学回来再看看,没想到中午就是高热一头就栽到饭桌上,油蹭了满脸,唬了水雅一大跳。 赶忙使人把林安乐搬回房间又叫来大夫,只说是过疲虚弱兼之受了风寒,开了方子嘱咐静养。 林安乐都烧糊涂了,迷迷糊糊还傻乐直喊着师母饭还没吃完呢。 水雅气的正戳李西,嫌他逼林安乐太紧,这过劳有他一大半功劳。扭头床上这位满脸油没擦掉还想着吃,满脸通红还馋的要流口水,又止不住笑,指使着身边的苏嬷嬷亲自去照着方子抓药煎药,趁着林安乐不清醒给灌进去,别等着想明白了又吵闹不喝药简直不消停。 灌了药清醒了这才派人把林安乐送回去林府,林如海看着还惊了一下。 他与林安乐真正相处只有那五年,而后上京林安乐整日里有空子就不知道钻到哪,父子两个见不着几面,况且林安乐一直记着林如海抽自己的事情呢,心里创伤就没好过,所以也是恭恭敬敬收敛的很。 再加上林安乐皮实,两岁过了从小到大就再没生过什么大病,跑跳闹腾精力无限,所以看着林安乐焉焉巴巴的样子久远的记忆又被翻了出来,默默的还有点手足无措。 缓步上前掖了掖被角又探了探额头,林安乐缩在被子里哎呦哎呦的叫, 这,怎么办呢。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想起来前两日扬州宅子来的信儿,说何姨娘思念少爷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请求上京来看望。 来就来吧,现下府里就这么些人,何姨娘再不消停还能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林如海心里一软,吩咐下去让人把何姨娘带进京里。 林安乐也是应了李西的话,小强属性复原能力一流,没几天就又活蹦乱跳大肘子吃的吭哧吭哧虎虎生风。还趁着自己生病的名头这边说个虚弱那边讨个可怜,多长时间都过去了,这个借口还是百用不休,水溶府里不知道被顺走多少东西。 偏生水溶还乐乐呵呵的不拦着,要就给,搞得林安乐居然有些愧疚,拣着几件小的自己不喜欢的又送回来,拍着水溶肩膀衣服大度富豪的模样,“我对诚哥你这么好,我自己都感动了。” 在北静王府里卖完乖回来笑的嘿嘿嘿,刚进自己家门大腿就被人抱住了,耳边炸开一声哭嚎。 “我的儿啊!这么多年不见可是苦了你了!” ...... “啊啊啊啊啊!” 林安乐根本没看见是谁,小胆吓得够呛。 “拉开拉开给我拉开!!!!” 周围下人看少爷吓着了,哎呦这可是快点拉开吧,小祖宗吓坏了可是了不得。 何姨娘被拽开还可委屈,“安乐啊,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年不见了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林安乐这才有眼睛正眼看何姨娘,青春不复,容颜衰老,不再是自己离开扬州时抹着眼泪不停给自己包袱里边塞塞塞的那个美娇娘。 多年不见,再见时却是突然语塞,刚才反应还那么蠢,林安乐一时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何姨娘虽然样子变了,可那个劲头一点没变过,“我的儿啊,怀胎十月现在就是这么个回报,我日思夜想现在就是这么个下场啊,你还是我儿安乐不是啊!” 这样子看起来是想坐地上吗? 林安乐一边没心没肺的想,一边手里边搀了一把“姨娘这是说什么话,我只是刚才想着事情没反应过来罢了,我认错我赔礼,姨娘愿意原谅我?” 何姨娘这才是又展了笑颜,拉着林安乐进了屋。 进去了先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手里摸一把脸揣一下头。林安乐不舒服要多还被按一下,何姨娘满脸责怪“你这孩子还害臊什么,当初什么我没看过,现在知道躲闪了,以前干什么去了。” 林安乐多年不见何姨娘,记忆已经有些疏远,可是看何姨娘看自己的眼神就欢喜,那是看着自己挚爱的儿子的眼神。或许过去她年轻气盛,不懂多多照顾多多看护自己受了天大的罪才得来的儿子,投心于从贾敏手里争得林如海的一丝宠爱,甚至连一碗面都没有亲自煮过。 但是现在,年岁长起来,越发开始思念起过去那个曾经在自己怀里软软的小孩,愧疚于自己的疏忽大意,并且一日一日不能安心。 扬州到京都的路很长,盼了日夜才见到相见的人,即使是完全不同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没有缘由。 “你现在个子可真高,俊秀极了。” 何姨娘显然是欢喜极了,双手放在林安乐小手臂,不停的打量他,一遍又一遍,像是看到自己丢失已久现在变了模样的珍宝。 “你样子也不一样了,走的时候还只有我腰那么高,瘦瘦干干的,吃什么都胖不起来。 现在可是壮的多了,眉毛那里和老爷一个样子,眼睛我看着像我,有点女气,恩,这点不好。” 林安乐亲自给何姨娘倒茶,“不要总是说我,姨娘怎么从扬州来的这里?是不是累了,是不是乏?院子应该已经安排好了,我送您去休息。既然来了以后日子就还长着,说什么都不嫌晚的。” 何姨娘还是看着林安乐爱得不得了,把他拉过来坐,手里继续一下一下摸他的头,摸他的耳朵。 “老爷是不是没和你说,来信让我上京,说你病了,我在旁边总能好些。我赶了路来的,你自两岁之后再没病过吧。说起来那年可是吓坏我了,主母只说小棺材都备好了,我还是觉得你能活下来,守着饭都不敢吃,睡觉更是不敢,好容易换了个名字你才是好了,我后来还愿就还了大半年,你病的时候许的太多了。” 林安乐笑的还是傻模样,也不管了,任由何姨娘摸自己。 “姨娘还不知道,我自那病后就是皮实,这不也是几天就没事了,着急什么,赶路最累。” 何姨娘眼里带着水,恨不得把林安乐装进眼睛里。 “你在京都这么久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姨娘过去也是穷苦人家出来,见识的只多不少。像咱们人丁单薄事情少的能有几家,大户人家更是不知道要耍多少脏的污的。 现在姨娘来了,就是豁出去什么都不要也定是要护你。 过去姨娘傻,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就不要怕了。” 几句话林安乐窝心的很,水雅待他很好,可是终究和待李闻李谦是不一样的,现在也有人用同样的眼神去看他,即使是来的有些晚,但是林安乐还是很舒服。 “姨娘想的是多了,既然来了,那就是享福的,安乐护着你才对。”   ☆、第39章 林安乐科举些慌张突看破考场复悠闲 科举又一场,也不知道谁家喜悦谁家愁。 反正林安乐挺愁的,他紧张啊。 其实他还是挺希望林如海或者李西被指了去做春闱主考官的,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限制参加这场科举,哎呦喂可不是我不想考实在是没法子考啊我亲爹我老师太有本事真是苦恼呢当然如果去考我怎么可能考不上呢呦呵呵呵呵。 无形之中夸耀一下亲爹老师还有自己,心机不要太重哦。 可是林安乐不得不失望,李西与林如海事情都太多,压上也忙不过来,所以,林安乐只能乖乖的去参加科举。 忐忑却还是充满信心与希望。 春闱在三月,京都还是格外的冷,会试连考三场每场三天,而且考试的号舍窄小,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考生要穿着统一的服装带着统一的用具进入考场,以防夹带作弊。 林安乐不畏寒,少有的那次生病就是因为不知道防寒,再加上何姨娘来了之后可是上了心,有的没的都往林安乐嘴里填。今天这个参明天那个草,她才不知道什么补过头之类的讲究,只知道儿子可是每日学习累的够呛,有好的就吃,可了劲的补。 这可是把个林安乐补得要死要活,但是看着何姨娘充满期待关爱亮闪闪的眼神哪还能拒绝。林如海也是算沾了林安乐的光,每天回家手里就被塞一碗,没几日受不了一回来就钻进书房不出还不准人进~去打扰,美名其曰忙于公务。 呸!林安乐气的要命,你不就是躲着不想喝,找什么理由找什么借口!你这个老狐狸! 林安乐被爹坑惨了,两碗两碗的灌,不喝就流眼泪,大~腿都不用掐眼泪说来就来,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林安乐这方面修为绝对没有自家姨娘高。 流鼻血流成河满嘴起泡,不愿意伤了姨娘的心没办法就躲到北静王府里,何姨娘能轻易放过林如海哪能轻易放过林安乐,照着她的话那就是,我家心肝累得很,必须!大补! 铿锵有力就派俊子把东西送到王府里,林安乐接了扭头就吧砸着嘴倒进不知道哪盆花里,回去再满嘴抹了蜜似的夸夸何姨娘,哎呦姨娘可是太关心我了今天的也乖乖喝掉啦太感谢姨娘。 何姨娘欢天喜地的继续拾弄,今天这个花明天那个样的,林安乐自认为找到了好方法高兴的很,接连倒了一段时间王府里把花匠慌了个傻。这花怎么还侍弄不起来了,一盆盆的不是焉巴巴就是要死,哎呦喂养家糊口的活计不会要丢了吧。 所以说林安乐可是不怕这不作美的天公。 但是他害怕被箍着啊,总共不大一点小屁地儿,连着待三天还是三场,吃喝拉撒都要在小号舍里解决,林安乐属猴子的怎么能坐得住。换句话说,林安乐要是能做的住学士府王府林府的花草鱼虫也死的太无辜了。 李西明显也是想到了这点,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以及容忍度,每天都要叮嘱,提着林安乐耳朵一遍遍重复,那号舍小你可是别瞎转悠坐着多好啊乖乖考你的试别没事干整点幺蛾子出来我可是管不着你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教你还从来没要过束脩你怎么也不能给我丢人啊。 水雅都嫌弃李西,你怎么最近唠叨的跟安乐似的。 真是无辜。 水溶听了林安乐要参加这场科举心里早就盘算上了,林安乐爱好就是满世界的跑,今天在学士府明天说不定就跑到大街上去看杂耍,只有林安乐主动来找他两个人才能时不时的见个面,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就算是自己又歹心也没那个机会啊。 可是如果林安乐入朝为官,别的不说,这小猴子最起码钉到了地上,自己去找也有个地方。 妙极,真是妙极。 故此也是对着林安乐千叮咛万嘱咐,你可要认真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是别在考试的时候闹什么事今年主考官巡考官都不是什么善茬收拾你是一收拾一个准等我去救你可就晚了。 一个两个的这都是怎么了!说的好像我能干点啥一样!我又不是孙悟空!还能大闹天宫不成! 林安乐本就紧张,这么一叮嘱更慌得闹妖,李西那边只能耳提面命乖乖听着,可水溶这边就不一样了。 大白眼一翻,你怎么唠叨的跟我似的。 也是无辜。 别说林安乐紧张,何姨娘已经自己乱了阵脚。她自小在扬州长大,没个见识也没个修养,这时候最忙的也是她。 今天来个这明天想个那,关于梅花的都撤了,霉霉霉,霉什么霉,红的红的都来,恨若不是有规定恨不得给林安乐穿一身红才好,林安乐暗自庆幸,这是科举,又不是成亲,怪丢人。 水溶和水雅那边也送来了一堆的东西,再加上何姨娘准备的就什么都不差了。 这倒是省了林安乐不少功夫,让他一心一意专心致志的纠结。 今天起来想法是,科举算什么,我林小爷还能怕了不成。明天起来就变了,哎呦可怎么办马上就要会试真是害怕,考不好就丢人丢大发了。说不定再隔个一晚上就又自信爆棚,哈哈哈哈哈考不上又能怎么地吃了我吃了我吃了我呀。 林安乐就在纠结纠结再纠结中迎来了科举。 站在贡院的门口,林安乐死死的盯着一个白发苍苍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牙都看着掉光了的小老头突然就不紧张了,手也不抖了,脚也不软了,淡淡定定的提着考篮排队乖乖的等着,就跟突然看透生死看破红尘似的。 有人来检查还跟笑一下,随后发了三根蜡烛,接过来的时候扭头呲了一下嘴,展现出来一口小白牙,把人家吓得够呛。这人可别是临考犯了魔怔想咬人吧,伸手把林安乐推进~去刷刷两下锁上了号间的门,还是干脆利落点圈起来吧,免得不省事。 锁了门人家还不放心,这人得多提防多观察。 林安乐被粗暴对待还挺纳闷挺可怜,这怎么笑一笑也犯错了捏。 想了半天没得出来个什么有用的结论,快算了,挠了挠头坐下来收拾收拾自己带的东西,顺便吃两口——早上太慌,没吃进~去,饿。 吃完了又睁着眼睛走了一会儿神这才开始看面前的题,果然不出老师所料,经义还是重点,墨义、帖经、策问、诗赋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林安乐舒了一口气,李西还是不负名号,这些几乎多多少少都有过涉及,写八股写的要吐,在李西那里还是有些欠火候,但是对于科举也是管够。 这还愁什么,洒脱。 林安乐也是没心没肺,进来之前还紧张的抖抖索索,进来之后说洒脱就洒脱了。 几天里别人家过得煎熬无比,考试斟字酌句不说,还要忍饥耐寒,不敢吃不敢喝不敢方便不敢睡。林安乐这边倒好,该干啥还干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考到了中间还逮出来一个作弊的,扭送着胳膊被丢出去,叫的那叫一个惨烈。 周围号舍的考生光听声音都吓得面色惨白,手里握笔都甩墨点子。只有林安乐,扒着门缝看,眼睛从缝上边沿边溜到缝下边,怎么也找不着一个好地方看的清楚点,懊恼的很。 巡考进来看林安乐看了几次,林安乐不是吃就是睡,活的滋润的不得了。 几天过去考完了出来,林家家丁在外边等着,周围考生先出来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眼圈发黑,身上脏臭不可闻,更有甚者刚出来就软倒在地嚎啕大哭,捶地指天发誓三年之后再战。 哎呦,这看来今年考题是不怎么靠谱啊。 家丁忐忑,翘首等着自家少爷,准备出来就围上去安慰乖哄可是别伤了自家小祖宗的心啊。 没想到怎么也等不到,人都走没了自家少爷还不出来,慌得要命,这是不是觉得没考好想不开出了什么事?要不是身体受不了出不来了? 正交头接耳商量呢,林安乐伸着懒腰出来了,这厮是睡过头被叫醒丢出来的。 何姨娘正在林府等着,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不由得瞎想生生给自己想哭了,听着门响一个飞扑上去抱住,安乐我儿你可是受了大罪了让姨娘好好看看。 林安乐其实真的过得还不错,出了吃不好睡得不怎么舒服之外还是比较惬意。但是听了何姨娘的话也是厚着脸皮顺着就上,姨娘你可是不知道里面简直就像是监狱似的没得吃没得喝没的睡还不能走动,巡考一个个都凶神恶煞满脸血光姨娘我可是吓坏了吓坏了。 母子两人抱着一个哭诉一个安慰,和谐的很。 俊子跟着去接林安乐,亲眼看着林安乐被贡院赶出来,听了撇嘴,心里暗暗腹诽,真是小祖宗。 这场科举主考官和李西林如海关系还是不错,转头就把林安乐在考场里的悠闲生活卖了,林如海暴跳如雷又是一顿教训,这就是后话了。   ☆、第40章 会试过安乐极得意交新友殿试却失利 林如海已经很久没揍林安乐了,手脚有点不麻利,这边刚举起来手林安乐错眼就跑了,边跑还边喊。 “爹爹可别生气啊,气大伤身不是!论语里面都说了‘小棒则受,大棒则走’,儿子这是不忍心陷您于不义啊!您看在儿子这么孝顺的份上就消消气吧,打坏了我您也要心疼不是。” 林如海一听更生气,这小子在科举考场不勤奋不认真把那么重要的考试当成儿戏就算了,自己刚刚扬手就跑还美名其曰什么为了自己好。 大棒,这算是什么大棒! 教训!必须要教训! 何姨娘这个时候总是能闻风而动,为了儿子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作为一个姨娘在当家老爷心目中的形象问题,冲进来拿出看家底的功力又是哭又是喊拽着裤脚不带撒手的,那叫一个热闹。边闹腾还边给林安乐使眼色,林安乐拍屁~股就撒丫子跑出去了。 跑出去之后就不知道该去哪,水溶府里怎么能去,倒是有那个心,可是如果去了就算他爹想找他也不能找啊,有多大的火气在北静王爷面前不得憋着,这不是借着水溶王爷的身份打压自己亲老爹,这万一再憋出来个什么事多糟心。 没办法,瞎逛呗,逛到了天擦黑这才敢壮着胆子回去,小心翼翼的探个脑袋掂着脚尖。 “你个小畜生!” 林安乐从来不知道他爹这么有耐心,这难道是一直等到他现在不成。闭着眼睛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转身“哐”一声跪下去,磕头磕的跨擦跨擦。 “父亲,儿子知错,求父亲饶了儿子这一次吧。” 林如海半天没出省,林安乐磕头磕的有点晕,悄悄抬眼皮瞄林如海,不小心看见林如海嘴角挂着笑。 哎呦喂这是怎么了,气出毛病了。 “起来吧起来吧,既然知错我这次就勉强原谅你,若是下次再犯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快去吃饭,你姨娘等了你很久了。” 林如海茶喝够了,起来就走,临走还不忘敲打林安乐两句,就是那强调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高兴,林安乐竖着耳朵甚至觉得林如海做到转弯的地方还哼了两句调子。 “你说你,逃过一劫还不高兴,非要知道怎么回事。我也说老爷这次得教训你一通逃不掉了,没想到你刚走了没多久就来人送信,说是黛玉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还多了。 老爷当时可就高兴坏了,把你干的蠢事忘了个干净。 谁知道你出去那么久都不回来,老爷不就在那等你么。 我看啊,老爷还是挺关心你的,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何姨娘手里绣着林安乐的手帕子,说到这里又有些兴奋,这林家唯一继承人可是从她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呀,这不就相当于林家整个家族的未来都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么。 “我看你啊就是有福气,这次不也是。我看着老爷当时可是快气疯了,可不还是老天看你顺眼派了人来救你么,也就你胆子小的比小指尖那么大。” 说着小指尖,其实何姨娘伸出来做例子的是手里的针尖,忒伤人心。 “哪像那个什么黛玉的,信里说是有身孕反应大得很。我看也是,从小就那么个虚虚弱弱的样子,每天就是咳咳咳不停的。吃进~去那么多的药,怎么也说是药三分毒,就算现在养的差不多了也不可能没有影响,反应不大才是怪事! 你可是和她不一样啊,不一样的很呢! 照我说啊,你这次科举肯定是要中的,哪有老爷说的那么严重,我家心肝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没中。” 说着又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揉搓林安乐的毛脑袋。 何姨娘作为林如海一度最宠爱的小妾,与正妻贾敏之间的斗争明明暗暗没个完,就算是现在,贾敏没了这么多年也不能在何姨娘面前提起,当时作死不少,受的迫害也不少,一提就炸毛。 虽然最后何姨娘还是靠着在寿命长短上的竞争胜了一筹,但是和贾敏有关的她一般都不怎么待见,这些范围里面,除了林如海,包括林黛玉。 林安乐已经习惯何姨娘唠唠叨叨默默念叨着骂贾敏数落林黛玉,从里到外没一句好话。不过亲娘没办法,心思早就漂到自家姐姐那边了,打定了主意收拾收拾打包东西送过去,简单粗暴,越多越好。 不过别说,何姨娘这次可是说对了,这点上其实何姨娘和贾母属性一样,盲目的觉得心肝是最好的,看不上肯定是别人眼瘸。 但是不同的是,林安乐比贾宝玉靠谱那么一点点。 放榜是在四月份,林安乐也没什么感觉自己能不能中,总归想着年纪还小呢,几个三年等不起,白头发小老头还能考,自己总不至于等到那个时候也中不了吧。 问题只在于怎么能哄哄老爹和老师,安乐还是丢人了。 倒是何姨娘一心相信林安乐考中了,一大早起来就忙活收拾,满屋子转的等结果,倒是带的林安乐也紧张了起来。 “姨娘这是转什么,坐下来不好么,这都多久了,当心腿酸。” 何姨娘摆手,“不酸不酸,我停不下来。” 正说着,外边李谦踏踏踏跑进来,人还没进来嗓门倒是挺大。 “安乐哥安乐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林安乐眼睛一直盯着何姨娘呢,冷不防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叫叫叫,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这是叫魂啊,谦儿,说实话是真的有点早。” 李谦喘的呼哧呼哧停不下来,上前抓着林安乐的胳膊说不出来话,“哥......这个.......那个.....你......” 林安乐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李谦的背“我怎么了,别急,慢慢来。” 李谦喘了两口,这才满面爆裂出来的喜色“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你中了!中了!三十八!三十八!” “哦~~~”林安乐满脸理所当然,双手背到身后,高深莫测,沉着稳重。 “这事你激动什么,我中了,这不是,应该,的,么~~~” 李谦傻兮兮“嘿嘿嘿”笑两声,用手摸头发,毛茸茸的炸着指着天,眼睛里面都是“安乐哥我真是太太太佩服你啦你真是太厉害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缺脑子,没得救。 林安乐说完默默扭头,在李谦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咧到了耳朵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劳资怎么可能考不上啊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劳资就算是心不在焉也能考上啊!!!!!! 这一日,林府门前的炮仗冲冲的响了一天,就连水溶也能听着,笑了笑摇头,这定是中了,嚣张的猴子。 那边欢喜这边愁,欢喜的是那边的林安乐,愁得是这边的水浚。 会试后是殿试,上一科的殿试是水浚亲自主持,这次已经想着交给朝臣去做,可是看了榜上举人的名单突然就变卦了。 这是谁!是那个林安乐吗?!林如海家的那个?!就是那个见了自己那么狼狈可怜也见死不救的林安乐小兔崽子?! 其实这件事情水浚和水溶没少抱怨,水溶也没少解释过,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林安乐,他当时确实没考虑那么多,就是单纯的像试探一下罢了。 可是!我是皇帝!我不会有错的!就算是误会!不是林安乐人品问题!那也不能误会我!就是这么任性!谁让!我是!皇帝! 当即水浚就决定,亲自主持殿试,亲眼去看看那个林安乐。 殿试当天林安乐还是沉醉在喜悦中醒不过来,这个打声招呼,那个拍一下肩膀,大多数都是放榜隔天鹿鸣宴上认识的,这小子得意的嘴里还哼着鹿鸣宴那天里唱的鹿鸣之诗,满场子蹿的都是他。 大多数人都对他不庄重的举动不屑一顾,可是心下知道他的身份。当朝大学士关门弟子,二品大员林大人的独子,这得巴结啊,大~腿要抱,狠命抱。毕竟进士三甲,名额不是有限,是及其有限。大部分人还是要靠着自己去搏出位,有关系总比没关系好得多。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让林安乐想起来李谦,说白了就是一个呆~子。 叫项向。 身材高大,脸色有点阴沉,手臂上肌肉都鼓出来,穿的衣服有些破旧布料也不算好,应该是寒门出身。 见林安乐过来都是面无表情,没有寒暄也没有奉承更没有自作熟悉的招呼,就是看你。 “你这是怎么了,瞅我做什么。”林安乐满场子跑的如鱼得水,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盯着,还怪发毛。 项向还是瞅着林安乐,林安乐已经有想扭头跑了的意图,项向突然笑了,阴沉的脸因为这个笑容风格突变,憨憨傻傻。 “你好看。”项向边笑边认真的说,“你比他们都好看。”满脸认真还点头,无比真诚。 当时林安乐就决定,这个朋友,交定了。 在圣上面前规矩老大,林安乐后来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消停,只眼睛还不老实,偷偷瞄一眼传说中的龙颜。 恩,确实是英俊,和水溶相比已经是不相上下了,不过就是有点熟悉。 哪里熟悉啊,林安乐苦思冥想也没想起来,大概是水溶的兄长的缘故?嗐,就这样呗。 水浚其实一直暗暗观察林安乐,看这小子毛毛躁躁没个安静时候就心烦,后来还特意下去在林安乐旁边转一转,瞄了一眼他的卷子。 只能说李西还是挺有本事的,这种货色都能教出来——倔强的不肯承认看不上眼的林安乐还是有点水平的事实,所以说第一眼到底是有多重要。 水浚看不上林安乐,那么殿试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没林安乐什么大事。 林安乐回去和水溶抱怨了老长一段时间,每次都是义愤填膺不得了,口水沫子喷的到处是。 “你说说!你说说!为啥一口就给我否了!我是有哪不好!哪不好!后来回来我说了,老师都说我是超常发挥了!怎么就给我否了!” 水溶哪能说啊,你老早就把圣上得罪了,那人挺爱记仇的,而且记起来没个是非可说,他这时候才不会管什么贤才还是人才,说否就否没有理由。 但是林安乐这边也就抱怨两句,抱怨完转头就又是笑模样。“虽然我没戏,我兄弟可是状元啊,这可是了不得,看着傻,怎么就那么有才呢。” 夸完还嘿嘿嘿笑两声,和项向笑的那个一样。 水溶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这怎么就兄弟了,发展还挺快啊。前两天一说还是项兄今天就是兄弟了,而且不就是状元么,值当说了一遍又一遍么,自己对他这么好怎么就不见夸两句好的。 那边林安乐还没看见呢,一口一个我兄弟说的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总之就是夸项向。 这边水溶肚子里都是酸水,酸的冒泡泡。 林安乐说完了扭头看水溶,喊着要吃要喝,水溶立即又是笑,送吃送喝还摸两把。 总之,林安乐终于是当官了。 大概吧。   ☆、第41章 交兄弟小官亦乐足 终决意水溶初出手 其实有一个问题水溶已经想了很久了,那就是,到底要不要拿下林安乐。 其实最初水溶的目标不是林安乐,而是贾宝玉。那贾宝玉确实算是个美男子,唇红齿白娇生惯养,而且整日里情啊爱的,只要稍微付出些许假情就能换来真意,多好上手啊。 后来也是知道自家兄长的意思这才决定不去趟那趟浑水,但是却没想到放手了贾宝玉却阴差阳错的与林安乐相处至今。 怎么也没法忘了去钓鱼时候林安乐天天真真的说信这个字时候的样子,认真的令人有些心虚。 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直至今日,水溶不确定自己的意图。 到底是为了什么,忍受林安乐的一切。说话没大没小,平日里没心没肺,混吃混喝就算了却还忍不住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世上少见的纯粹之人,其实皇兄说的才应该是对的,就是个小痞子。 若是平常人,真是说不起,水溶说上手就上手了。大家你情我愿好聚好散,水溶自认有这个能力,大不了日后发现不对劲用钱用权,解决的妥妥当当。 可是林安乐不一样,这个孩子看着混,干净的很,再怎么磨练也是少根弦,而且他是林如海的独子,身后站的是整个林家的传承。 感情与责任并肩,这个人,玩不起。 水溶一再警告自己,可是却还是不自觉的靠近。 直到林安乐一反平日里没个正形吊儿郎当的常态,突然对一个今科状元项向上心的令自己有些慌张,水溶才又重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到底要不要拿下林安乐。 林安乐殿试被水浚拦下,水溶亲自说着安排下来,现在做一个小中书,从七品的官职。 就这还得意呢,天天挤着他爹的轿子去办差,明明他和他爹走的是两个相反方向。 他爹多正派啊,从来都不送他一次,所以林安乐只能每天到了地方和他爹一起下轿,然后自己再想办法走过去,可是比从家里直接出来还远。 但是林安乐还是不放弃蹭轿子的行为,也是倔强、 或者也可以换一句话说,这是专门给他爹找不痛快呢,就因为他爹差点因为自己主观臆断林安乐考不中就把林安乐狠狠揍一顿。 水溶还嫌弃这官职小,可他看起来确实是满意极了。照他说,开始就做什么大官多没有成就感啊,什么叫拼搏,什么叫奋进,再过十年你来看,我这就是一部成功典范啊,足以写进史书的那种! 水溶当时听了只笑,可是十年后再想起,却宁愿林安乐一辈子都只当一个芝麻小官。 世间所有都是等价交换,从没有白来的午餐,而有的代价,痛苦一生都无法弥补。 现在林安乐还不到交学费的时候,小屁官当的风生水起,和项向的感情也是一日千里。 项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一个老母亲。老母亲体弱眼盲,妹妹整日白天做农活晚上绣花,上京参加科举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是以项向科举结束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母亲和妹妹接到京都来。 林安乐这可是又有了去处,在项老太太面前撒娇卖乖,把个老太太逗得没有牙嘴笑的露出来牙花子。 项向的妹妹叫项芳,穷苦人家受累长大,也不计什么男女有别。更何况京都从没来过,看什么都新奇,再加上自小粗陋惯了,和京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姑娘什么的说几句话就想动手,因此整日里就和林安乐厮混,这边跑那边晃荡,若是不计较别的倒也是自在。 可是水溶计较啊,他见过项向,特意去见的。 见完了可是气饱了,这五大三粗的哪点比得上他啊,怎么就把个林安乐迷成这样,贴钱贴人铁感情,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好那么积极啊,到了现在都快成了人家妹~夫了还每天勾肩搭背的哥俩好呢。 再说了这个项向也是不入眼,自己就算了,还把妹妹和林安乐凑一堆,怎么也得关心关心自家妹子的名声闺誉啊,真是白读了这么些圣贤书! 水溶看谁不顺眼自然不会给谁好日子过,项向就这么倒霉无辜的被整了几次,明着暗着没少吃苦头。 林安乐见了还打抱不平,去水溶面前更是唠叨抱怨,只是话题从自己变成了好哥们项向,先是一顿夸项向,再是一顿损给项向下绊子的人,举拳头咬牙,恨不得吃了。 好嘛,这可是好嘛,不但没出了气还把林安乐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项向身上了。‘ 水溶装着笑,僵了脸,眼睛都要气红了。 白眼狼! 林安乐说着说着突然转了一个话题,“诚哥,你的生辰是不是又要到了啊。” 水溶愣了愣,“啊......啊......” 每年生辰都自己不用记的,水浚简直就是爱弟小达人,什么节什么大日子都叫水溶进宫,更别提水溶的生辰了,那可是宫里定期举办的大日子。 林安乐已经自顾自的说起来了,“你生辰要怎么过啊,还是像去年一样吧,你从宫里回来了我来找你,送你什么可不能告诉你。 还给你做面吃,这次肯定比上次好吃,特意向姨娘学了的,等着看我小露一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面啊,打卤的?我虽然是练过可也没法做那些什么什么山珍海味做辅料的面,什么奇奇怪怪的我也不会做啊。” 林安乐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话题瞬间从项向转到水溶身上。 水溶瞬间就不生气了,笑意暖洋洋。 “你费什么心,厨子那么多,就连一碗面也做不来了还?你个猴子,跳个蹿的有你,上次做个面手上被划拉好多口子。 再说了,‘君子远庖厨’,你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个官了,讲究一点总没什么坏处。” 林安乐构想的还很不错,听了水溶的话翻了个白眼。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懂不懂啊,拽什么文,还什么君子什么庖厨的,仁慈能当饭吃啊。有这点好心给牛给羊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街上乞讨的老头老太呢。 你可是别打岔,我正说着呢,跟你说啊,我现在做的可好吃呢,保准你吃的掉了舌头......” 林安乐说的叨叨叨说个不停,阳光照进来身上镀了一层光,说着说着还指手画脚一番。 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是三十年后。 水溶想着,面前的猴子还是这么唠叨,笑起来好像没什么事情能打倒,大白眼也翻得很有力度。想什么是什么,喜欢看戏喜欢祸害花草和锦鲤,明明心软有点傻但还是坚持假装高深,坏心眼多得很满肚子没个好水。 如果现在自己不行动,那么那个时候,还是依旧这么美好的猴子该是在谁的面前这样呢? 该是属于谁? 该是为谁不管圣贤,不顾世俗? 水溶突然伸出了手,按在林安乐的头顶。 林安乐最近都被呼噜顺手了,你随意,我继续,反正我话多。 但是出乎林安乐意料的是,水溶没有揉搓自己的头发,而是站起来倾身。 在自己的嘴角,轻轻的,一点。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呵......” 林安乐扭头跑了。 真的是,扭头,就跑。 飞快。 水溶摸一摸嘴角,看着林安乐飞奔的背影,笑的意味深长。 拿下了吧,拿下了吧,这猴子日后在谁的面前自己能受得了呢。 林安乐知道亲情,但是不太懂爱情。 贾敏没得早,林安乐对于她和林如海之间的感情已经没什么记忆。何姨娘是姨娘,她与林如海之间怎么能称得上是爱。 林黛玉和李闻之间是爱情吗?他们成亲之前只隔着屏风见过一次面。 水雅和李西之间是爱情吗?但是两个人隔三差五还是吵架。 林安乐只知道贾宝玉是吃着贾家丫鬟嘴上的胭脂长大的,整日里情啊爱的挂在嘴边上,对谁也是闻声软玉,缱绻多情的样子。也知道贾宝玉偶尔和外边的小男孩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话里话外的尽然都是暧昧滋味。 但是他整日里没心没肺的,从来都没在自己身上想过这些事情。 但是今日的水溶,今日的举动,该是什么意思呢? 那时的眼神,那时的嘴唇,那时的温柔。 但是除了那个吻,甚至轻的都算不上是一个吻,其他的不是一样的么,不是和平日里是一样的么。 水溶身边的人自己从来都没见过,但是也是知道王府里是有那些人住的院子。 难道水溶对自己,和那些人,一样么? 说的远点,以前呢,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哎呀哎呀烦烦烦,烦死了。 讨厌的水溶! 林安乐想了足足一晚上,天都擦亮,刚闭眼就听到了鸡叫声,没办法只能带着黑眼圈去当值。 困得要跌跤,更觉得水溶讨厌了。 哼。   ☆、第42章 瘟疫降灾民堵京都 心肠软安乐颇抑郁 早在先秦时期,瘟疫在史料中就有记载,“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李西只在讲课时顺带着提过一嘴,再没有往下讲。 林安乐知道的也是不多,小时候与乞丐混在一起时其中有一个就是瘟疫逃难出来的,说话像是唱戏一样,提起来家乡的灾情连手带脚比划个不停,说着说着就哭,口水鼻涕混在一起。 林安乐当时只当听天书,现在怎么还会记得。 所以在开始听到水溶说起各地有闹瘟疫的兆头并没有直观的想法,自是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是的,就是水溶。 那日过后林安乐有些躲着他,好多次过门咬牙不入,可是太顺便了,看见北静王府的门不自觉就想进~去。 恨恨的抽自己一个耳光,丢人!忍着! 林安乐这个忍啊,生生忍住了。 可是那边水溶忍不了啊,这是个什么意思,跑了就没事了?也没个反应什么的就算是需要时间思考一下考虑一下也该够了吧。 下帖子,请来吃茶来啊。 林安乐抽了抽嘴角,忍住,不去,忙呢。 继续下帖子,打猎去。 林安乐握了握拳头,忍住,不去,忙得很呢。 还是下帖子,带来了一匣子硕大滚~圆的南海珍珠,摞着一层黄金,闪的眼睛都疼, 转手就把匣子指派了花红送去给何姨娘,还是要忍住啊,不去,忙的就差断了气了。 坚持不懈的下帖子,请来了宫里做西洋糕点的厨子,个子高金毛蓝眼珠子,做的东西新奇好吃不说,那个人本身也是一景啊。 忍......忍...... 既然你家王爷三番四次的来请这么诚恳这么有诚意这么迫切的需要我林安乐那么就算是再忙也要过去看看那个洋人......咳......你家王爷不是,等着吧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水溶,胜。 林安乐这边显然是还没开窍呢,水溶也就不着急了,乖哄着先在自己身边好好待着,咱们时间还多呢,慢慢耗总能有个头。 但是耗这件事情最近显然是没有什么时间执行了,这两年天公出了奇,冬天冻的要死,夏天却是分化严重,旱起来的要命,湿起来的淹过了头。 天气作妖,各地百姓受尽苦难,然后预料之中就有瘟疫的兆头。就算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算是措手不及,但还是势头不可挡,迅速蔓延。 逃难的人都堵在了京都郊区外边,城门都已经戒严不允许人轻易进出,灾民太多,像是蝗虫一样涌~向各地。就连京都里边也是人心惶惶,怕灾民,怕瘟疫,怕缺粮少食,皇帝脚底下都弥漫着不安稳的气息。 消息实在是太不灵通,林安乐心里记挂着跟着李闻再任上的姐姐林黛玉。林黛玉本就身子底虚,更是怀着身孕有了五个月,安心保胎还来不及却正赶着这种事情。 信件是一封一封的出,再多也是石沉大海,怎么也没个回音,林如海已经忙得头脸都下来了,却还要记挂着没有音信的宝贝女儿,没几天就是脸色蜡黄,都没什么时间回府,一回来就是第一时间问有没有信件来,但是次次问,次次失望。 京里有名有姓的人家都在施粥,林府也搭起了粥棚。 大家只在城里面施粥,汤汤水水没什么米,慈善这件事情么,意思意思就得了呗,谁还要出什么大价钱冒什么被染上时疫的风险出去城啊,在这么慌乱的时候还能参与施粥已经是够意思了好吗!有钱有粮还不如屯起来,以防万一也是好啊。 林府的粥棚是林安乐亲自去看着的,保证都是好米,每一勺下去都能看见不少的米粒,所以来林府粥棚的人很多,可是林安乐还是下令有多少人来都尽量供应上。 隔日子还带着大夫带着东西用车拉着出城一趟,不怕死似的。 何姨娘那个不愿意啊,闹腾个不消停。 “你怎么就这么傻,咱家里人再少也有几张嘴呢!你巴巴的把东西都送出去咱么怎么办!怎么办!况且!况且你送东西出钱就罢了,你出城去做什么,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嫌自己活够了啊!就算是你真的搭上了自己的命你又能救几条命!何苦每天累得要死要活没个好脸色还要出去,救不了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 就前日那个老虔婆!没来得及救她老头是你的错么!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声音大的整个京都都听个清楚!” 林安乐知道何姨娘不是可惜那些粮食或者是银子,最重要的还是担心自己,一只手扶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给她把散落的头发掖到耳朵后边。 “我是从姨娘你的肚子里出来的你还不知道我么,胆小怕死我说第一还有谁说第二,怎么可能保护不好自己啊,出去时候只恨不得把眼睛都埋着。项向,就是那个我和你提过的我兄弟,跟着我一起出去,人家可是什么都不怕呢,看我这样只嘲笑我,牙都快笑掉了。 我们跟着大夫,做好了措施,什么都不怕的。” 何姨娘还是小声絮叨,手里死死的抓着林安乐的袖子,怎么也看着不愿意让林安乐再出去,恨不得拿绳子把林安乐绑到门前的大红柱子上边,绑的紧~紧的。 “姨娘也不是生来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想必也是清楚的很, 我小时候在外边乱跑,见多了一些人到现在还记得,可怜可悲。当时就想着,以后能帮就还是帮吧,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谁又比谁高一等了呢,只咱们运气好,在这城里面,其他人落到这个地步也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能救得了就去救,救回来了感谢一番跪着磕几个头我也安心受着,救不回来的人家肯定比我伤心崩溃的多,被骂几句又有什么。 姨娘啊,安乐也算是在这府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向自大觉得哪哪承不下个我,就是这时候最有耐心了。 今日投桃,指不定明日就能报李,大家因果轮回,若是就这样走过去,连眼睛都不斜一下,安乐心里不安生啊,又怎么安乐呢。” 何姨娘还是絮叨,声音小的很,手里劲也松了不少。 “再说了,今日我行了善,日后只期盼着投报到你和爹爹身上,盼着你俩长命百岁呢。” 林安乐好说歹说把何姨娘劝回去,刚送走就摊在了床~上。 累,太累,不只是跑了一天又一天的累,更多的是心累。 怎么也不能硬~起来心肠,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却见死不救,他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一切都只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良心能安罢了。 “笃笃笃”,窗户突然响起来。 林安乐累的要了命,不愿意起来去开门,赖在床~上像死猪似的。 “笃笃笃”又响,还挺坚持。 “进来进来没锁门瞎敲什么敲!” 林安乐冒火,什么人这么没眼力劲! “你这是怎么了,吃了火药不成,我还没进来冲鼻子冲眼睛的就是一顿,以后还怎么敢来啊。” 林安乐撩眼皮看,是水溶,心下大惊,不由得坐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进来的,府里的家丁都死了不成,就让你这么进来也不给我这里通报一声。” 水溶自来熟的很,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喝,啧,冷的。 “别怪这个那个的,不管他们的事情,我是翻墙进来的,路上还特意避着呢,好容易才找到这里,又看你屋里有人这才没进来。” 林安乐懒洋洋的下了床,到水溶旁边劈手把杯子夺过来,瞅了他一眼,自己去吩咐外边的俊子拿一壶热水来。 “喝什么茶,大晚上的,喝了等会子回去不想睡了吗。 堂堂王爷还翻墙,不怕丢人不是,我看我就该吩咐下去在墙头扎点瓷器碎片木头渣子什么的,多多小心你这种专爱翻别人家墙头的人。” 水溶显然这两天也是累极,眼睛下边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巴。 “你都多久又没来我府里了,我想你了不行吗,既然你不来看我我就主动来找你,看看我多好啊。” 水溶自那次亲吻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从雅士变成了死缠烂打的狗皮膏药,今天缠着这明天就是那,说话露骨直白的很,林安乐都已经习惯了。 “你比我爹还要忙,我去找你做什么,再说了我不也有事情么,你以为我还每天混日子了。” 水溶听了这话正色,挺直了腰杆看林安乐。 “说起来这事情,我今天就是为了这来的,听说你去做好事还受了气回来,担心你才来看看。” 说完还特意支上来脸瞅了瞅,被林安乐没好气一把推开,嫌弃。 “这看起来还是可以,最起码没我想的那么生气啊。看来小泼猴也是长大了,最近泼劲儿小了不少啊。” 提起这回事林安乐又是胸闷,叹气不说话。 水溶伸手去摸林安乐脑袋,“我就知道你心软,一天天的哪能受得了这些。人各有命,你还想拯救所有人不成,宽宽吧,能帮多少就是多少了,你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呢。” 是啊,人各有命,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啪”,林安乐又把水溶的手拍开,别特么趁着劳资心情不好占劳资便宜。   ☆、第43章 林黛玉落胎悲欲绝 林安乐亲往染瘟疫 林安乐本以为四处聚到京都来了乌乌洋洋的灾民已经足够糟糕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事情能更糟糕。 林黛玉那边断了不知道多久的信终于千周万转的送到了林府,却是一个让人怎么也不能欢喜的消息。 病重。 落胎。 一个足足过了五个月的小公子。 林安乐没办法想象自己娇弱的姐姐有多么绝望难过,明明前几封亲笔信字里行间都是欢喜,想了千万个名字,绣出来了十几件小衣服,写了无数充满期待的话,五页信纸四页都是孩子孩子孩子,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 李闻外放做知州的地方离京都很近,没有什么大的感染瘟疫危险,只灾民也是成了河。 李闻忙的要死要活,周围都是些可怜人,林黛玉也心软尽力去帮,来来去去就落了胎,身体虚弱加上悲痛,病重不能起身。 林安乐去找林如海,正正站在他的面前,终于挺拔的像是一棵松树,像是一个男子汉。 “我得去看看,我不放心。” 林如海不说话,颇有些犹豫,毕竟这是林家独苗苗,外边又乱的很。 “那边离京都不过一日的路程,我身边多带些人,没什么大事。” 林安乐眼神闪着光,坚定而急切。 “爹爹您公务繁忙,最近更是如此,既然信里都这么说,那姐姐那边只有更糟的道理。我等不到这些灾荒平息了再说,只能现在先去,实在不行也能把姐姐接回来,在那边总没有在家中舒服。” 林如海摸着胡子还是不说话,那边病重的是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这边是寄予传承重担的儿子。女儿病重很可能就此没了,儿子若是半路上有个好歹那林家真就绝了根,两边都是掌心肉,两边怎么能权衡。 林安乐着急了,扑通一声跪下。“爹爹!您还犹豫什么。姐姐病重,说的不吉利了就这么没了也说不得!我此行势在必行,最起码姐姐最后一眼得看得见我,得有个家里人在身边啊。 那边是陌生的地方,身边只有李闻一个,想想您将她九岁时就送进京来,却是走的时候还要那个光景么!” 林如海听了一怔,随后深深看了林安乐一眼,摆手示意,走吧,林安乐扭头就出发没有半点耽搁。 走之前给抹着眼泪的何姨娘磕了一个头,身边其实只带着俊子还有一个大夫。 出去的时候倒是顺利,没有灾民围着不放的情景,那些人都认识林安乐,知道这些天就这人帮忙最多,故此看着林安乐形色匆忙自觉的让开了路让林安乐走了。目的地也没有灾民围着,李闻还是有点能力,这才几天就把灾民大部分想办法安排妥当。 去了李闻府上时还有人拦着不让进~去,林安乐都要急红了眼,一把推开就闯进~去了。 闻声而出的李闻见了是林安乐,把后边的家丁拦下,跟着林安乐后边又进了屋里。 林黛玉确实是从小体弱,每天汤药不离身,赶上换季必定卧床。可是林安乐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 穿着素色的小褂躺在床~上,天气很热可还是盖着厚厚的被子,露在被子外边的手指节分明,骨节宽大。脸色苍白到发青,嘴唇都不见血色,甚至头发也像是灯油即将烧尽时的灯芯,枯黄仿佛稍稍一拽就断了。 眼睛半睁着的,见林安乐来了笑了笑,用干枯的手把床旁边的小凳子费力气挪了两下也没挪动。说话声音也很小,缺了中气,不再给我是那个出嫁之前用力拧林安乐耳朵的姑娘。 充满希望而且富于生机。 “好久没见过你了,可想你呢。你坐过来,坐过来让我瞧瞧,是不是又英俊了,看着是长高了呢。” 李闻在后边抽了抽鼻子,鼻音很重。 林黛玉挪眼睛看后边的李闻,冲着他招手。“夫君你去倒茶来啊,愣着做什么呢,傻了不成。” 李闻应声去倒茶,过来给林安乐递茶的时候手都在抖。 林安乐只装作没什么事,接过来喝了一口还夸“这茶可真是不错。” 不错什么啊,林安乐从来都不会品茶,他不耐烦这个,总说这些破叶子泡出来的水再怎么喝不也是苦的。 这是慌了,心里慌。 回头又笑着对林黛玉呲牙,“我也是好久没见着姐姐了,这不是想念的很才来探望,姐姐不回不欢迎吧。我还带来了你爱吃的好多东西,走的太急了,家里厨子做的糕点都被我在路上挤碎了,可惜了得。” 林黛玉捂嘴笑,笑完了就咳。“你还是那个吃货的样子,我怎么会喜欢吃糕点,干干的没个顺口时候,只你爱的很,别是路上自己吃了没法子给我交差,这才唬了我说是不小心挤烂了吧。” 林安乐张大了嘴,一副“姐姐你好英明神武哦”的样子,装作漫不经心的给林黛玉拍了拍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还说你病了肯定是想家里的东西不好好吃饭呢,特意来带了给你的,我怎么会自己吃掉啊。” 大家谁也不提那个没了的孩子,说起黛玉病的原因是因为想家,好像那个孩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些小衣服小鞋子还有写满了名字的宣纸被林安乐几把拽着统统扔了,狠狠的瞪了李闻一眼,林安乐回去继续逗林黛玉开心。 就像林黛玉一直说的那样,林安乐永远都是开心果。 有林安乐陪着林黛玉果然好了很多,从躺着起不来到能散步也还挺快,林安乐坚持要带着林黛玉回京都避一阵子,林黛玉却是始终不肯。 最后没办法,京都里边还有一摊子得回去看看,林安乐只能说了要走。 “你怎么这么几日就要回去了,我还想与你说好多话呢。” 林黛玉不舍,在门口还拽林安乐不想他回去。 “京都里面事情还多,我回去别人也少忙活些,姐姐只安心在这里,忙过了我定然还要来看你的。” 林黛玉还是穿的很厚,林安乐伸手给她整了整衣领。 “姐姐凡事只想开些,什么事情能算个事情,留得青山在啊。” 林黛玉眼泪又要流下来,不出声只点头。 一行人刚出了知州府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告别就被围住,一群人面色不善,气势汹汹。 来人是家里在灾荒中因着瘟疫没了独子的灾民,手里拿着几件破旧脏臭的衣服见府里有人出来就扔,一边扔还一边喊什么“还命来!一命抵一命!” 林安乐第一反应就是护着旁边的林黛玉往府门里面撤,被那些扔过来的衣服砸中了两件也不管,先把林黛玉送回去了再说。别上一场大病还没好,受了惊吓又病了。 外边闹的厉害,府里谁也出不去。灾民已经急红了眼,看谁都是凶手,都是狗官。 一眼看下去是走不成了,只能整装准备着明日再出发。 没想到林安乐当天夜里却是发了高烧,大夫来看了说可能是白日里的衣服有问题,多半是病人穿过的衣服没烧掉。 也就是说,林安乐有可能染了瘟疫。 哎呦喂,林安乐烧的迷迷糊糊还有时间有空闲感叹,真特么难受,命不好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 这下是真的走不了了,快马加鞭,李闻把林安乐染上时疫的消息送到京都里,林如海知道的下一刻水溶就知道了。 而且林如海那边还没什么反应措施呢,水溶这边行装就收拾好了。 水溶走之前还觉得自己觉得是疯了,那不就是个小孩么,染了瘟疫又怎么了,就算是再怎么喜欢也犯不着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吧。 一条王爷的命,这追求的代价也太大了。 一边想着一边上马,发疯的水溶都来不及和宫里的水浚说一声就走了。 林黛玉体弱还没好全,所以水溶到的时候李闻在守着林安乐,见水溶来惊了一下。 这可真是祖宗啊,怎么来了。 上前刚要说话,水溶摆手示意别噤声,径自去看林安乐。 林安乐发烧难过,睡也睡不安宁,感觉到身边有人走动就睁开眼。 “怎么是你啊?又是翻墙进来的么,该叫你翻墙王爷才对。” 这病成了这样还记得水溶翻墙的事呢,说完还嘿嘿笑,傻的很。 水溶没说话,上前把林安乐的头抱在怀里。 “别说胡话了,我还觉得我那么些话白说啊,这不是来了么。” 林安乐还是嘿嘿笑,迷迷糊糊满心欢喜。 从在京都时整日里奔走忙乱,又来了这里担心慌张,直到现在又说染了疫病。 来的路上也见了,那些浑身肿胀溃烂痛苦的灾民,自己说不得也要像那样死去。 然后这个人来了,轻轻的抱着自己。 真的挺好的。   ☆、第44章 三年转眼水林蜜意 兄弟情义初闻战争 “你今日是休沐么?要去做什么,可是别在家里整整睡一天了,不嫌躺着酸的慌么。” 水溶早起要进宫去,林安乐本能睡一个好觉,按着他昨晚预想的那样到日上三竿照屁股再爬起来。但是被水溶提前不少吵醒可是老大不痛快,在床上抠脚不愿意搭理水溶。 妈哒!你吵醒我就算了还不许我睡一天!滚粗! 只要林安乐来,水溶早起就不许小厮进来伺候,索性他还有点自理能力,三两下穿上衣服,叫外边候着的端热水去。 见林安乐不愿意说话只低头,心里知道这又是嫌弃自己吵醒他了正闹呢,亲自走到床边去拉他的手。 “不乐意了不是,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上次整整睡了一整天闹着头疼的不行,不愿意吃东西更不愿意吃药,谁过去挠谁,还要我半夜翻墙去看。 我倒是不要紧,你家府上的墙头都被我磨的平了不知道多少,只怕你又难过,不吃不喝的好受不成。 大好的天,早些起床。我没时间陪你,你自己出去逛一逛,带着我府上的侍卫,别瞎跑。” 水溶和林安乐在一起久了也有被话唠传染的趋势,说罢又亲自去给林安乐套衣服。林安乐还是起床气大的很,不伸胳膊不出手还故意缩回去,裹着被子团成一个团子。 你鳖动饿,饿不想穿,饿就不想起。 水溶自从和林安乐在一起就习惯了林安乐这小泼猴样子,挣扎呗,个子没有我高,力气没有我大,武力值也是渣,你就算挣扎的翻到天上去又有什么用。 趁着林安乐缩手缩脚的劲头水溶还揣两把,占个便宜,然后又拽着林安乐的手不情不愿的给自己把玉佩挂上这才放开。 林安乐自从早上睁开眼看见水溶穿衣服开始就抠脚,然后还被被水溶驳回意愿轻松镇压,心里不痛快,把自己扣完脚没洗过的手往水溶身上蹭嘴里塞。 水溶才不嫌弃,就当是啃猪蹄了,塞就塞呗,抱着还咬两下。咬的林安乐痒痒,主动把手伸回来翻了水溶一个白眼。这才开口说话。 “瞅你大早上磨磨唧唧的,吃什么,饿。” 水溶笑着又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嘴边亲一下,“大早上刚起就嚷着要吃吃吃,今天可别想着一睁眼就吃红烧肉大肘子,不怕不消化。” 林安乐撇嘴把水溶甩开,“说你磨叽你还不信。”然后又把水溶的下巴拽到脸前咬了一口,“你今日不是应该没有事情要做么,怎么又是大早上进宫。昨日还说好要陪我今日去听戏,说话总是不算话。” “这不也是突然就叫我过去么,今日若是回来的早定陪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水溶趁着林安乐过来捏他的脸。 “得了得了,昨日还说是去项向家呢,等会子去找他,总不能让他白白担了个名。” 一听又是项向,水溶心下还是不乐意。从三年前到现在,林安乐对那个傻大个真是情有独钟,见天的夸,偶尔水溶酸兮兮的说几句还不乐意。 人家那不是傻,那是实诚!不是楞,那是健壮!不是阴沉,你可没见笑起来多......淳朴! 淳朴淳朴,不就是从寒门出身的二傻么!值得你那么上心! 这边林安乐本身是在生水溶的气呢,可是一提起项向可就话多了哟。 “项大娘前几日还说想吃鱼,你那庄子不是鱼可好么,今天我想着带项向去那钓鱼呢。只可惜阿芳嫁人了,不然还能带她一起。说起来今日还要多钓一些给阿芳托过去,她也爱吃鱼,项大娘还说呢,我俩都是属猫的,长了猫舌头。” 林安乐一边说一边咕叽咕叽笑,水溶越听越生气,脸都绿了。 林安乐当没看着,生气去呗,谁让你不理我去找你哥。唉,怪不得都说最大的情敌不是别人,就是哥哥啊。 吃过了早饭水溶出门,你别在项向那边待的太久啊别打扰人家项大娘年纪大得多休息,钓鱼你可是小心点别窜窜的跳进水里当心着凉到时候我可是不听你说什么有的没的灌药不手软的。 林安乐嫌弃他烦一把给他推出去,“走走走快走,你怎么现在跟我似的多长了一舌头呢,以前可没发现你这样。” 水溶笑笑,凑上前想讨一个吻,林安乐也是笑嘻嘻扭头就跑回去了,跑的怪丑的,屁股一扭一扭,摇头摆尾故意做出来怪模样。 还是猴子,水溶看林安乐颠颠的背影摇了摇头。 三年前一场瘟疫,水溶不管不顾的去找林安乐,带去的温情也带去了生机。 林安乐活了下来,但是自那之后就常年有个风吹草动怎么少不了他的份,今天咳嗽明天发烧,从健壮的牛犊变成了兔子,有点大动静保准有他。 林安乐其实对于爱没有什么感悟,成天有点什么心思都想着怎么祸害别人一把,春心没有过半点萌动,半大小子一个身边没有一个通房。林如海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觉得老子和儿子说这个别扭,后来忙的狠了扭头就忘,是以林安乐甚至无知到把爬床的小丫鬟一把抓了扔出去。 李西觉得林如海会教,毕竟大家公子哥们对于这些事情都有固定的教学过程,林如海害臊还觉得李西估计会提个两嘴,毕竟相比较起自己,还是李西和林安乐相处的时间更长一点。 一来二去的,这水溶就钻了空子,死缠烂打硬生生把林安乐掰到了另一条路上。 林安乐也是懵懵懂懂,答应了之后想后悔,水溶可不放过这个机会,温情攻势耍的一套一套的,搞得林安乐昏了头。 今天想着要分明天就开心的又赖在王府,就算三年过去了还是飘忽不定。 林安乐从王府走时还顺便带走一堆什么人参什么灵芝,带去给项大娘补身体么,自家的肯定没有王府里的好啊,大部分都是宫里亲自送过来的呢,带走带走全带走。 到的时候项大娘正在摸索着晒咸菜,乡下活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觉得自家做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每年都晒,而且晒完了还给林安乐分好多。 “大娘,你这是又忙呢啊?是咸菜么?哎呦这口我可是想了很久了,大娘您做完了可是要多给我一份啊,我朋友尝过了都说好吃托我带一份呢!” 其实项大娘晒的咸菜并不好吃,味道太重,林安乐随了林如海的口味,并不合口。水溶那边什么没有,只差把金子吃进去都嫌味不好的道理,只在林安乐逼的紧了才勉强塞两口,又怎么会吃呢。可是老太太热情,林安乐自她们进京之后前后里外没少出力气,没有什么回报,只能给他带一些自己亲自做得小东西,听着林安乐这么捧场可高兴的不得了,笑的脸上褶子都挤到一起。 “你这小猴子说的是什么话,不就是点不值钱的菜么,想拿多少拿多少,给大宝留一口就行了,其他的你都拿走!都拿走!”,项大娘总喜欢叫项向大宝。 林安乐把手里的东西都给项大娘放在够得着的地方,把袖子晚起来,把把她扶到一边,自己动手帮忙。 “给项向留什么啊,你家大宝那口我也拿走了,他还敢说什么!大娘我今日也带来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你收了把咸菜给我留一份,把大宝那口也给我留着呗。” 项大娘颤颤巍巍的伸手揣林安乐的脑袋,手很大很粗,带着与田地相处了一声的沧桑与博怀。 “你又那那些东西来做什么,大宝生的壮,吃什么都白搭,大娘年纪大了,吃不惯那细萝卜,味道还不怎么好。你留着吃,带回去给你爹留着,他大官,肯定比大娘需要。” 老太太不喜欢人参,说那东西像萝卜,还没萝卜吃着顺口,而且特别......敬畏林如海,那可是大官啊,就该拜一拜的。 “您留着,给阿芳也好,我家里多呢,这是专生带来给您的。” 林安乐早就习惯项大娘这么说话,看见自己来了这么久项向还不出来就问了一句。“大娘,大宝呢?我来找他的,您不是想吃鱼么,我带他去钓鱼,钓回来给您做了吃,那鱼可肥呢,一个一个这么大个儿。”说着还拽了项大娘的手比划了一下。 “大宝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去,走的挺急的还。” 这个也进宫了吧,林安乐心里奇怪,自己小声嘀咕。 “这今日是怎么了,怎么都进宫去了。” 项大娘耳朵尖,大声回了一句,“我听着呀,好像是说了两句什么打仗的,听起来可严重呢。”说到这里项大娘满脸惊慌,“安乐啊,你说是不是要打到这里来了,咱们赶紧跑吧,大娘护着你和大宝。” 林安乐听了心里也是一惊,这和蛮族的仗不是早就定下了条约么,怎么又起了争端。这边还是笑着安慰项大娘,“大娘这是糊涂了,这可是京都,打到这里叫个什么事情。再说了真是到了那个时候,安乐护着您,什么事安乐顶着!” “哎~~”项大娘颇满足,摩挲林安乐的手。   ☆、第45章 蛮族假借口起争端 水溶定出征抚安乐 要说那蛮族,归顺已经很多年了。除了偶尔作妖拒绝进贡之外,还给皇帝送了自己的公主来,据说高鼻梁大眼睛嘟嘴唇美得很捏,而且唱歌跳舞样样精通,一个眼神都能魅的男人掉出眼珠子。 林安乐这个好奇啊,几次拜托水溶带自己偷偷溜进宫里去看。水溶不乐意,别这见了一眼把林安乐掰回来,这本就性子不定,三天两头闹着要跑,紧乖哄还乖哄不回来呢,怎么能亲自送出去啊。 林安乐闹腾着不干,我不就是要看一个女人么,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你还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屁! 水溶没办法,被闹腾了几日之后找来一个金发碧眼个子老高满嘴鸟语的洋人让林安乐见了,林安乐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执着于那个异族公主。 可是最近听说那公主怀上皇嗣五个月,却不知是谁给她下了药,落了胎不说还丧了命,林安乐听说之后可是颇为感伤了几日,这自己还没见过呢,怎么就没了呢,要不总说红颜多薄命呢,唉。 这次突然传出来了争端消息,林安乐隐隐觉得与这公主定是有关系。 “你还是挺聪明么,过去可是没看出来啊。” 水溶看着可累,闭着眼睛揉额角。 “这蛮族近两年已经有些不安分的征兆,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躁动,这公主刚刚丧命那边就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一个个的说什么这是我家带了上天福兆的公主献给了我朝,可是我朝却没有保护好公主,全族义愤不能忽视,这是应族人意愿为公主报仇。” “现在这才是得了些消息,还有待商榷,明日还说要继续。” 林安乐看水溶这么累还有点心疼,就选择性的忽略他说自己笨的那一段,起身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你干啥这么累,满朝文武那么多人呢,怎么还就少了你一个,把自己累成那样图个什么。” 水溶接过来就着杯子把林安乐的手亲了一下,“皇兄比我还要累呢,王爷的俸禄又不是白吃的,只能尽力帮皇兄,分忧可不是白说的,就算是让我上战场我也不眨眼就去了,只忧心你一人在这里可别到处祸害把自己祸害进去了。” 林安乐本还心疼水溶,听水溶说了这样的话瞬间出戏,大白眼一翻把手抽出来,顺便推开水溶。 “得了得了,这还真是劳您忧心,小爷回府里去了。待在自己家肯定最安全不是,也就不用王爷您多虑了,好好休息呗,等着明日继续为国尽力为吾皇分忧呢。” 说完扭头回去了,给水溶留下最后一个白眼和气呼呼跑的飞快的身影。 背后水溶看林安乐跑了,脸隐在烛光的阴影里。 这种话不是白说,水浚已经有意透露让他亲自带兵出征,到时候自己不在身边,这只猴子还怎么毫无后顾之忧撒欢撒的野呢。 回去了之后看着林如海居然在,呦呵,这可是稀奇,哪天不是等了天透黑才回来,今天怎么这早呢。 “你姐姐来了信,说是李闻的调令下来了,过几日收拾收拾就上京来。” 林黛玉自三年前落胎之后又是两年才又有了一个小男孩,叫做李锦。总归离得近,林安乐抽了时间和水雅一起去看了一次,小孩可漂亮,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白白净净还爱笑,看谁都笑的呵呵呵的,边笑边流口水,水雅抱着亲宝亲宝叫个不停。 林如海和李西正赶着忙的头接脚,林安乐就靠着见过李锦这么一项不停的气亲爹和老师,说什么都能扯到小孩身上。 哎呦小孩可真漂亮真是让人想啃两口,说到这还故作惊讶抱歉状,哎呀呀看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们又没见过那孩子怎么知道那小孩多乖多可爱呢,然后再贱兮兮的加一句,你们说,是吧~啊~ 就为了这一点林如海,找借口找理由罚林安乐顶着书顶着水杯顶着家里找出来的各种东西,但是林安乐还是屡教不改总拿这个来说事,到最后还总是那么一句,你们说,是吧~啊~ 也是倔强。 气的李西也数落林安乐,属王八的,会咬不会放。 林安乐这边每次气着了亲爹和老师总得意的不得了,和水溶描述这两人的脸色都能说个大半天,一遍遍不停还一边说一边拍大腿,乐得都能掉桌子下边。 但是现在,他的乐趣终于到了尽头,因为林黛玉带着小李锦要会京都来了。 相比将于终于要见到姐姐来说,这些小节并不算什么,这就说明林安乐对林黛玉,确实是真爱。 小孩的衣服,小孩的玩具,小孩要用的东西,林安乐甚至亲手给李锦做了一个红木的小摇篮,零零总总加起来几乎堆满了一个屋子。 收拾罢了李锦的林安乐还不忘了姐姐,又招呼着把林黛玉出嫁之前的闺房打扫出来,填了不少饰品还有应季京都里最时兴的女孩子家喜欢的小东西。 “少爷啊,这房间平日里就打扫呢,随时来人就能住,您快歇歇吧,这不停腿的跑了一下午了。再者说了,小姐现在可是李少奶奶,回来了京都要去李府呢,又不会回了林府里面来住,这不合规矩啊。”花红看林安乐额角都有汗了,上前去递手帕子,她跟着林安乐多少年,说话自然要随意一些。 林安乐还是兴致高昂的不行,“就算是不住姐姐回来看了也心情好不是,再说呢花红,你什么时候嫁人啊,你说,我给你备嫁妆,保证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花红脸羞得通红,悄悄看了一眼门外,俊子守在外边呢。 林安乐可是迟钝的很,满心只有姐姐,身边有什么事情哪顾得上,忙活了大半天突然想起来今日还没去找过水溶呢,下意识的觉得这么好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水溶。 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到了就拔腿往北静王府跑。 进了门却被没看见水溶,这才知道水溶还没回来,于是翘着二郎腿哼着小调子喝茶等着水溶。 于是天将将擦黑的时候,水溶进了门第一个就是接住了扑上来的林安乐。 “怎么才回来,我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林安乐还委屈,其实他没等多久,水溶前几日才买回来一只鹩哥,本是满嘴吉祥话,跟了林安乐几日就满嘴跑马车了,被林安乐折腾一会漫天飞毛。 “你是又去小黑那里找不痛快去了吧,看这头上都是毛,小心它又琢你两口。”水溶抱稳林安乐,伸手给他摘头上的小细毛。 林安乐拿手一呼噜脑袋上就不管了,拉着水溶坐下来兴致勃勃,他可是没忘了自己来等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呢。“那破鸟有什么好说的,不老实还笨,什么话都不会说,整天吉祥富贵的我都嫌它。 我和你说别的。我姐姐可是才来了信说要回来了,就是最近,带着那个小孩呢,就是叫李锦的,我和你说过,你不是忘了吧......” 水溶用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摸林安乐的脸颊,嘴里叫他的名字试图打断他。 “安乐。” “就是我姐姐家里那个可乖可乖的小孩,我和师母一起见过的,我和你应该说过吧......”林安乐说的没个停。 水溶又叫了一声,“安乐。” 林安乐这才停下,看水溶满眼疑惑。他知道水溶一定是有事情要说,以前他从来不会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打断自己,他喜欢自己包容自己,而且他的教养不允许。 “安乐。”水溶又叫了一声。“我要带兵出征了。” 对于林安乐来说,战争就像是瘟疫,在之前简直远的就像是在天边,没有任何理由或者是必要提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三年前他亲自体验过瘟疫,三年后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说要上战场了。 那个只在戏本或者说书人嘴里听说过的,横尸遍野的修罗场,只有最神勇的人才能称王。 林安乐默默无语了一阵,然后抓着水溶的手按在胸前,满脸的笑带着茫然与无措。 “你是说笑么,昨天不是开玩笑提起这事情,怎么今日还说,这都过了一天,你还记着呢,开玩笑还没完了不是。” 水溶另一只手从下巴挪开,继续轻轻的摸林安乐的脸,“不是玩笑,我是要出征了,代表皇兄去战场。” 林安乐把水溶的手拉在自己手里,攥的紧紧,“咱们吃饭去,你是不是还没吃呢。” 水溶把林安乐拽回来,按在自己对面坐定,“安乐你听我说,你别慌,怎么这就慌了。” 林安乐终于抬头看水溶,不再僵着脸笑容满面,眼睛里甚至看向水溶时带着恳求。 “我才没慌呢,你说什么我也不信,怎么才说了姐姐要回来你就说你要走了呢。 别骗我了,咱们吃饭去。 你是不是又吃醋了,大不了我保证就算是姐姐回来了我也不会陪你少哪怕一点的,你别说这些胡话,咱们去吃饭。”   ☆、第46章 黛玉初提安乐娶妻,水溶出征前路未知 黛玉初提安乐娶妻水溶出征前路未知 国仇家恨。 说实话,对于水溶来说,蛮族来犯这件事情国仇和家恨都占全了,犯国之边,伤家之威,所以由他带兵出征既能鼓舞边疆士气,又能镇犯蛮族。 林安乐其实都清楚的很,水溶早年从师于鼎鼎有名的神勇老将军贺河,随着他上过多少次战场,早就见惯了那些血腥杀伐。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刀砍向敌人的脖颈,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把手中的箭射向敌军的统领,可以随便一摆手就步兵画阵赢得一场战役。 这些林安乐都知道,关于水溶其实是一个多么威严的王爷,一个多么忠诚的臣弟,一个多么勤恳勇敢果决的将军。 但是林安乐从心底畏惧那个地方,那些死伤亡灭。 他太没有出息,并不是一个充满血性,致力于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 安心的活在周围人的庇佑之下。总归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呢,走自己的路呗,这条路不包括任何死亡或者阴谋,只有一路的平稳,一路的顺畅,或许会有阴霾,但是会回归鸟语花香。 作为林如海的儿子,李西的小弟子,这样其实是可行的。 所以他本能的不想让水溶去,那里那么不安定,离死亡太近,透露着不详的味道。 呆呆的看着水溶,林安乐眼睛都是直的,水溶见他这样失笑。 “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一向说自己大男子汉么,又不是派你去打仗,至于吓得都呆了么。” “你要去打仗了......那我呢......”,林安乐要笑不笑。 “你?你能干什么,继续留在京都啊,继续祸害个遍,等着我的捷报。”水溶用手去捏林安乐的手,林安乐不知道想什么,难得的没把水溶甩开。 “那.....死人么......我是说......恩......你会死么.....就是再也不回来了......也没有捷报也没有音信.....”林安乐努力措辞,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水溶清楚林安乐不知道那里的一切,只有个隐约的感觉那就是关于死亡,所以静静的听,很有耐心,一边还揉林安乐的手,他的手发冰。 “不会,我怎么会有事呢。我是主将,带兵的,坐在帐篷里面不出去,哪里也不去,就算是吃了败仗,那我也是第一个跑了的,谁也不跑就我跑。”水溶声音柔柔的,就想是含~着水,和林安乐说的话就像哄小孩子。 林安乐不小了,他已经十八岁了,考过了科举,有官有职,总归不是傻的,怎么会信水溶。 “你就骗人吧,总爱对我说谎话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信你这些话。就算是没去过也听过说书人,只说战场都能唾沫横飞的说大半天,怪叫人心惊的,你还这么骗我。”林安乐被水溶的语调逗笑了,机灵了一点。 “你还知道你不是小孩啊,那怎么还信说书的,他们只管夸大,让你们这些去听的人一个个的把心提起来,心甘情愿把银子从兜里掏出去,怎么可能是真的啊。 我怎么也是一个王爷,皇兄老早就下命令,就算是把半壁江山都送出去给了蛮族也要我平安回来的,你想想我怎么可能有事呢。 说白了我就是去镇场子,这次蛮族来犯突然的很,那边已经乱了套,我好歹代表了皇兄去,怎么也能有些力度不是。” 林安乐知道这多半也不是实话,但是心里总归好些了,又把手从水溶那里用力缩回来。 “嘿,可不是我说你,你能镇的住么,可是别让别人把你镇了。” “也就你这么说,别人谁不是满口只有崇拜仰慕我的份,就你不识货,把珍珠当做了鱼目。” 水溶看林安乐好多了,起身拉着他去吃饭,边走边说。 “我不在你可是稍稍老实些吧,别今天去逗这个,明天去惹那个,总归哪天遇着了刺头扎了你的手。有什么事情带着项向去撑场面,那傻大个看着倒是唬人一把好手,府里的东西只拿去带给项大娘,老太太也照顾你挺多的。别顾着脸面,你爹和老师都不是吃干饭的,有事情就去找,怎么也委屈不了你。我吩咐府里常备着你爱吃的,要是想了就来吃两顿,花园旁边的鱼可是别祸害了,我也就搞不清楚了,那东西又不好吃,你怎么从小到大就和它过不去呢。” 林安乐在水溶旁边默默的听着,下次再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林黛玉果然没有多少时候就回了京都,李锦小伙子已经能跌跌撞撞的走两步,只说话还不怎么顺溜,见谁都叫爹。 林安乐心坏得很,故意在李闻面前逗着李锦小兄弟叫自己。 “哎呦小可爱,来叫我叫我什么啊,来,叫一句。” 李锦倒乖极,咬着手指头含含糊糊的还是喊爹。林安乐笑的打跌,李闻气的脸都黑,把李锦抱起来走到一边,小兄弟实在啊,伸着手还冲着林安乐啊啊啊的叫,要林安乐抱。 因为林安乐刚刚给了他不少很甜的糖。 林安乐那边和李锦闹的欢,这边林黛玉正看书,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叫林安乐。“安乐,安乐。” “唉!!!!”林安乐玩的满头是汗,听着姐姐叫,抱着李锦笑的格叽格叽跑过来。 “你可是别抱着了,让他自己走两步就行,整日被奶娘抱在怀里,这孩子都懒了,走到哪里都要抱。” 林安乐又答应了一声,把李锦放下来,拍拍他的小屁~股让他自己去玩,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林黛玉放下手里的书,把儿子揽过去,给他整一整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嘴里还和林安乐说话。 “安乐啊,你今年是十八了吧,我记得你是给我少了两年的。” 林安乐大口大口的喝水,含含糊糊的恩了一声。 “前几日见了爹爹还说起来你的事情,你今年已经不小了,该是时候娶妻了吧。” 林安乐一口喷出来,全都喷到李锦小兄弟身上,小孩可怜兮兮的抬头看林安乐,满脸呆呆,头发还滴水,然后“哇”一声哭了。 林黛玉赶紧就是个哄,小孩边哭边那手擦眼睛,另一只手还指着林安乐,“坏......坏......”。 林安乐确实是坏,看把小孩弄哭了,非但不哄还哈哈大笑,高兴的不得了。 水雅就在旁边的屋里,听了小孩哭赶紧过来,数落了林安乐一顿,抱着李锦亲宝亲宝的又叫又亲,爱的不得了。 等着水雅把李锦带走哄着睡觉去,林黛玉这才有精力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才提起娶妻的事情你那么大动静做什么,莫不是早就有了心仪的姑娘?你说说,只要品行过关,姐姐做主,给你求了来。” 林黛玉现在做了主母,什么事情都是里外一把抓,不再是未出嫁时满口诗赋的小姐,端的一副当家做主的大气模样。 我看上水溶了,北静王爷,姐姐,给我求来呗让他姓林别姓水了。 林安乐哪敢说这个话,连忙摆手。“哪有哪有,我每天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了,还娶妻呢。” “那怕什么,要我说你就是还没成家的原因,现在还像个孩子似的,整日里疯过来颠过去的没个正形。你个猴子,也该成家了,有妻有子才能知道什么叫责任呢,这么大的人,难不成还要像现在这样破猴子一辈子不成了。” 林安乐嘿嘿嘿傻笑,“这样一辈子又怎么了啊,姐姐还嫌弃我了不成,哎呦不能活了,我姐姐都不要我了呦。” 林黛玉娇笑这戳了林安乐一记,“整日不知道怎么说话,动不动什么生啊死的,这些话怎么乱说。” 说了一会子那边李锦醒了,吵闹着要娘~亲,却是没想到林安乐还在,睡之前的仇还记着呢,又是一顿翻腾。 最后林安乐还是没能逃得了选妻,林黛玉亲自拿了一堆的画像来看,什么尚书家的女儿二品大员的娇娇女。可是别说林安乐其实还挺抢手的,林家人口简单,林黛玉一个出嫁女,已经算是林家的人了,正正经经的主子就剩下林如海和林安乐父子二人。 若是真的嫁给了林安乐,没有正当的婆婆压在头上,也没有夫君的兄弟姐妹来添堵,进了门就是主母不说林家可是书香世家,积蓄没的说,而且林李两家关系密切,这不仅仅是搭上了林家的线,更是搭上了李家甚至是公主的线啊。 故此上门说亲的人可是不少,甚至十几岁刚出头的小姑娘都有。林安乐烦得很可是还没法说什么,看着林黛玉和她手里的画像,心里想的却是水溶。 这日正是水溶大军出征日子,水浚亲自来,出征仪盛大。 祭祀时宰杀牛羊,牲血醒目,洒满了兵器。祭坛旁边奏着《大护》曲,将士们欢呼鼓舞,他们即将去实现梦想,保护家国。 水浚亲自端给水溶预祝凯旋的酒,满含~着皇帝的期盼与皇兄的祝福。 水溶一口喝下,扭头下令。 大军,开拔。   ☆、第47章 安乐选妻百般推脱,李闻察觉提醒回应 安乐选妻百般推脱李闻察觉提醒回应 你走的第一天,想你。 你走的第二天,想你想你。 你走的第三天,想你想你还是想你。 ...... 水溶可能是这么想的,林安乐这个小没良心的却是没有这个功夫。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老老少少齐上阵,所有人都在给他选妻。 林安乐并不愿意,水溶待他真心实意,这让他有一种背叛的窘迫。 在他看来,既然不能承诺下未来,又有什么必要去耽误那些人家的好姑娘呢,说不得到了最后没做的了眷侣反倒是成了仇人。 不能说实话又不能跑,林黛玉整日相看,甚至把师母都拉着一起,爹爹也是上心,林安乐只能继续闹腾,反正这是他一把好手,人们只习惯,还觉得这件事情上林安乐不闹才奇了怪。 “这个不行!你看这丑的!脸大的像个饼头圆的像颗球,这是找媳妇呢,又不是找神兽!倒是长得怪福气!” “哎呦喂我亲姐呦,你可是看看,仔细看看,这家伙还能看啊!眼睛小的跟个豆子似的,哎呦这画师也是够努力的了,怎么找着这眼睛的,满脸麻子都比眼睛大!” “艾玛吓死我了!师母师母师母,你过来瞧瞧,这是哪来的哪来的!东施偏效颦,别人伏在树上是美,是柔弱,这伏在树上跟只爬山虎似的!错眼一看吓得我隔夜饭都出来了!” “这个我就更不想说了,下巴尖尖,眼睛还凸出来,不是尖刻的样子还是什么!定是个娇娇气气大小姐,没个好相与的时候,这是要败坏家门么!” 瘦的说人家像杆子,胖的就说人家像颗蹴鞠,眼睛小点嫌弃找不着了,大一点还唠唠叨叨牛眼睛吓死人,林安乐甚至突然像是开了窍,对于看相算命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且试图在这个时候努力实践体验一番。 林黛玉现在可不能忍林安乐叨叨叨,旁边还有水雅呢,这位更不是个受的。两人摔了画像就去掐林安乐的耳朵,李锦小哥们在一边嘴里塞了一小块糕点,看林安乐被娘~亲和祖母处理处理高兴极了,以为这是给自己报仇呢,糕点吐在地上,手里拍的啪啪直响,呦呵呦呵叫好。 所以说啊,平日里不能作恶太多。 “你这是个什么意思!这个那个的没个停!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俊秀人物,又挑又嫌的,我就该拿镜子来让你照一照!看一看你是个什么样子!就该不告诉你,悄悄摸~摸的给你娶回来一个,看你还又什么话说!”这明显的水雅爆了,手里掐着林安乐的脸。 李闻刚进来,看自家娘这么彪悍赶忙上去拦着。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安乐又干什么事了!真是太不对了!”而后又回头看林黛玉,“娘子这也是被安乐气的?他这是怎么回事,我去说说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姐姐和师母呢!”一边说着一边冲林安乐使眼色。 林安乐在这方面最有天分,赶紧站正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姐姐师母,这件事情是安乐的错,就原谅安乐吧,安乐在这里赔礼了。” 正赶上李锦颇争气,在一边没有什么东西吃不高兴的很,“哇哇”叫着不干,林黛玉和水雅赶忙转头去哄。 李闻一看赶紧拉着林安乐出去,留着屋里的去哄孩子。 林安乐一出来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在两个女人面前待了将近一天可不是什么好说的事情,这姐夫可是没想到这么靠谱这么讲义气啊,以前真是看错了! 哥俩好的把手搭在李闻的肩膀上,林安乐可是得意。“姐夫啊姐夫,我一直都没看出来,半天你这么照顾我呢,真是,真是感动。” 李闻没好气的把林安乐的手巴拉下去,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斜着眼睛看林安乐。 “瞎说什么,你可别以为我稀得搭理你啊,我是看我娘~亲和我娘子在你这受了不少气,再下去别气出来个好歹。 再说了,我拽你出来可真是有事要说,你别以为你整日里这样扭扭捏捏的不肯好好的挑一个出来我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些哪个不是好姑娘,还说什么胖的瘦的没有读过书什么的,都不是借口么。” 林安乐一听,这可是来者不善啊,说这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瞪大了眼睛装傻并且试图转移话题。 “姐夫你这可是不地道啊,我还一心以为你是对我好才救我,怎么现在还说有的没的怪我啊,你对我这么不好是不是因为你对我姐姐有二心啊,所以不想在我身上多费时间,你说,是不是!我现在就进~去告诉我姐姐!” 李闻一点都不吃这一套,实在是这招式林安乐耍多了,李闻现在半点不带怵的。 “你可是别转移话题,三年前我看的清清楚楚,我那小舅舅对你可不是普通朋友能有的,人家一个尊尊贵贵的王爷,特特的为了你跑到那边,带了大夫带了药,见天的守在你跟前。 就是娘~亲和北静王那么亲密,对我也从没有这个样子,怎么就对你另眼呢。 你说啊,为了什么。” 林安乐一看这兜不住了,承认就承认,怎么还是把柄了不成,摸着头傻嘿嘿笑。 “大概是我太优秀,他怎么也无法抵挡内心想要靠近我的声音吧。” 说着还故意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孤高冷傲的人,怎么能轻易的就答应别人呢。无奈啊,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差在我面前跪下了,大声扬言说是愿意把一切都给我。我一向最是和善心软的,怎么能看他一个王爷这么为了我折腰呢,只得暂时同意了。” 李闻听到这些话才知道自己还是修炼不到家,因为他冷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手摸了摸胳膊上面都是鸡皮疙瘩,甚至还有点想吐。 林安乐真是个祸害啊,想起自己爹爹曾经意味深长的说过这句话,李闻突然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并且有了深刻的体悟。 再没有什么心思和林安乐纠缠下去,李闻捂着嘴摆了摆手,“你这真是恶心死我了,得了得了,我就是提醒提醒你,黛玉和娘~亲为了你的亲事已经连着忙了几日,我怕你闹这么一出子,最后她们的辛苦全都付之东流不说,伤心才是最要了命。 你是不知道,这事都快成了黛玉的心病,夜里说梦话都是这。你可悠着点,毕竟断袖之好虽然盛行,但终究还是上不了台面,更何况你家的情况我想也不用我多说,只有你一个男丁,还靠着你传宗接代,你可是别死心眼想不开。” 说完了李闻就转身往屋里走,里面有他媳妇还有孩子呢,一会不见想的不行。 林安乐在他的背后开了口,“你只当我是傻的么,成亲这件事情定然是要拖下去的,清诚还在战场上呢,我怎么也不能这时候做这些事情。” 李闻这才扭头看他,眼神甚至带着刀子,“那你要如何!为了一个男人,不顾及常伦,负了黛玉?负了岳父大人?负了整个林家!到时候世人怎么评说,怎么谣言!到时候你又要让整个林府在京都的脸面往哪里搁!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这个只能日后再虑了,总归走一步是一步不是么。”林安乐看着远处飞过去的鸟,丝毫不顾及李闻的表情,他知道这个人是为了自己,为了姐姐,为了林家好。“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荒谬也罢,我都是认了,我不是什么大志气的人,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情。毕竟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怎么一时半会说改就改得了呢。” 林安乐回头看站在门口的李闻,笑的满溢着阳光,真正像是一个少年,眼睛里面闪着光亮。 “项向已经说了要去做押运官,我准备和他一起去。” “我并不向往战场,甚至是惧怕那里。” “但是清诚在那里,我觉得我该去,否则我会后悔的。” “我疯了。” 李闻无言,深深的看了林安乐一眼,转身进了屋,进~去了就又是另一张脸。“哎呦儿子哦,来让爹抱一抱。”,李锦嫌弃李闻的小~胡茬扎人,闹着不让抱,听起来一派欢腾。 林安乐在外边听,想着自己走的时候穿什么衣服,该用个什么新鲜的样子去见水溶。 都说少年鲜衣怒马才是最潇洒,不如穿一件红色的走,做过那么一件,自己总嫌弃像成亲似的不愿意穿,到时候说不定能让水溶开心些。 那水溶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是欢喜自己去看他,还是责怪自己不听话去看他。 林安乐想着,也确实是疯了,就像水溶三年前不管不顾的去找自己一样,现在自己也要不管不顾的去找他了。 瘟疫或是战争,一起吧。   ☆、第48章 猛下力劝解项大娘,不屈服姨娘仍不舍 项向这人老实,有才识,平日里看起来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是确实是个死心眼子,寒门出身不说,朝堂上只和林安乐一个人有交情——别人嫌弃他,没钱没权还没有脸。 所以说,这种人是最适合做孤臣,忠臣。 水浚可是很看好项向啊,可是无奈项向也就吃亏在不会经营,好事什么时候都没有他,反倒是背黑锅这种事情一背一个准儿,要是没有林安乐在一边折腾,还不知道现在做官做到什么可怜的境地。 这也就导致了水浚很想提拔项向,但是没有资历没有成绩,怎么做。 水浚也是操心命,没有资历啊,那就自己亲自出马去给这小子找个机会吧,这次看起来就很好嘛,去做押运官喽,上个战场,既能长见识又能长功劳,而且做后勤啊,没有危险多好。 项向一身肌肉可不是白长的,他既没有林如海一样的爹,有没有李西一样的老师,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家娘.亲和妹妹做后盾,一点一点拼出来的。所以他对于上战场这种事情接受度还是很高,并且成功说服了他娘,那个胆子不大身残有病一心要拉着自家.宝贝儿子还有林安乐最好还要收拾好家里的大大小小值钱的不值钱的趁早麻溜走人的小老太太。 要说项大娘啊,别看人家年纪大了,可是人盲心里亮堂。在项向摆开了架势,用两个时辰说了蛮族进犯对边疆人民是有多大的危害,他们过得如何凄惨,他们别说粮食就是连树皮也是不好能吃得上,老人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活,饿殍遍野也不过分,哦,饿殍遍野不知道什么意思啊,那娘.亲你就想一想这条街到城墙根底下满地都是尸体是什么景象,可怜吧,多可怕啊。 又用了两个时辰说了一下自己身边带着多少人啊,自己代表了朝廷啊,那边还有北静王爷呢那可是神勇老将军的亲传弟子啊,安乐也跟着自己一起过去啦,吃得饱睡得好没话说呀。 最后用了两个时辰说了这件差事对于自己是多么有利,回来之后升官加爵啊娘.亲你以后就是诰命夫人啦你儿子我给你穿金戴银拿着珍珠去弹着耍,出出进进看见的都是这公主那妃子之类的人呢。 其实项老太太在前两个时辰就心软了,后边听的甚至还有点热血沸腾,最后终于是松口答应了项向。项向长呼了一口气,他长这么大可从来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累死个人呦。 一边擦汗,一边看一看旁边的林安乐,这位是怎么每天说那么多还活力无限的,没想到一扭头被林安乐愁了巴兮的眼神狠狠的吓了一跳。 没事吧,疯了啊。 林安乐一直在旁边陪了六个时辰,帮着劝啊哄,看着老太太把项向的每一句话都认真的听了,而且还同意了,心里苦啊。 这家里那位大神要是也这么好打发,那!该!多!好! 大神,何姨娘是也。 别以为林安乐是甘心出来陪着六个时辰而且还准备好厚着脸皮赖下来吃晚饭甚至默默决定一定要等到大家都睡了再回去的,没办法,家里那位简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来反对这件事情。 如果说项老太太到后来是恨不得亲手在项向背上刺上“精忠报国”四个字,那么何姨娘肯定就是哭哭啼啼拉拉扯扯亲手在林安乐那小白背上刺上“好汉饶命”四个字,一定要大大的,并且绝对清清楚楚。 要做林安乐心中的大神,光有嗓门可是不够,毅力那可是少不了的,可惜林安乐没想到这一点。 估摸着大家应该睡了,林安乐实在是撑不住偷偷回去,并且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一大早天都没亮鸡都没叫就跑出去,脚刚刚进.去门边,耳边就爆出来一声哭嚎。就算林安乐自诩身经百战也是怎么都习惯不了,吓的手一抖,项大娘给拿的小吃差点洒一地。 “姨娘呦,这么晚了是干什么,怎么还不睡啊。”林安乐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心虚的倒口水喝。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啊,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是不是是不是!出去整整一天了啊,天不亮就出去天都黑透了这才回来,偷偷摸.摸以为我看不见你啊!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还想瞒着我什么!天理啊怎么看不见啊,这都躲着我了,以后还想做什么啊!” 这又开始了,林安乐揉了揉额头,有些奈何谁愿意不回家在外边漂,过去那种赖在家里没有风吹没有日......月晒,定时定点吃顿宵夜皮肤保养的老好老好的日子谁不想过啊。可自从自己要跟着项向的话说出去,何姨娘就一改自己的作息,没日没夜的守着自己,就像自己随时就走了似的。 林安乐又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姨娘的心情呢,自九岁头上和自己分开,这才上了京多久自己却说要走了,一走又不知道是多久。 那边何姨娘已经又落下了泪来,“你说你躲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能吃了你不成。你只坚持要去那些地方,我这些天除了说你难不成还做什么了不是。我承认我没远见也没什么才识,可是就算是我也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别和我说什么安稳的很的鬼话,这么安稳怎么没别人争着去!怎么没别人像是争着当官入朝似的为了这个打的头破血流的! 偏就你!不知道吃了那个项向的什么迷.魂.药,张口闭口就说要走,我这几日什么都耍尽了,怎么你就不可怜可怜我呢!我年纪也不小了,让我好好看你几年不行么,你就安安生生的待在我身边,好好的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很难么。 就算是媳妇不能大大声声的叫我一声婆婆,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叫我祖母,那我只开心欢喜的。 不论是什么,总比让我亲手送你去打仗强啊。” 何姨娘接连几日,看着也是累的狠了,哀哀切切的伏在椅上哭,帕子湿.了一整块。 林安乐心里不好受,他知道自己太自私,何姨娘其实说的没有错,他没有什么良心,就算是骂他什么也是对的。 “你看你,还哭,这么大年纪就不知道收收泪。”林安乐抓着自己袖子给何姨娘擦脸,擦得红红一片。 “我说过了多少遍,我们可是押运粮草呢,怎么可能让我们出事啊,你就是瞎操心,可是别多想了,多出去散散心,一转眼我就回来了,可是时间不长呢。” 何姨娘一把把林安乐袖子攥着,抬头看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安稳我也不让你去!让别人去押运,你就待在我跟前,我不瞎操心,你也别瞎跑。” 一样的说法,项老太太听,何姨娘选择全盘否决。 正说着,林如海出来了,皱着眉头看林安乐和攥着他的何姨娘。 何姨娘像是见到了救星,赶忙求助,“老爷啊您可是劝劝吧,安乐怎么也不听我的啊。” 林如海也是想和林安乐谈这件事情,仍然皱着眉头,对着林安乐,“你进书房来找我。”说完就转身率先进.去了。 何姨娘一向是不想林安乐和林如海相处的,因为林安乐不是个争气的,林如海对他不是骂两句就是动手抽两下,但是这次一听林如海要找林安乐说话,何姨娘可是前所未有的开心,一把把林安乐推出去,催他快走。 进了书房林如海却没有什么动静,没让林安乐下跪也没骂他,就着略显昏暗的烛光在看书,暴跳如雷要打他的样子就像是记忆中的旧梦一场。 林安乐也没坐下来,只定定的站在那里,看林如海。 林安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的看过林如海了,他一向骄傲于借着老爹和老师的名头出去招摇,既然他有这个条件,不用的才是傻.子。所以走到哪里都畅通无阻,事事都有方便,处处都有便宜。 可是说实在的,林安乐其实并没有仔细的看过自己的老爹,他的头发已经白了,脸上有了皱纹,拿着书的手甚至有些抖,在烛光下有很浓重的阴影,真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 “我想不清楚......你怎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林如海突然抬头,和林安乐四目相接,林安乐第一次没有躲开目光。 “你是为了什么?我曾经以为我摸透了你,可是你一直都在成长。 我以为你那么小的胆子,怎么敢去离血腥杀伐那么近的地方,可是你说你要走。 我以为你只是年纪小,尝个新鲜罢了,却没想到你和北静王一直到了现在,甚至要为了他到战场上去。 我以为你会顾及到我,顾及到你的姨娘,顾及到你的姐姐,顾及到整个林家,答应娶妻,没想到你却是虚虚应付怎么也不答应。” “安乐啊,你是我的孩子,整个林家百年的传承都在你的身上。” “你还小,就算是真感情又能维持一辈子么。” “这次我让你去,圣上那边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你回来之后前途也是无限。” “可是,你要想清楚,关于你的家族和责任,我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很清楚有些情感不能维持,只有能流传下去的才是真的。”   ☆、第49章 初上路安乐晕车苦,遭绑架追悔也莫及 虽然不舍姨娘姐姐和老爹,林安乐出发的时候还是很愉悦的。 那些愉悦,现在想起来,真是,傻! 所以说啊,报应这种事情真的是没法说,林安乐真的是很后悔。 为什么姨娘说了那么多自己都听不进去呢!为什么就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发疯要自己找罪受呢!为什么就一定要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呢! 还是,傻! 现在真的是清清楚楚的了解了,什么叫做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了,并且咬着牙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姨娘,再也不乱跑了!什么水溶!火溶也没有用! 可是!现在!怎么!办!啊! 林安乐扭了扭身子,手脚都被绑着,眼睛和嘴也被堵着,不知道项向在哪,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还有点饿,想一想也渴了。 再叹气,追悔莫及。 说起来林安乐启程的时候何姨娘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安乐啊,我的心肝啊,要不咱们说病了,急病,别走了呗,老实待在京都多好啊,怎么就要去凑这个热闹啊。我的宝儿啊,姨娘可是不指望你出人头地,能让姨娘天天看得见你就满足的很了啊。” 何姨娘自从看林如海那边没什么指望,就致力于替林安乐想办法光明正大的躲了这次差事,见天的照三餐出点子,对此投入了全身心的努力已经投注极大的热情,甚至半夜还要拉着商讨一番,就算是这个关头也不放过。 “我的姨娘喂,你确定我是你亲生的啊,今天急病明天摔断了腿,大后天还来个家里服丧,你和我爹好好的,我服哪门子丧呦。整日嘴上挂着这个就不说晦气,可是少说一些吧,咱们都好好的啊。” 何姨娘一听眼泪就下来了,委屈的很呢。“你还怪我你还怪我,不提你这个倔脾气是哪来的,我这嘴皮子都磨的薄了一层,这铁石心肠怎么就还是没个动静呢?如果不是你先犯驴我能天天想这些吗!你当你姨娘傻啊还是楞,就不知道这些挂在嘴边晦气的很么。” 又是这个过程,林安乐叹了一口气,扶着何姨娘的肩膀好一顿安抚,扭头就跟着项向屁颠屁颠上路了。 林安乐走过最远就是扬州到京都的那段路,晕船啊,吐得那叫一个惨烈,看谁都是两层影子不说,吃一吐两口。而且为了不在当时未曾谋面的荣国府面前丢人,林安乐撑的也是艰辛。 这次出发之前虽然也有这样的顾虑,但是马上就忘到脑后,晕船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九岁年纪多小啊,小孩子还不许有点小虚弱的时候了,没事没事没事。 结果就是,林安乐,他,也,晕车。 逃不过啊逃不过。 “安乐呐,你没事吧。”林安乐趴在车上起不来,脸色蜡黄,眼睛都眯着,项向看着有些担心。 “呕.......”林安乐开口想说话,先干呕了一口。 “没事没事,习惯了就好了,你忙去吧,我帮不上忙不说,别拖了后腿。”好在已经习惯了,林安乐自己捂着嘴嘟嘟囔囔冲项向摆手。 “可你已经吐了这么多天了,不是我说,是周围的人听你这么吐都觉得怪糟心的。”项向赶路又晒黑了不少,他比牛犊子还壮,啥反应也没有。 哦,这是担心我呢啊,大家原来都这么喜欢我啊。 林安乐被感动的眼泪汪汪,真是同僚情谊比天大!这份情他林安乐记一辈子!以后吃香喝辣少不了你们的! “我没什么事,你们都别担心了,我挺好的,过几天就没反应了,你们可千万照顾好自己啊。” 项向摸着头憨憨笑了,脸黑看起来淳朴的很,冲着林安乐麻利的摆了两下手。 “安乐,你误会了,大家的意思是,听你吐得那么糟心他们也挺想吐的,连饭都吃不好了,就是派我来问一问你,能不能自己......控制点。” “......qaq” “你跟我说,这个怎么控制!”呸呸呸,一群没有良心的! 项向倒是真的在思考,头发都被自己秃噜的毛了,想了一会儿看起来没什么作用,犹犹豫豫的看林安乐。“要不......安乐,你想吐的时候就自己使点劲,说不定一使劲就咽下去了呢。” 林安乐斜眼睛看项向一眼,巴挣的往前倾了倾......吐了项向一身。 不过也倒是林安乐自己说对了,他还真吐着吐着就不吐了,这才有心思看看路边的风景外加报报仇。 扬州就连下雨也是毛毛的,随着风斜过去,打在身上也没有感觉。 京都更多的是浓重的人气,繁华盛世甚至是浑浊的。 但是边疆完全不同,满眼大多尽是黄沙,绿色几乎见不到,吹起来风就连鼻孔和耳朵里面也是沙子。 人们都带着笑,皮肤黝.黑眼睛明亮,满口说着听不太懂的话,项向懂一些,林安乐就完全靠猜了。 所以说,林安乐现在完全摸不到头脑,自己到底是怎么到这个地步的,吐了这么多天眼看着就要见到水溶了,九十九步就差一步,怎么说栽就栽了呢。 明明是在睡觉,再知道的时候就连眼睛都没法睁开了——捂的还挺紧。 只能感觉到是在车里,大概是行驶在沙漠里面,没有车轮的声音,只有旋过沙子的那种闷闷的感觉。 真饿。 林安乐想了半天项向呢?车队呢?粮草呢?结果发现全都是空想,没个鬼用,就觉得饿了,忍了简直饿的要死,实在是受不了,扯开嗓子朝着一个方向就叫。 “有人吗——————”调子拖了老长,没反应。 “人来啊——————”林安乐肠子都要结在一起了,说话还流口水。 “我————饿————啊————” “给点吃的吧————————” “呦嘿——————饿死了——————” “我快——————饿——————死了——————” 水溶养了林安乐三年,给吃给喝给宵夜,一顿没落下过不说还都挑着好的喂。 这自从上路就没个什么好吃的,毕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城镇,干粮太干,打猎来的肉没有盐没有调料也就能刚刚挺到熟了马上进嘴,林安乐一直都觉得宁愿去吃干粮,就算是这么艰难林安乐也没给自己误了哪怕一顿饭。 可是现在这份倔强眼看着马上就要被打破了,也是心酸。 “安乐啊,可是别嚎了,这破嗓子。”林安乐吼了半天,别人没招过来,倒是听着项向开口了。 “你刚才怎么不出声啊,我都要饿死了。”林安乐抱怨,口水流的哗哗哗,而且难过的是还感觉到了久违的恶心。 “我不是不说话,我是刚刚才被你吵醒。”项向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迷糊。 “咱们这是怎么回事,就咱俩了么?” “不知道。” “那粮草呢?那些可是重要。” “不知道。” “那咱们在哪呢,你昨晚没一点感觉么?”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也饿了。” “吃屁去吧!” 林安乐饿的不行,一扭头又吐了。   ☆、第50章 现代番外(一) 早上九点,闹钟响的声音还怪大的。 林安乐前一晚举着拳头发誓,并且逼着水溶被迫接受,一定要用一个第一句就声嘶力竭要死要活恨不得揭了房顶的曲子做闹钟——据说那样就能第一时间起床。不要赖床!不要迟到! 然而,呵呵。 林安乐抱着被子,迷迷糊糊踹了半夜没有被子可盖被冻醒了好多次的水溶一脚,对耳边的“死了都要爱!!!”还嫌弃烦。 “关闹钟去赶紧赶紧赶紧的。” 水溶很少睡到这么晚,可是昨晚身边那只猴子喊着最近拍打戏腰疼的要死啦要死啦,缠着自己给他按摩,按着按着就不对劲,然后今天就理所当然的晚了。 现在想想其实林安乐还是挺有意图的,毕竟昨晚后半截没有叫过半句腰疼。 他总是很早就起床跑步之后做早餐,林安乐胃不好,一顿不吃就疼的嗷嗷叫,偏偏还总是赖床,宁愿疼的打滚也不愿意少睡一秒钟。其实水溶一直很佩服林安乐这种倔强的性格,在某方面也算得上是一种宁死不屈了。 关了闹钟水溶扭头看林安乐,啧啧,这睡的跟猪似的,凑上去亲一记还被林安乐一巴掌糊上来,“滚”。 水溶把林安乐的手抓到嘴边啃了啃,就跟猪蹄似的,“你今天有什么事啊?有通告么?刚完的那部剧是不是还有镜头要补?” 林安乐没说话——他已经又睡过去了。 好吧,水溶摸了摸鼻子,换衣服下楼去做早餐。 十点钟刚过,门被敲的“咚咚咚”,水溶擦了擦手去开门,林安乐的经纪人项向像是被点着了屁.股的炮仗一样冲进来。明明满身肌肉还娘炮兮兮,指甲留的老长,嗓音就像是被阉了的公公似的,整天穿得像个移动圣诞树,不用化妆就能直接上人妖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g一样兰花指不离手。 水溶撇一撇嘴,他很看不上这个每天和林安乐在一起的时间比自己还长的死娘炮,尽管他不得不承认项向的公关外交能力。至于为什么林安乐到了现在还是一个小十八线明星,除了林安乐自己不争气之外,其他原因就只有看水溶自己知道了。 “哎呦喂~~~~~~安乐呢安乐呢咱们小妖精呢!!!!”果然,还是一样,一进来就是这个腔调。 水溶翻了一个白眼,他平日里自诩是个很有风度很有绅士风格的人,公司里的女员工每次一见了他就一副喘不上气要抽过去的样子——也就是对着林安乐和项向,水溶永远不能维持自己的脸,前者是爱狠了没办法,后者确实是恶心的。 “哎呦哎呦,水溶大老板,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就哪怕一点点绅士风度也不给我,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柔弱啊。”项向眼睛还挺尖,摆出西子捧心的样子。水溶默默的咽了一下,看了看项向因为举起来而鼓起了肌肉的手臂,又看了看项向的脸,连说话的兴趣也没有。 倒是项向就伤心了一下——习惯了,坚持不懈的又问“安乐呢,电话也打不通我都要急死了。” 水溶转身向厨房走过去,伸手指了指楼上,言简意赅,“睡。” 项向一听这可是要疯,喳喳喳突然就炸了。 “这怎么还睡呢!说好了十点半有个杂志封面,为了这个我求爷爷告奶奶不知道豁出去多少脸皮哦,怎么就还睡着呢!就为这个被说了多少次耍大牌,小祖宗怎么就不长记性啊!” 项向正抱着脸哀嚎——水溶在这他可是没那个胆子冲上去把林安乐薅起来,说曹操曹操到,林安乐揉着眼睛下来了。 边走边叫水溶,“饿”,简洁的很不说还没好气,他被闹钟吵醒之后就没再睡好,不知道又迷糊了多久还做了噩梦,起床气格外严重。 水溶上前两步,把林安乐揽在怀里亲了一口,“早饭做好了,饿了就来吃一点。” 林安乐这才舒心,一转头看到了项向,说实话他对项向是没什么偏见的,但是大早上一睁眼就见着这么一个人还是有点反胃。 “你怎么在这啊,这才几点。”林安乐说着,满脸就是一个意思“出去出去滚滚滚”。 项向对自己的工作抱着一腔热忱,没想到这才进了门多长时间就被两个人嫌弃,这都快给跪下了,怕花了脸上的妆这才强忍住眼泪。 哦~~~伦家的玻璃心~~~ “我的小可爱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吧!” 林安乐看项向崩溃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指定晚了,脚下还是不停跟在水溶后面向餐厅走过去,反正已经是十八线小明星了,他还怕什么。 “甭着急,晚了就晚了呗,反正我就是被包养,就是有金主,就是有靠山,他们还不服气了还。不吃早餐我今天就别想好活了,亲爱的你也不想看我死在你脚下吧,你又不是那种杨白劳一样的地主老财。我说的对吧。” 听林安乐叫项向“亲爱的”,水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昨晚林安乐在床.上也是眼角含泪这么叫他的,浑身恶寒,伸手掐了林安乐屁.股一把。林安乐话出口就知道不对,这就是他安慰项向那个金刚小公举的口头禅,平时还尽量不让水溶听见呢,赶紧揉了一把自己屁.股,然后抬头对水溶讨好的笑,嘴噘的像鸡屁.股似的求亲.亲。 怪模样,水溶笑了一下。 项向已经对这对狗夫夫不报任何希望,在林安乐身后默默的头上自带乌云效果。 “地主老财是黄世仁。” 林安乐拿着爱心早餐正准备塞进嘴里,摆了摆手示意项向,不管是黄世仁还是杨白劳也和我没有关系,总归我又不是白毛女。 项向头上已经开始飘雪了,“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 “你今天的合作对象是,宾·伍德。” “啪”,爱心早餐掉到了桌子上。 项向默默补刀,“对,就是那个你最爱的《中二少年对抗蛇脸大叔历险记》的男一号。” 林安乐缓缓的把头扭向项向,隐隐留下了口水。 项向脸上还是可怜兮兮,但是头上的乌云已经开始退散,还在欢快的补刀。“对,就是那个个头一米九还要多八块腹肌蓝眼睛能把你吸进.去的那个帅!哥!” 林安乐口水已经流下了一滩,尖叫压在嗓子里——总算还记得水溶在身边。 项向已经喜上眉梢了,个性的兰花指又翘了起来,“听说哟,人家可是就待一小会,拍完了直接飞回去了呢~~~~” 林安乐已经要飞起来了,搓手跺脚的,不停的回头看水溶。水溶抚额,是该高兴么,这种不能控制理智的时刻,自家养的猴子还知道扭头征求自己的意见。 无奈的很,“把早餐带上,你要胃痛的。” 水溶话音刚落,林安乐就已经穿戴整齐拿着饭盒挽上项向大跨步跑了。 “拜拜~~~”项向风骚的摆了摆手里的小手绢,颇为得意,毕竟打败水溶大老板可不是一件天天都能做到的事情,还是比较值得骄傲一把的。 林安乐还在门口催催催,“项向你个死人妖给我快点!!!!伍德走了你负责么!!!!” 一句再见也没有,满心只剩下偶像。 水溶叹气,放出去的猴子泼出去的水,也是心酸。 就算是项向不踩刹车使出了黑衣人开车技能也没能挽救自家艺人迟到的事实,进了摄影棚周围工作人员投射过来的目光都是→对,没有错,就是这个靠着金主永远耍大牌的十八线小艺人。 林安乐才不看那些,那都是项向的事,他只奔着伍德去。 找找找,找不到,顺手抓了一个工作人员,“伍德呢伍德呢!!!!!” 这刚才还骂着呢,转眼就见着真人了,这工作人员还有点晕,毕竟林安乐就算是道德败坏人品不靠谱但是那张脸在那摆着呢。 脸发红,工作人员指了指化妆间,林安乐道了一声谢就冲过去了,只剩下后边捂着脸忘了干什么的小姑娘。 林安乐被爱冲昏了头脑闯进.去的时候伍德正在换衣服,那八块腹肌啊,林安乐鼻血刷刷刷就下来了。 要说伍德人还真是挺好的,操着一嘴蹩脚的中文还带点东北大碴子味儿,林安乐流鼻血流的这么干脆还被吓了一跳。问清楚林安乐是今天的合作对象还很荣幸的样子,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怒不说还谅解了林安乐的迟到,并且表示了极大的理解,毕竟人有三急,尤其是早晨——似的,这似林安乐那个不要脸的给出来的借口,拉肚子,恶俗恶心但是伍德还是相信了。 如果说,过去林安乐的心是被伍德的脸和肉体俘获了一半,那么,很明显,经过了十五分钟的交谈之后,林安乐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伍德。 至于水溶?回家再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啊须尽欢。 签名怎么够!要在纸上印一个嘴唇啊!不不不!一个不够不够!要满满一页啊一页啊!!! 林安乐已经疯了。 今天的拍摄主题是暧昧,至于为什么要两个男人来拍暧昧,那就属于艺术家的考虑范围,不属于林安乐这个缺脑子的想的,他只知道,他要和偶像拍!暧!昧! “啊!!!!!!!” 鼻血突然又彪出来,项向尖叫一声撇着内八竖着兰花指,按都按不住。   ☆、第51章 现代番外(二) 暧昧啊~~~~ 要的就是那种似有似无,似是而非,若隐若现。简单来说就是那种,亲嘴吧,犹豫,不亲吧,燥。 林安乐燥啊,脸挨得那么近,气息都带着特有的味道,蓝色的眼珠像是湖水。 林安乐一盯着他就想起来八块腹肌,八块腹肌,块腹肌,腹肌,肌。 艾玛,羞射。 水溶自己一个人落寞的看着猴子翘着尾巴巴巴的跟着那个娘炮跑了,食不知味的吃了早餐,又一个人去了公司。 坐在那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把手里第五份合同无意识的画花之后,水溶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衣领,去探班。 林安乐满脸通红,那个一眼看下去就神经不太正常而且据说享誉全球的摄影师不停的尖叫。 “哦!!!就是这样!!!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安乐你的脸色简直就是完美!!!伍德再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水溶刚进了摄影棚就是这一幕,瞬间黑脸。怪不得刚才在外边项向那个人妖不停的想尽办法阻挡自己,一般都是见了自己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今天早上到现在说了这么多搞得自己又有点恶心,也算是敬业了。 看来回头得提一些小小的建议,关于某个娘炮如何热爱工作,应该加班不加工资还要扣奖金,或者关于这个娘炮对非洲文化多么感兴趣,所以有大把大把的机会都要留给他之类的。 那个死老外!你手!哪放呢! 还有脸!凑那么近干什么! 林安乐!!你脸红个什么劲!!! 还有那个神经病满头炸毛的那个!!!你跳什么!!!还叫好!!!你知道什么你就叫好!!! 都是狗屁!!! 那边暧昧拍的好,满溢粉红泡泡,这边水溶已经要疯了,这是要爬墙么!! 正赶上休息,水溶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揽住林安乐,手里拧上了林安乐的脸,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你!这!是!美!得!很!啊!” 林安乐脸被扯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就这还傻乐呢,“嘿嘿嘿,你怎么来了啊。” 水溶另一只手也上去了,林安乐吸口水吸得“哧溜哧溜”。 “我再不来你还不知道要干什么丢人事,是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你喜欢那个傻.帽老外啊,怎么就这么蠢呢!丢人玩意!” 伍德还挺喜欢林安乐,正想叫林安乐去看看拍出来的效果,就见着这边有人对林安乐施暴。 这怎么能行!伍德一直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虽然他在《中二少年对抗蛇脸大叔历险记》中演的是大反派蛇脸大叔,但是这也不能改变他的偶像是超人他的梦想是拯救世界这一伟大而崇高的心愿。 所以伍德一个箭步就要上前制止,他必须要救出他的新朋友! “您好,请不要对我的朋友这么粗.鲁!他的脸都已经变形了,他是一位艺人,这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这句话说得并不是那么治愈,最起码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林安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十八线花瓶的现实,但是偶像不畏淫.威来帮忙还说自己是他的朋友,如果不是脸在水溶手里提着,林安乐确实是想扭两下的。 水溶慢慢扭头看伍德,傻.帽老外,傻大个,就有肌肉没有脑子,俩眼珠子就跟玻璃球似的,看见就想弹两下。 又缓缓摇头,要不说着傻.帽老外蠢呢,林安乐最宝贵的可不是那张脸,而是小菊.花啊。靠着脸他只能做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但是靠着小菊.花他能做一个不愁吃不愁喝还有人全天瞻前马后伺候的十八线小艺人,这怎么能一样呢。 伍德只看见水溶摇头,误以为是在拒绝,心下恼火,更加大声。 “这位先生,我给您一张我的签名照,您可以放过我的朋友么!毕竟他是无辜的!” 这个画风转的太快,水溶有点傻眼,伍德还是一脸正义。 “合影也是可以的,我甚至可以陪您吃饭,但是您不可以对我的朋友这么不尊重,毕竟我的择偶要求第一条就是要尊重我的朋友!” 呦呵! 林安乐可不干了,这是什么个意思!我的男神要抢我的男人么!狗屁!这不止是我的男人!这可是我的长期饭票兼房东!老.子为了他被老爹赶出来容易么!怎么能转手就让你这个傻.帽老外撬走了! 刚才还是男神呢,现在就成了傻.帽老外了,啧啧,人是易变的,人性不可琢磨啊。 伍德还在那叨逼叨,只不过话题已经从保护朋友转到自己爱好以及未来人生规划了。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吃中餐,因为筷子很难用,所以以后在一起请您迁就我一下,毕竟我比较忙比较受欢迎,已经被迁就习惯了,根本没办法去顺应别人。” 林安乐阴沉一张脸,在伍德叨逼叨的时候走近,一拳砸在他笔挺的鼻梁上,然后看着被打倒在地的伍德竖起了中指,他发誓他从来都没有打谁用过这么大的劲,右手生疼。但是为了保住自家老男人,就算是疼也要忍着,继续装逼。 “her!” 然后转身拉着水溶就走,走之前看了一眼躲在一边惊恐万状咬着小手帕嘤嘤嘤的项向一眼,豁达的一摆手,去善后! 然而内心:简直不能好要赔多少钱今天不但没赚到还倒贴还不痛快没想到偶像是这种人瞎了狗眼再也不看电视剧了。 上车之后林安乐还是板着脸,水溶笑意融融,亲自给林安乐系上安全带下车还亲自打开车门,就差抱进屋里了。 其实是有这个意向的,但是林安乐手脚快得很,跑开了。 遗憾。 知道进了家林安乐还是板着脸,水溶乐乐呵呵的亲自下厨煎了林安乐最爱的小牛排,还开了红酒这才恭恭敬敬的把小祖宗请上桌。 林安乐其实老早就饿了,装模作样的上了桌就忍不住,端着,不吃不喝先审问一番,桌子打的震天响。 “你说!今天你错了么!” 水溶倒是态度好,有错误一概承认,诚恳端正,“错了错了,今天我错的很严重。” 林安乐见水溶这样心里爽得很,但还是装严肃,“你说!你就今天错了么!” 水溶这哪能不承认啊,这时候林安乐说的都是对的,“我最近都表现不好,都错都错。” 林安乐舒爽的内心哈哈哈哈,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原谅了水溶,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又是一个和谐的夜晚。 其实林安乐不知道,伍德是水溶特意暗地里请来的,因为这段时间林安乐简直就是对《中二少年对抗蛇脸大叔历险记》入了迷着了魔,整天嘴里念叨的就是这部剧还有伍德,甚至晚上说梦话都没有自己的份了。 水荣表示很吃醋,很不爽。 但是有的事情光不爽是没有用的,大家必须要想办法来解决啊,所以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然后第二天的饭桌上,林安乐兴奋的对水溶说“我又看到了一部特别特别好看的剧!!!《超级玛丽苏幻梦七彩历险记》!!!!好看的我简直不行了!!!!里边那个男主角居然有十块腹肌!!!十块啊!!!!我要醉了!!!!” 水溶“......” 十块!我看他脑子里面也都是腹肌吧!!!   ☆、第52章 念水溶安乐心慌慌,见图拉兔子也崛起 林安乐和项向在一个不知道多大的马车里开始男声二重奏,此起彼伏杀猪似的,估计是饿出来的巨大潜力,平日里一向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的项向居然学的跟林安乐一样,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啊,项大娘都听不出来这是她儿子。 “我!饿!啦!”“快!来!啊!”“我!”“要!”“饿!”“死!”“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马车慢慢停下来了,林安乐嗓子都喊劈了,奄奄一息靠着马车的装死,怪硬的不舒服,林安乐饿的就差断了气之余还有心思挑剔一番,而后软塌塌的被车子外边进来的人拽着领子提溜出去。 怎么说也是一堂堂男子汉好么!糙汉子好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提溜走!一定要挣扎一番好么! 林安乐踢腾,颇为有气势,及其有骨气。 “别拽我领子!难!受!” 没有人说话,只是那只手默默的从领子上卡到了脖子上,一双大糙手还挺用劲,划的林安乐脖子火辣辣的疼。 “......你还是拽我领子吧。” 旁边项向倒是扑腾的挺厉害,林安乐刚想叫项向两声,就听见“邦”一声,而后终于听见有人特别小声的说话,“晕了。” 现在所知道的唯一一个盟友也歇菜,林安乐突然就乖了,饿着还被提着领子总比被打晕了要强不是。 周围也不知道又几个人,把他们一个推一个拖统统扔进一个屋里,把林安乐手上的绳子解了,林安乐挣扎着把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解开的时候,只看到了最后一个人颠颠跑出去锁门的背影。 “......” 说实话,有点蠢。 林安乐坐在地上,绝望的伸出手想让那个锁门锁的哼哧哼哧的蠢货注意到他,“你别跑啊!!!我发誓我不看你!你给我点东西吃不行么!!!” 刚刚喊完,就透过木门的缝隙看到锁门那位踉踉跄跄的跑了,自己还给自己绊了一跤。 “.......” 真蠢,我又不是能吃了你。 林安乐没办法,深吸了一口气,把身上剩下的绳子解了,站起来扭了扭脚转了转手。还是饿,突然特别想水溶。 王府里的糕点,大肘子,还有水溶亲手沏的热茶,时不时的抚摸一下自己的头发,怀抱很温暖。林安乐抽了抽嘴角,眼睛突然有点热,用脏手揉了揉。 严格来说其实关着林安乐和项向的地方并不算是屋子,木板之间的缝隙可以进来光亮,所以不怎么黑。透过还可以看到外边荒凉,黄色的沙子堆成沙丘,还有矮小发黄带一点干枯的不知名植物,坚强的生长在石缝里面,偶尔刮来一阵黄风,把沙子吹进来,迷了林安乐的眼睛。 这个与林安乐的认知中完全不同的地方,像是另一个世界。 项向还昏着呢,林安乐走过去踹了他一脚,没用的大块头,还指望你挣扎一番,没想到两三下就被解决了。饿的很,手软脚软的,项向摊在地上可确实是不小的一滩,没几下林安乐就坐在项向身边喘气。 虽然肚子饿,可是脑子还是勉强能运转,现在有了时间,林安乐终于开始有空闲想一想,从昨天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安乐一行人人数众多,其中不乏精兵悍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对于一场战役来说,粮草是最为宝贵的物资之一,因此朝廷十分重视,派了不少人护送押运。可是就按着刚才最后一个锁门的人来说,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并不是什么有身手有胆量的人,笨手笨脚不说胆子还小,被自己一个人质吓得一溜烟就蹿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劫持关押朝廷官员,私自扣押粮草,最重要的是,不给他饭吃!!!! 对,最后一点是最重要的!!!!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林安乐突然化食欲为愤恨,想法说跑偏就跑偏一点不犹豫,默默的开始想如果......不,是自己一定能出去,出去之后要把幕后黑手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饿他三天然后把他绑在烧烤旁边!烧烤用一定要顶好顶好的小羊,撒上宫里御厨特制的香料,微甜混杂着香浓的辣,烤的火候刚刚好,皮都烤的酥脆,“滋滋”的冒油花,颜色变成浓郁的微焦黄,一口咬下去很烫但是酥脆中满溢出来浓厚的香味,没有腥膻的味道肉质还很鲜嫩,入口即化,然后配着一口解腻的冰酒。 “吸——”,口水流下来了。 林安乐想到这里真的突然要哭了,比刚才想到水溶的时候感触深的多。 就在林安乐被烤羊逼疯的时候,刚才颠颠跑了的那个身影又回来了,敲了敲木板,从缝隙咔咔咔塞进来一张饼,硬的很,不怎么大还有发霉的味道。 虽然比不上烤羊,但是好歹也算是能进肚的东西,林安乐去把饼捡起来,又对那个人喊了一句“能不能给点水啊。” 事还挺多。 那个身影又是一顿,然后拔腿再次跑了,林安乐透过那点可怜的缝隙欣赏了一下,真的挺快的。 虽然小时候的撒欢日子已经记得的不多了,大概还是吃过类似这样的东西的。但是之所以说是曾经的记忆,那就表明和现在其实关系真心不怎么大。 自从贾敏翘辫子,林安乐落到了林如海的手里,别的不说,吃吃喝喝可是从来都没有少过。 有一句话其实很经典,吃粮的驴不能吃草,林安乐现在就是那只吃过了草然后被喂惯了粮的驴,所以现在又有人让林安乐吃草,林安乐啃了两口就哽住了,就着后来送过来的浑浊发黄的水好容易才咽下去半块饼,就这还恶心的直反胃。 剩下的半块饼被醒过来的项向狼吞虎咽下去了,林安乐捂着饿的扁扁的肚子羡慕的看着项向,老了啊,牙口胃口都不好了,当初如果知道有今天,他也许就不会选择什么好吃吃什么,最起码一天六顿七天四十二顿多多少少会挑出来一顿吃点干粮喝点馊水什么的。 唉,林安乐想,都怪水溶。 对,都是他的错。 第一顿,饼。 第二顿,两个饼。 第三顿那个人塞进来一个饼又准备塞进来第二个的时候,林安乐把自己的手伸出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外边的人吓坏了,挣扎起来还不停的用秃秃的小指甲挠林安乐的手,挠两下还用牙去咬,劲挺大,大概是个哑巴,又急又怕只呜呜的叫,不会说话。 林安乐疼,可是不能缩手啊,保准一缩手就跑,比兔子都快。 “你别别别啊!慌个鬼!你在外边我才是里边那个!我又不是能吃了你!消停点!” 林安乐大吼了几句,外边的人这才停了一下。 “这多长时间了都,你去告诉那个抓我们来的人,再怎么着也该见见了,要死也得做个明白鬼不是。” 那人听了之后又犹豫了一阵子这才又用另一只手敲了敲木板,示意知道了,林安乐手刚松了一点点,没等再听林安乐说第三句话就撒欢跑了,林安乐透过缝隙仿佛都能看见身后的一串黄沙。 “......你别跑啊!!!剩下的那个饼你扔!!哪!!了!!还有水!!呢!!!” 飘散风中,回应的只有黄沙。 也亏着没过了多久,就有几个彪形大汉捂着脸进来了,又是一连串程序绑手捂眼睛,林安乐可是学着了,乖得很,然后他又听见“邦”一声。 那个状元给的真的不是走后门么? 说实话,就算是头头住的地方也很......破。 林安乐只被解开了眼睛上的布,环视一圈之后看坐在他面前的人。 套着一块花斑动物的皮毛裸.露出肩膀,肌肉很鼓,健康黝.黑的皮肤闪光。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散乱在脊背,额头带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不知名花纹,剑眉眼睛细长,鼻梁高.挺嘴唇有些薄,五官很立体,大概是有外族的血统,似笑非笑的样子其实和水溶有点像,林安乐大概是久不见水溶,什么都能联系到那位。 这人身边坐着一位瘦瘦小小的,穿着粗布衣服畏畏缩缩躲在后边,只露出一只眼睛看林安乐,像一只沙漠里面的小兔子,带着红眼睛糯糯的,这大概就是塞饼塞水的那位,一句话都能跳起来。 然后,那个人揽着既缩在后边又感觉好奇的小兔子,站起来慢慢的向林安乐走过来。 呸,林安乐嫉妒的想,这个人居然比他高,真是无理。 “初次见面,我叫图拉。” 林安乐撇嘴,扬起头露出鼻孔,瞬间开启“我是大地方来的大家族贵公子根本不屑于认识你”技能。 “虽然这样见面的方式并不令我感到欢喜。”林安乐慢慢悠悠的说,这还是跟水溶学的,自己觉得颇有气势。“林安乐。” 大概是图拉在这里,那小兔子看林安乐这样竟然还笑了,指着林安乐戳图拉,自己还扮了一个鬼脸给图拉看。 真是无理!林安乐再次觉得,就算是没有气势也不应该指出来!你这只兔子!   ☆、第53章 得消息水溶急暴起,救援到安乐大委屈 当管敬告诉水溶押运人员的名单,并且尾随着这批人现在已经走丢了踪影这个消息的时候,水溶难得的暴跳如雷。 “这个!蠢货!我说了多少遍让他乖乖待着乖乖待着!装的像个人似的还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来了!就那点小身手,有个什么事谁能顾得上他!这才几天就丢了,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蠢蛋!那点小聪明都喂了狗了!”帐篷里能砸的已经都交代了,水溶气的眼睛都泛红。 管敬不怕死,还伸手挎水溶的肩膀,“你这重点是对的么?不就是一小孩么,你身边以前也不少跟了几年的小孩,水灵灵娇娇气气,一个比一个极品,怎么这个就这么上心啊。粮草才应该是你一个一军统领应该关心的吧,打仗这回事情,来来往往死多少人都不算意外,活下来运气好,没活下来也是命,怎么一个小押运你就气的要死要活的。” 水溶斜眼睛看管敬,“你是在这显摆你有一张嘴啊。” 然后一抖肩膀把管敬怼开,扭头朝着桌案走过去坐下,”你还在这干嘛。” 管敬闲闲的跟在水溶后边,盘腿坐下还自己给自己倒水喝,再抬头看水溶倒是无辜的很。“我该干什么?我不是来找你的么,还干什么啊。” 水溶气不打一处来,抄手把一本兵法当头扔到了管敬脑袋上,“就你会臭贫,滚去找人,还用我说!粮草粮草!” 管敬垮了一张脸,就这还把书给水溶捡回来,放到案上摆好了,按着水溶的习惯码的整整齐齐连边角都对准,这才一边抱怨一边出去。“说什么粮草,还不是在乎你身边那个小孩,怎么就不见这么想着我,你如果这么对我我估计半夜都笑醒了!” 身后又追过来一本,管敬哈哈哈笑着跑出大帐,到了帐外就阴沉下了脸。 林安乐啊,这次怕是安乐不了了,别说安乐,祝你能保住小命吧。 那边水溶派人找,这边林安乐被绑着坐在一小破椅子上糟心的很,还不愿意站起来非要为了保证自己的气场坐着——他比图拉矮,为了能看见图拉翻眼珠子瞅的整个脑袋都发酸,一松劲就转不回来的感觉,但是,还是要坚强!气势! 瞅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了,主动开口恶狠狠的口气,“你站着干嘛!不嫌脚酸啊!回去坐好了!” 图拉其实是故意站着看林安乐的,为了看林安乐大大的眼白还特意站的笔直,为此一旁护着的人笑的前仰后合停不下来。看林安乐快给自己翻的瞎了这才搂着回去坐,人质啊,可别出个什么好歹,再怎么说也是一份希望不是。 虽然看着不靠谱,极了。 林安乐暗暗扭了扭脖子这才爽快一点,被绑着手没法动,翘~起来二郎腿歪着头。 “你叫图拉,你是谁?” 图拉逗林安乐,开心的很,“我能是谁,我是图拉呗。” “呸!”刚才那张饼林安乐和项向分了,而且没分到多少,所以这时候又饿了可不禁逗。大概来说,饿是林安乐这几天最主要的感觉,完全超越了对其他同行之人的关心以及对粮草的担心,包括害怕。 “我是说,你的身份是什么,你这个不穿衣服暴露不要脸的野蛮人!” 抑扬顿挫还喷口水,图拉还是笑嘻嘻没生气,但是旁边的小兔子倒是突然暴跳,冲出来冲着林安乐挥拳头,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还把小白牙呲出来。 图拉手里护着,对小兔子温柔的很,“别生气,生气伤身体,乖啊。” 兔子还是生气的很,用手指了指林安乐,又指了指图拉,然后挥了挥拳头,最后锤了锤胸口,意思是他骂你,我揍他,你放心。 图拉笑的更欢了,把兔子拉进怀里,指了指林安乐出馊主意。“阿元,去打他去吧,替我报仇。” 兔子,也就是叫阿元的这么一说就有些畏缩,图拉看出来,招手让身边的彪形大汉过去压着林安乐的腿,那大汉眼中不屑的很但还是过去了。 阿元见状突然就有底气高兴了,被图拉推了一把上前两步对着林安乐的鼻子就是一拳,然后一蹦一跳的回去图拉身边了。 兔子劲小,一拳下去鼻血都没出来,但是林安乐被一只兔子打了一拳眼睛都气的冒红血丝,这一拳也就导致了日后林安乐和图拉永远奉行不和睦不合作不对盘的三不原则。 用林安乐的话说就是,阿元那么可爱都是你唆使的,所有的错都是你的错,狗狗的便便也是你拉的。 见林安乐被打了图拉简直笑的要仰过气去,把难得撒欢跳跳的阿元又揽进怀里,这才正眼看林安乐。 “这里过去是江行村,但是现在村里的人已经都做了土匪,我是土匪头子图拉。” 林安乐第一次看见活土匪,真新鲜,“这可是跟话本写的和说书人说的不一样啊,你们怎么看起来这么穷,真是丢了土匪的人。”说罢还颇为不屑的撇嘴,说的就像换了他就能把土匪这项事业发扬光大似的。 图拉正端着看阿元脸上被虫子咬了一口发红的地方,还颇为心疼的揉了揉,头都没回。“没有奈何谁愿意做土匪,世道太平就不走这一步了,有吃有喝就都去做大老爷,刀尖子上舔血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不是谁也能像你一样能生在繁华富庶的家里,吃喝都要丢去喂狗也不愿意给穷人一点的。” 图拉汉话说的不地道,带了一股外族的味道,发音怎么听也不对。林安乐竟是沉默,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京都也不少这样的人。当街纵马也不管不顾,欺霸少女也没有丝毫愧意,看不起穷人巴结权贵,确实没有什么好反驳。 但是事实是一回事,现在对峙的气势是另一回事啊,不说话不就落了下风了么! 林安乐沉默了一阵子,瞪起了眼睛,故意压低嗓音显的高深莫测,“我饿了,要吃,你说你是土匪,总不该只有饼能吃。” 还是饿,这就想着吃了。 图拉摆手,肌肉一鼓一鼓的,看的林安乐暗暗咽口水,真像牛肉,劲道。 “我这里只有饼,就算是怀~孕的女人吃的也是这些,你还不满足......” 图拉刚说了一句旁边就有人站出来打断,“头儿。” 图拉看了那人一眼,不说话让人把林安乐送了回去,林安乐怎么愿意走,这才说了几句话,就顾扯皮一点重点都没提啊。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伙人别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咔嚓了,林安乐巴挣着腿脚挣扎着喊叫。 “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们!!!提个条件大家好商量啊!!!” 图拉看林安乐被大汉们绑起来,还是轻轻的摸阿元的头,“没有为什么,也没有条件。” 林安乐被捂上眼睛的最后一刻还看图拉,这是头头么,怎么逮哪哪不对劲啊。 还是那个小破屋子,林安乐回去的时候风变大了,透过缝隙簌簌的往进吹黄沙子,项向还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昏着还是睡着了,居然还打呼噜,身上盖了薄薄的一层沙子,灰头土脸的样子有点挫。 林安乐颓败的坐下,肚子饿也没有再送吃的过来的架势,命还拿捏在别人手里,看心情过活。 林安乐又站起来踢了项向一脚,真是没用。 水溶找了林安乐几天没有信儿,前线还不怎么太平,蛮族虽然叫蛮族,但是还是有脑子的很。从来都不正面对抗大军,不知道从哪得的消息,一打就跑,跑了就去祸害周围的百姓,打.砸抢烧做的遍,甚至还有屠村的事情。大大小小的加起来,急的嘴上窜起来几个大泡,管敬尽心尽力也是每天跑,但是还是没有什么用,林安乐项向粮草一起,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大军里有内应,而且和粮草被劫有关。 水溶知道这些,但是苦于没有时间亲自查探,管敬每每查到关键就断了线索。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张纸条被送到了水溶的手上。 林安乐真心觉得自己不是被那些人处理而是要自己先饿死,又或者,饿死自己才是他们的手段。水溶带着人来了。 穿着盔甲,骑在马上背着光,虽然嘴上还是有俩泡,但是英俊的像是天神。 村庄周围守着的大汉不是被杀了就是自杀,自己抹脖子那叫一个干脆,辛亏林安乐没看着,否则准吓哭了不可。 就这时候还记着,水溶让人把尸体处理好了这才去找林安乐。 林安乐见着水溶都欢喜的呆了,水溶一步一步沉稳的走向林安乐,然后,一把提起了他的领子。 这不对啊,林安乐的笑僵在了嘴角,不该是拥抱和亲.亲么,怎么就这么就一下子。 不仅仅是提领子这么简单,水溶另一只手还在林安乐的脑袋上重重的弹了一下,然后林安乐的领子“刺啦”一声裂了,没提住林安乐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终于反应过来泪花花都要下来了。 “你怎么了怎么了!!一见面就这么对我!!我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罪啊,被人打被人骂的!你还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啊!!不就是来见你么!搞得我好想多罪大恶极似的!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的!拉.屎都拉不下来!你还不知道安慰我!一见面就动粗!!” 打他的是那只兔子,骂他的是那个图拉,拉不下来是真的,饼确实是不好消化。 水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火气自然大的很,可是一见林安乐委屈的小眼神句心软了,先前心里想的所有处理方法惩戒手段所有抽鞭子打屁屁一瞬间都飞走了,自己眼底黑青还没消呢,先蹲下抱住去林安乐,心疼的不得了。 “那些人我都处理了,打你哪了,怎么不给你吃的啊,怪不得我就说你瘦了。我走之前怎么和你说的,让你乖乖待在京都,就是不听我的,你看看现在,知道了吧,自己受了苦才懂我对你多好呢,就是要乱跑。”一边揉林安乐的屁.股,一边把林安乐的衣服拢起来,一个大口子,露的还怪多。 林安乐成功混过去,心里暗喜还是委屈,“那些人你都帮我处理了啊,骂我的是一个穿了半拉皮毛的野人叫图拉,打我的是他身边的一只兔子似的,叫什么阿元,那两个你可留下,我亲自上手。” 水溶手一顿,“这个......安乐啊,估计是够呛了。” 林安乐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要暴走,被水溶眼疾手快按着亲了一口。 爽了。   ☆、第54章 终离开安乐了恩怨,新征程局促亦美妙 虽然水溶的一个亲.亲暂时把林安乐镇压,但是林安乐才不是那种沉迷于美色不可自拔的人。他不但及时的把自己拔.出来了,而且对于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击报复图拉和他身边的阿元感觉很不痛快,非常不痛快,及其及其的不痛快。 并且,在水溶偷偷摸.摸和图拉关在图拉住的那个小破房子里谈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很久之后,林安乐简直要爆了。 我不痛快你们就都别想好过——这是林安乐做人的基本信条。 所以这种不痛快具体体现吃饱喝足之后不待见水溶以及水溶身边跟着的所有人,包括一起来的管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问一句话都要笃笃笃的喷火药。 还吃不?你想撑死我啊,对啊对啊撑死我你去和那个图拉双宿双.飞去去去! 喝不喝?废话还用问啊,是不是不想给我喝水想渴死我你你去和那个图拉双宿双.飞去去去! 加一件衣服?热热热没看见太阳烤的沙子都滚烫滚烫都能把鸡蛋烤熟了是不是想把我热死你去和那个图拉双宿双.飞去去去! 那就减一件?不知道冷啊没看见风大的黄沙子都进眼睛了啊是不是想把我冻死你去和那个图拉双宿双.飞去去去! 眼睛睁不开啊那就赶紧吹一吹,给我滚给我滚去找你的图拉小亲.亲去! 妮门谁都鳖动额! 水溶把林安乐当小祖宗似的养了三四年,自然知道林安乐有多难搞,当牛做马赔款割地,乖哄呗。这边逮着机会抱两下,那边逮着机会亲两口,给吃给喝,递一口水都要自己先试一试凉了还是热了。 “这可是找着了,顺心啊,怎么不摔东西了,再在我脑袋上砸书啊,还骂我没有用。 怎么就不见你对你家后院跟了你五六年的那几个这么哄着,人家多多少少都给了你大几年,一个个的说东说细绝没有半句话,不比这小崽子好,要我说啊你就是贱的慌。”管敬看水溶跑前跑后,风凉话说的一出一出。 图拉准备带着阿元一起走,收拾需要时间,林安乐说看水溶心堵胸口闷,撒欢去村子里逛,一溜烟就不见了。 水溶被林安乐有的没的整的是够呛,瘫倒成一团,气都要喘不匀,打仗都没得这么累,听好友说起来后院那些个眼神有点邪气。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可是我亲自追来的,当时可是差点丢了命啊,这不乖哄怎么着,能和后院那些别人送来的一样啊。” 管敬坐着看随身带的兵书,背对着水溶眼神有些阴暗。 当时我最后悔的就是没看住你,让你去差些子豁出了命也决了心意。 “那不就是个小痞子么,就知道吃吃喝喝还知道什么,毛病还多,你就那么稀罕啊,哪好了。” 说吧说吧,说你只是心血来.潮玩一玩,我能保住你,说什么也保住你,就算违了父命也留下你,只要你承认你还有一丝机会能和我在一起。 水溶正看林安乐啃了一口的小酥饼,水溶在军营都是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什么糕点之类的只林安乐喜欢,走之特意吩咐备下带来。可这刚吃了一口就扔下跑了,只啃出来一口月牙形状,小小的还有点参差不齐,像林安乐这个人似的,秀气之下偏偏都是小机灵和坏水。 看着看着饿了,把剩下的饼塞进嘴里几口嚼了还有点嫌弃小。 林安乐自瘟疫后就光剩下有眼没肚了,多吃些吃撑了怎么也不行,上吐下泻眼泪汪汪。所以水溶时常管着,若是林安乐抱着侥幸心理想多吃就直接塞到自己嘴里,也不管有没有牙印有没有口水。 管敬紧.紧攥着书页的手发白都在抖,水溶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亲密中带着疏离平和中带着高傲,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坠入凡尘。 这么多年,看着他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来了的走了的,然后林安乐出现。 倾心至今,奈何牵绊太重,没办法放下责任没勇气挣脱束缚没决心舍弃加身的荣光更不能坚定的接受成见,所以只能看着,直到成了勒着脖子的血藤蔓,直到这份倾心变成了执念。 现在的一切只要他属于自己,那么缺少的那块就拼上了。 马上了,没有了林安乐,没有了皇帝,没有了这个朝廷,而自己有了一切。 “你可别吃得多了,等会儿还要骑马呢,小心上了马压着吐出来,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林安乐这边终于能见到这个村庄的全部样子,新鲜的很,到处飞飞颠颠,拿着水溶带来的糕点去贿赂村子里面的小孩子。 那些小孩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什么精致的吃食,开始还见着林安乐是外人防备,但是有了食物大家就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其实这和林安乐晒成了一只黑猴子有关,拉近距离么。 收拾行李那是图拉的事情,阿元帮不上什么忙图拉也不让他动手,和林安乐也算是熟人了,小兔子自觉的凑过来眼巴巴看着糕点。 林安乐的鼻子老早就不疼了,看阿元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还挺好笑,自己和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小孩计较什么,招了招手举起手里剩下的糕点。 过来,一起吃啊。 见阿元磨磨蹭蹭有点不耐烦,上前一把拽过来把东西塞进他手里往他的嘴边递了递。 阿元看林安乐,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林安乐的肩膀,你是个好人。 林安乐扭了扭阿元的鼻子,“你才知道啊,那你还打我那么用力气。” 阿元嘴里塞得满满的,手舞足蹈的比划,是你说图拉坏话。 林安乐撇嘴,“行啦行啦知道你护着你家那个暴露男,激动什么不怕噎着。” 阿元还是咧开大大的笑,笑脸有些黑,但是看着干净。 林安乐忍不住去摸阿元的头,“你家那个不是土匪头子么,你们走了这村子里的人怎么办。” “都已经安排好了,等着打完了仗我们还回来,这里是我们的家。” 图拉不见阿元在身边就出来找,把阿元嘴边的渣渣一擦推了一把,“去,和他们道别,咱们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们了。” 阿元懵懵懂懂,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大概只要图拉在身边就什么都很好,飞一样蹦蹦跳跳的跑了。 林安乐还是不待见图拉,撇嘴翻白眼哼哼唧唧不愿意理他。 图拉大笑一声,装模作样的拜下去,文绉绉倒是做尽了赔罪的姿态,“此次事情确实是一言难尽,这段时间怠慢,望小兄弟原谅,若是有机会定补报一二。” 对于一言难尽这个难尽的内容,林安乐做了所有的努力也没从水溶嘴里抠出来,你不让我报仇还没个理由,这怎么能行!况且好奇啊,所以现在就是机会! “一眼难尽就长话短说啊,说不定说了我就体谅你了。”林安乐的好奇心都要从眼睛里面冲出来,偏偏还要装着冷冷的样子。 图拉好像看见了健健康康的阿元,也是这个灵动的样子,眼睛干净笑容诚恳。 “这可不是我能说的,说了我也没有必要走了。” 林安乐没有八卦可听,泄气扭头准备去耍,不理图拉,这个暴露男已经没有什么鬼用了。 图拉在身后叫住了林安乐,“舒远,也就是阿元——他叫这个名字,你也看到了,他有些......不足,没办法说话也不能清楚的想明白一些事情。” 林安乐扭头看图拉,竟是看出来他有些局促,“出去了我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他会不习惯会害怕,你帮忙我照顾他一些。他认识你,觉得你是好人,你陪着他不会太难过。就算他说不出来也不说,可他确实是会不喜欢很多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一些,多看着点。” 林安乐原本也就不怪阿元,皱着眉头觉得图拉根本没有必要说这件事情。“看着大男人一个倒是唠叨,我已经决定收阿元为小弟啦!刚才那块糕点就是拜老大的礼物!” 图拉看林安乐,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水溶一行人要赶着天黑之前回驻扎地,阿元果然看着有些红眼眶,不停的看图兰再回头看渐渐远去的村庄,手里还拽图拉的袖子,指着村庄扭身体,嘴里发出来呜呜的声音。 图拉哄着实际上最受不得阿元这个样子,两人虽是一路颠簸坎坷,但是这里是感情最深的地方。淳朴善良的村民大度的接纳,对他们来说,在这里定下来是一件无比惬意美好的事情。 林安乐倒是兴奋的很,水溶在马上况且还生气呢,于是过来拽着阿元就是跑啊,这边瞅两眼那边撩一下,因此阿元倒是很快就忘了。 新的征程,我们身边都有人陪伴,即使是难过不舍到局促不安也可以很快忘记。 多么美妙。   ☆、第55章 捉奸细安乐显神通,破计划管敬心愤恨 捉奸细安乐显神通破计划管敬心愤恨 傻人有傻福这句话确实是对的,毕竟没有谁会那么没有出息大半夜去厨房试图偷吃的,而且因此碰巧捉到了火头往外传递消息的一幕。 是的,这个时候就要重点夸奖一下水溶就算是吃饭的时候也不放弃讨论军情这一美好品德,并且坚持和将士们吃喝统一标准这些美好的品质,给了火头许许多多趁着送饭的机会竖着耳朵接受到许多有用没用信号的机会。 林安乐自认为自己虽然是随着押运一起来的,但是实际上可以归于将军家属这一类的,哎呦美得很。 所以说,作为水溶家属,虽然现在还在生他的气,但还是要长脸啊!具体表现为将士们吃什么我吃什么,决不搞特殊化!第一天只是一个例外,以后绝不再犯!将士们什么时候起我就什么时候起,和将士们一起操练一起强.健体魄,绝不做军队里的一个拖后腿! 要!长!脸! 对于林安乐有这种觉悟水溶还是挺欣慰的,但欣慰是一回事,真的支持就是另一回事了。林安乐本身就和水溶闹妖不安分的很,每天带着阿元满场子蹿一见着图拉就想起来水溶,所以一听水溶这话当场就爆了。 “你是瞧不起我是吧觉得我不行是吧!你本身就觉得我不该来找你是吧!”林安乐本身对水溶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说点就点着了,爆的轰轰轰。 水溶一看,哎呦这可是炸了赶紧赶紧哄哄,把跳脚的小孩拽过来拍一拍,“你瞎说什么,脑袋不大整天就瞎想了是不是。他们一个个的牛犊子似的,风吹不到雨淋不趴,你能一样么,这几年你身体怎么样自己还不知道。 你啊,自己休息好吃好了,我没时间陪你你自己开心点我就满足了,你来这里我怎么可能不欢喜,总归不用日日夜夜的想着你还见不着了。” 林安乐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水溶一句话就消了,可是还是有点小小的不满,“你这又是嫌我脑子不够怎么地。” 水溶“......”所以那些甜言蜜语都白说了么,只注意到了这么一个重点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导致这么不解风情。 林安乐发泄完了说完了又颠颠出去找阿元项向,嘴角挂着笑,刚出了帅帐咕叽咕叽停不下来。 说的比唱的好听,林安乐立下的豪言第一天就打破了。 早起?不起!开什么玩笑,鸡还没叫呢!强身健体?屁!心情舒畅才是最重要! 第一天没起得来林安乐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连着三天没起得来那就破罐破摔吧。我就是起不来怎么地!起这么早简直不人道!不怪我! 水溶天天忙得后脑勺接脚跟,林安乐这边少闹腾一样自己还少记挂一梁子,倒是对此满意的很。 但是为了保证自己的信誉以及尊严,在吃的这方面林安乐还是坚持下来了——对,这就是林安乐会半夜去偷饭的原因。 水溶都是少食多餐的喂,正点吃不进.去加餐还好面子不要,饿了。 所以虽然因此暴露了自己半夜没有面子的去偷偷吃东西,但是捉到了奸细这种事情简直值得骄傲到完全忽略自己不光彩的丢人一面好么! 林安乐自认为立了功,绝对不是白搭还浪费粮食的那个,大张旗鼓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哎哎哎这个小杂毛是害你们的那个细作啊最重要的这可是我抓的啊大家伙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水溶早就知道林安乐去偷偷开小灶,林安乐身手又不好,自认为的轻手轻脚在水溶耳朵里面堪比地震,吃就吃去吧,否则自己既要烦恼怎么保全这只猴子的面子又要担心怎么能让这只猴子吃好喝好,既然猴子自己会寻找食物,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火头的事情水溶心里早有打算,请君入瓮可是快意人心。周密打算利用细作传递假消息从而重创蛮族,只等着收网大的关键时候,他没想到,这个火头作为一个细作,作为一个披着自己军队火头的皮的细作,居然这么不争气!居然能被林安乐逮着! 可能他和管敬的想法也就这个时候奇迹性的一致。 林安乐把手臂都要被扭成三截的火头亲手压到水溶面前的时候眼睛都闪闪发亮,水溶装模做样不知道这件事情,咳嗽两声严肃嘴脸。 “大半夜的,闹得沸沸扬扬你这是做什么?” 林安乐一抬胸膛,头仰的高高的,“禀告将军,这是我捉到的奸细!” 而后也不等水溶问自己就开始天高地阔那一顿说啊,时不时还要摸一把口水。 什么自己早就观察到这个火头不对劲,贼眉睡眼眼神乱飘不怀好意,所以半夜不睡觉时刻紧盯片刻不敢离开,就在这个月黑风高夜果然成了奸细的杀人放火时!当时自己为了跟着奸细已经一连几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在自己感觉到头晕眼花却还是为了朝廷为了王爷为了大家的安全继续支持已经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这个奸细偷偷摸.摸的怀揣着我军机密与人接头妄图传递!说时迟那时快啊,自己不顾及已经马上就要衰竭的体力精力与心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扑上去,与此恶徒大战三百回合!你一个黑虎掏心,我一个猴子偷桃...... 水溶用手揉额角,这猴子中午时候还在自己面前睡得人事不知蹬被子流口水的,现在还说什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简直没有下限。他旁边的管敬也是阴郁,就这么个蠢货,不知道天高地厚满口大话,居然就能把水溶迷得神魂颠倒!而且面前跪着的废物到底是能做什么!居然被一个蠢货抓了个正着! 林安乐说的那叫一个热闹,跪着的火头倒是满脸大无畏,梗着脖子把头歪向一边做忠贞义气状,满眼尽是不屑——估计他也觉得林安乐挺蠢的。 水溶用手压了两下林安乐还是坚持要把自己的英勇叙述完,没办法只能使眼色示意咱们私下继续,这才又重拾威严。 “火头,你对此可是有什么解释?” 火头还是头梗梗的,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歌颂蛮族夸扬自己奸细的身份有多么伟大,“我为我的民族效劳,这是我最自豪的事情!若不是我的民族还需要我,我不愿意在这里待哪怕一刻!这里充满了你们这些狗爪身上的臭味!” 水溶还没说什么,林安乐冲上去就是两脚,“你个死奸细嘴还脏,看我打不死你!”火头手脚皆被缚着,一脚下去就没了平衡趴在了地上,但是还是骨气硬,一边挨打一边骂。 一时间帅帐里面倒是热闹,水溶又忍不住抚额。 管敬已经要忍不住骂娘了,棋子这种东西一抓一大把,一个毁了当然可以再找一个,但是废弃棋子当然要赶紧销毁,否则暴露了棋手就是得不偿失了。 “清诚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还是把这火头压下去审问一番然后再做处置如何。” 水溶正看林安乐在下边上演全武行快把火头打死了,别人是自己的下属,这么没个规矩自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算是挨了军棍也没的说,可遇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猴子可就什么招数都使不出来了,严肃脸都不舍得板太久。 况且看着天色马上就要亮了,想着抱着猴子回去赶紧睡一觉,省的明日又睡不够整日里怏怏不乐,听管敬这么说便招了招手示意押下去吧,而后自己上前把林安乐揽在怀里安抚。 管敬临走时回头,林安乐在水溶身边噘.着嘴似乎在责怪水溶什么,手心都要攥破。回头看前边不好好走路骂骂咧咧还要挣扎的火头,上去就是一脚,这可是和林安乐那三脚猫不一样,登时火头就一倒没了力气,被两边的人拖着走。 废物! 管敬难得大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火头还是林安乐,又或者是在骂自己。 林安乐确实是在责怪水溶,嫌他把那奸细早早的拖了下去,不让自己打个尽兴。 “你再怎么用力气也不是内行,军里又审问的高手,还不知道把那火头怎么处置,只能说受罪是没得少的,而且都是那种时时刻刻受苦还看不出来的,不比你这样用力气还自己手疼脚疼来的省心爽快。”而后笑着亲一亲林安乐的手,“你今晚可是大功臣,而且还为我出头可真是感激,手疼不疼?困吗?咱们回去睡吧。” 提起这回事林安乐突然就又被戳中了沸点,兴奋的连埋怨的忘了,拽着水溶嘴里叭叭叭又开始了“我今天可真是英勇的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当时你不在啊可是......” 水溶微笑着听,这只猴子努力了这么多,总该有一个合格的听众。   ☆、第56章 遭白眼安乐终翻身,年关将近夜袭反扑   遭白眼安乐终翻身年关将近夜袭反扑   林安乐其实是一个相当知足的人,大事不用他小事他不屑,整日里带着阿元走过来逛过去。军营里都是血性汉子,喜欢就是喜欢瞧不上就是瞧不上。   开始时候那叫一个排挤啊,不就是一小白脸么,打仗那可是要人命的事情,轮得到他来这体验人生了还。这种情绪蔓延的速度随着林安乐名声的传播加快,林安乐到哪都是大白眼,指指点点,看看看这就是那个京都来的废物浪费粮食还没个鬼用真是不知道这种人来这里干什么最好让蛮族宰了才最好。更有甚者,实在看不下眼故意去撞林安乐一下,胆子大的直接上去指着林安乐的鼻子尖就骂,五湖四海来的将士嘴里都是方言,人家骂完了身心舒畅的走了,林安乐在这头还呆呆愣愣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次两次还有点犯懵,三次四次可就醒过神来了,合着小爷就这么不受待见啊。   人家又高又壮,一个两个的随便拎出来小腿都赶得上林安乐脖子粗,别说一拳头了,一巴掌下去林安乐的头都能肿起来。武力虽然不行,可嘴上功夫可是磨的透透的,你来一句我回你十句,别管能不能听懂你说什么,你来你的我走我的,反正就是骂你你知道这个就够了。   大家伙的日常生活除了吃喝睡训练巡逻,在林安乐的小白脸的形象确立之后又多了一项,那就是看林安乐吵架。排好了班啊,今天你来明天是我,谁也别争谁也别抢人人都会有机会亲口骂两句,别怕性子急脾气暴,周围咱围了一圈呢,只要你上我们保准把你拉回来,就上嘴绝不动手,把将军的小心肝打出来个好歹违了军纪不说还有可能会遭受明明暗暗无数的报复,咱们虽然是粗人,但是有脑子就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事情!   所以林安乐亲手捉了奸细这码事情爆出来之后,林安乐真是感受了一把从冬天般对待敌人到如春天般对待朋友这种强烈的对比。   以前走出帅帐一段距离之后冲上来人肯定是找茬的,不动手倒是还好说上来就是听不懂的叭叭叭一串,配以狰狞的表情以及鄙视的眼神攻击,伤害力无限加,旁边跟着阿元都吓得脸色发白。   现在走出帅帐一段距离冲上来人就是一个拥抱,还是听不懂叭叭叭一串,但是陪着熊掌一样的力气在肩膀上好哥们似的拍拍拍,拍的吐了血之后大笑着转身走了并且还示意下次再见。   林安乐真心觉得还是以前的日子比较好过,来吧,让我继续当一个战斗力爆表千人恨万人憎的小白脸吧。   管敬看着林安乐天天得意洋洋走哪都受待见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特别是他明明心里喜得乐开了花还要蹭在水溶怀里说什么好烦恼好嫌弃的样子,手里的书都默默的不知道撕碎了几本。   忍不了了,这个人,该处理掉了。   蛮族在冬天渐渐到来的时候就已经显露疲态,缺少粮草让蛮族的战士们都浮躁而且少了战斗力,在几次严防死守没有让蛮族抢走边关周围村庄的粮食之后,终于表现出了颓势。   边关的冬天简直冷的让人心里发颤,这对于坚持自己是一个来自扬州的娇弱小公子的林安乐来说不是特别好熬。   天知道他只在扬州待了现在已经几乎没有记忆的五年好么!京都的冬天也不怎么暖和好么!还有根本也不娇弱好么!吃大肘子吃到想吐的时候再来摸着良心说自己是一个小公子好么!   林安乐身上裹着大棉袄还有野兽皮毛整日里窝在帅帐里面不愿意出去,阿元都比他活灵。   在来了这里之后或许是每天跟着林安乐出去跑的缘故,阿元已经外向了很多,可以笑的牙齿露出来雪白雪白,新来的火头是个很好的人,天天给阿元偷偷塞吃的也会接,然后自己只啃一点点,剩下的一半留给图拉一半留给林安乐。   这不是,大早上就默默的磨蹭进来,把手里的半个糖饼摆在林安乐的眼前。   林安乐倒是不客气,把被子挪开一个小缝,小心翼翼的手挪出去一点拿饼,拿到立即缩回来,就这还冷的抖了两下,只恨不得眼睛都塞进被子里面。   “阿元这饼真好吃啊!你过去那边那边有糖,只有一点了,特意给你留下的。”   阿元看林安乐没有出来起床的打算,自己蹬蹬蹬的跑过去拿起糖塞进嘴里,舍不得咬碎只是含着,一会转到脸这边,一会转到脸那边,像一只肥嘟嘟的仓鼠。   林安乐只眼睛在外边,看阿元这样笑的连人带被子都在抖,像一座不停抖动的小山。   阿元不知道林安乐在笑什么,他也不介意林安乐笑他,含着糖又蹭过去扯林安乐的被子,示意要他下来,一起出去玩。   林安乐前一日刚有些发烧,本就不愿意动现在更是下床都不乐意,又扭了扭,“阿元你坐一坐,我可是不想出去了,这天多冷啊,我都病了。”   阿元对林安乐摆了摆手,今天外边不冷的,又做了一个出汗的动作,这是图拉教的,生病就要多动一动,出汗就病好了,然后又去扯林安乐的被子。   林安乐还在扭,万分不乐意,“阿元你什么时候觉得冷了,我可是冻坏了,乖啊,坐着去。”   阿元不干,上前要去把林安乐的被子拽掉,林安乐虽然是三脚猫,但是比阿元顶用的多,和阿元闹了半天把阿元裹进自己的被子里一起暖着。确实暖和,阿元也就不想着出去了,默默的扣手指吃糖。   水溶和图拉进来就是这个样子,两个人像是两颗裹在被子里面的土豆默默的蹲在床榻上,一个土豆瞪大了眼睛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另一个土豆歪着头昏昏欲睡。   图拉脸一黑上拉阿元哄着回自己的帐篷,水溶上前把林安乐的脑门弹了一记在他旁边坐下。   “你不是冷么,阿元从外边进来怎么就不嫌弃了,不害怕严重了又发烧,这是忘了昨晚难受的哼哼唧唧没个消停了不是。”   林安乐挪挪挪到水溶旁边,把头挤到他脖颈旁边,亲昵的咬一口蹭一蹭,“知道了你对我好,这是吃醋么,你若是想现在也来我被窝待着,你就算是身上再冷我自是不嫌弃。”   水溶没好气的把林安乐又裹了裹,“快得了吧,你又闹起妖来我可是受不住,昨晚就是一夜没睡,今天再来你可就有借口了,就是你就是你都怪你水溶解就是你凉着我了!”   水溶特意学林安乐的声音说话,林安乐笑着打滚。   “这都要过年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这个问题林安乐其实已经问了水溶很多次了,“我想姐姐还有师娘,爹爹和老师,你府里的洋鬼子厨子,还有那家很好吃的馄饨。我甚至很想府里的那只老花狗,它总是舔我的手。   前几日接到了家书,爹爹还就是那么几句话,老师装的可严肃其实想说的话都托了师母,姐姐还带过来她亲自去求的平安符,就连姨娘,她不认字也不会写字,都坚持自己拿笔画了要我好好吃饭的图给我。   我走的时候她还与我闹了好久,怎么也不愿意我来,我也想她了。”   水溶摸一摸林安乐的头顶,“很快了,这个冬天过去,我就带你回去,咱们还去吃遍京都,我这次带你亲自去宫里吃,那个味道我从小吃到大,你一定喜欢。”   林安乐乖乖点了点头,他只是靠着激情来到这里,从开始的新鲜到现在无比想念京都,水溶从一个追求者变成了最喜欢的人,他很想回去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对于他来说,没有参与感的战场更像是边关的游历,更可以说是一个梦,只要跟着水溶就可以很快的走出梦,然后继续他的小生活。   夜袭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蛮族已经显出败势,乘胜追击出其不备才能大获全胜。   于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大家伙吃肉喝酒之后整装。   出发,夜袭。   林安乐自入了冬就三天两头的生病,就算是大年三十也不放过。   “睡吧,等着我,明日早晨睡醒了,我就回来和你一起过年。”   迷迷糊糊的林安乐答应,没有继续坚持熬夜,昏昏沉沉的睡了。   半夜却被吵醒,外边乱的要死,四散奔跑大喊大叫“敌袭!!敌袭!!”   敌袭个屁!!   林安乐翻身继续睡,那是蛮族该喊的话,你着什么急!   而后却突然脑袋一激灵坐起来,敌袭!蛮族来袭!   战争终于在这个大喜日子近在眼前,就像林安乐慌慌张张套好了衣服之后掀开帅帐出去时候,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   令人作呕。   ☆、第57章 遇项向安乐了详情,终决意赴死亦不惜   由于水溶带领夜袭,留守只剩下管敬以及一部分将士,然而,蛮族来袭所带的战士完全多于驻扎地留守将士!   他们抛弃了自己的老巢!   他们抛弃了老巢里剩下为数不多的粮草和妇女儿童,或者是说以此作为诱饵吸引了水溶以及他带领的精锐部队,孤注一掷的也选择在这个时候反攻!   绝不是巧合,只能说不只有一个奸细!   被处理的火头只能是一个障眼法!   林安乐发烧脑袋不清楚,但是还是立即想到了这一点,可是想到也晚了,因为蛮族已经冲进了驻扎地,砍杀放火像是一群疯子。   慌乱,水溶呢?水溶不在啊,图拉也跟着走了,管敬不知道去哪了,还有阿元要护着呢,姨娘姐姐老师师母爹爹还等着我回去,姨娘临走时候的担心真是对的。   帅帐里面挂着一把剑,镶金嵌玉重的很,好在还很锋利,林安乐掂着脚尖取下来——过去玩的时候划破了手所以水溶挂的很高,颠了颠觉得还可以,然后在腰间扎紧两把随身的匕首,猛摇了两下头。   头很痛,冲出去。   蛮族进来之后目的明确,粮草,帅帐,杀人。   所以林安乐刚出去就堵上来一个。   为什么到了现在都没有人来护着帅帐,帅帐作为整个驻扎地的中心居然没有大部队过来。林安乐已经没有鬼时间思考这个问题,这个时候突然特别感谢自己老爹,因为三脚猫功夫这个时候居然真的顶上了用处,最起码在对着蛮族的时候终于像一只猴子。   剑扎到肉里面是一种钝钝的感觉,血溅到脸上的时候很想吐,前一刻还在嘶吼的大壮汉下一刻就躺在地面捂着脖颈都没办法止住瀑布一样喷出来的血,喉咙里面嘶嘶的响眼睛瞪得很大,整个人像是一座轰然倒塌的山峰。即使是敌人也是一条生命,可是连缅怀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下一个人已经扑上来,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也是为了保住朋友的命。   林安乐没有宰杀过牛羊,现在真的很想知道杀掉人和牲畜是不是一样的感觉,他们最后的眼神是不是一样的,那种即将熄灭的烛光,不自觉流出的眼泪,四肢不停的挣扎,喉咙里面压低却没办法发出来的尖叫,然后止息,再没有任何哪怕是生理上的反应。   死去的人。   林安乐杀掉第二个蛮族人的时候很想吐,年三十吃下去的食物翻江倒海的涌上来。但是他用沾满了血的手捂住了嘴,强迫自己忍住,吐出来就是输了,就要死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林安乐自己觉得有关系。   这就像是维持着他神智的一根线,绷得紧紧的不能放。   索性冲着帅帐过来的蛮族人主要目标是帅帐,不太在乎跑掉的林安乐,总归这里都是他们的人,去寻找天可拉的两位勇士自会有人替他们报仇。   阿元虽然年纪小还懵懂,但是因为图拉有外族血统所以不受将士们的欢迎,这和不欢迎林安乐那种是不一样的,血统里面带来的仇视无法轻易克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他们的帐篷在驻扎地的边缘。林安乐找到阿元的时候他只是吓得够呛,躲在桌案下小小的一团,脸色发白,哭的呜呜咽咽。   “阿元乖阿元,出来和我走,咱们走。”林安乐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发抖还接不上,伸手去拽阿元要出来却被阿元推了出去,扑腾的像失去了理智,连抓带咬没有指甲都感觉扣出了印记。   他身上全都是血,怪不得阿元会害怕。   “乖阿元,我是安乐啊,我来救你,别害怕跟我走。”   阿元听懂了又一会才钻出来,哭哭啼啼还发不出声音,可怜巴巴的扑倒林安乐怀里,用手抓他的衣襟攥的紧紧,撞得他一个仰倒坐在地上,忍不住要倒下去向后翻,硬撑着。   林安乐其实也想嚎啕大哭,像是一个懦夫一样,随时可以耍赖罢手不玩这个游戏,他已经紧张害怕到可以翻白眼晕过去。   但是水溶不在,他还要带着身边可怜巴巴的小兔子走下去。   林安乐挣扎着坐起来,拉着阿元的手护着他向外面走,阿元用手摸了摸林安乐的额头,示意他发烧了,小孩满眼都是担心。   “没事,咱们先走。”   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管敬那里,毕竟他是水溶手下最信任的副将,这时候主持大局的只能是他。但是想到他林安乐却下意识的想躲开,可能是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也可能是生病时候的第六感,林安乐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找项向。   项向也在找他。   刚刚带着跌跌撞撞的阿元出了帐篷,项向带着一群人迎面就上来了,唬了林安乐一跳,差些子一剑捅上去。   “你是干什么!会不会说一句话!!”林安乐唬的狠了,异常暴躁。   项向知道林安乐还生病,手里接过阿元带在自己身边,一边托了林安乐一把,吩咐身边的将士列队一行人快速前进。   “我带人在帅帐没看到你就知道你在这里,蛮族冲进来的时候是管副将第一个发现,他以一敌百被捅了个对穿。”   “咱们人相比蛮族少了太多,周围已经被团团围起来了,第一时间就派了一批人去送信也不知道出不出的去,咱们现在就是撑着,能不能撑到将军他们接到信或者意识到不对返回来。”   “这些蛮族一进来就喊着天可拉,见人就杀放火无数,我们剩下的人只能退到存放粮草的地方围守着,管副将受伤已经昏过去了,剩下的人自发组成小队御敌,我出来找你。”   蛮族已经逐渐的围到了这里,林安乐被护在队伍里面几乎看不到什么碎裂的肢体,一边阿元吓得张大了嘴却叫不出声音,脸涨得通红。   “守着,可是人太少了,受不住怎么办?”   项向一把力气把一把砍刀舞的生风,或许相比较文官来说,这个沉默寡言鲜有表情的人更适合做一个武将。即使林安乐的声音很小项向还是回头去看他,满脸都是明明白白的无奈,“受不住就只能撤退,放弃这个地方。”   “围着的都是蛮族,如何撤退?撤退之后粮草何去?”   项向护在林安乐的前面,像是一座可靠的高山,如林安乐之于阿元,友情这种神秘的东西,豁出命去。“护着你和副将先走,只能抓紧时间强行突围,杀出一条血路。”   “至于出去之后,那就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水溶身边两个副将,带走了一个留下了一个管敬现在也是废了。蛮族进来就大肆杀伐,迟早会杀光杀尽,确实如果没有继续守下去的希望现在就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留下来几乎是死路。   但是呢。   走了之后呢?   怎么翻身?   败了,没了。   水溶头上安上吃败仗的名头,光环蒙上了黑雾,骄傲不再有资本,曾经自豪的能力也会被人说成糊涂。   他不该这样。   林安乐想着,他应该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料到,什么都可以想得到,把一切掌握在手里,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落落大方。   毕竟他前几日还在说着,马上就可以回京都了。   他也想念他的哥哥。   林安乐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十分懂得趋利避害的人,就算是说他是小人也好,说他是龌蹉也罢,只要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一向抱着能避则避的原则。   但是跟着押运来到边关已经打破他的底线。   既然如此。   那就继续吧。   已经疯了的人还救得回来么?   救不回来了。   更何况林安乐从来都没有安生过。   “项向,这里火炮弓箭还剩下多少。”   项向惊恐的回头看林安乐,眼睛里有了然的慌张,“你问这个做什么!”   “等会守不住了你带着管敬还有阿元走。”林安乐自顾自的吩咐,“水溶总会有办法,你们去找他。”   “你发什么疯!!!”项向看起来恨不得把林安乐直接丢给蛮族,“你要找死么!!!”   “留得青山在是对的,可是烧的也可能不是什么好柴,有些事情必须尽力去守住,为了我在乎的人。”已经快到了,林安乐扭了扭手脚,护着阿元慢慢的冲出去。   “你别以为我傻!我什么都知道!就为了那个人你就要搭上一条命么!我去救你做什么!怎么就不让你被蛮族砍死了!”好友决心赴死,项向了解一切却帮不上什么忙。   林安乐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是一个强壮的大汉,他当初是最排斥林安乐的,第一个上去和他吵架,若不是别人拦着说不得第一个冲着林安乐动手的也是他。可是在火头的事情败露后,也是他第一个表示善意与佩服,甚至是道歉。   “你就当做没认识过我吧,我也可能是烧糊涂了。”   林安乐满脸是血,颠了颠手里的剑,大叫一声。   就像是一个从小就熟悉战斗的勇士,勇敢而且果决。   ☆、第58章 安乐保命荣归故里,京都事变预感突生   有的事情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林安乐大病一场几乎去了命,身上伤口发炎引起并发症,高烧日夜不退说胡话还直抽抽,抽的水溶慌得上前用手去按,就算是整夜抱着也感觉身体是冰的。   管敬被扎的对穿都好了,林安乐才能坐起来并且不再烧烧退退没个消停。   他扬言自己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样子得意的很,并且快乐的把那把重的要命的镶金嵌玉的剑挂在床头,谁问就和谁夸,这可是自己沙场沐血的证据。   只有水溶知道,不挂那把剑林安乐整夜睡不好,自己有一次不小心碰掉了随手放在一边,林安乐半夜还起来一定要挂起来,否则就不睡。   噩梦整夜。   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到底为什么那天水溶会回来的那么快,军中还有谁是奸细,甚至于,那天晚上,水溶到底走出去了多远。   林安乐不算是特别聪明,但是最起码他不蠢,不问是因为他不愿意。   就像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到现在为止所做的所有的一切,不顾家人跑到边关豁出命去试图守住最后一丝的希望,都有可能是无用的。   毕竟这一切都基于,水溶的深情,以及毫无疑问的自己对水溶的深情。   那一夜蛮族几乎是倾巢而出,所以在收拾完了剩下的摊子之后,大军终于带着荣誉,开拔,回京。   而在这个时候,另一只队伍同样也在向着京都紧张的行军中。   “你鳖动饿!!”林安乐正在马车上扑腾,他想去骑马玩,但是水溶不让,不但不让还把他按到车上喝药,一碗又一碗,林安乐现在脸都发紫。“不喝!我不喝!你滚开!你鳖动饿!”   水溶游刃有余的按着林安乐就想掐着一只小鸡崽子,另一只手里端着药碗不带洒一滴,“你快得了,骑马?你还想干什么!出去溜一圈回来保准发烧,哼哼唧唧哼哼唧唧你以为我不烦你啊!麻溜的喝了,我出去骑马你待在这陪着阿元好好玩。”   阿元在林安乐的盛情邀请下还是没有逃得了诱.惑答应一起去京都,听水溶叫自己的名字抬头颇为无辜的看了一眼两人,然后低下头继续解九连环。   ”每天喝药吃菜连个肉沫都没有!你还让我怎么忍你!阿元用你操心!我带着他去骑马!赶紧把药拿走拿走拿走!你烦我我还不稀得待见你!”说是想吃肉其实根本没法碰肉,一摆到眼前就恶心吐得呱唧呱唧,连一点都吃不进.去。   “可别说这些话了,你一看见肉吐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了我的种了,就这还吃肉呢,你该庆幸我没把肉拿到你眼前故意恶心你。”水溶看林安乐把嘴捂得死紧死紧,没办法把药碗放下把他拽到身边给揉一揉脑袋,准备稍等一下趁着不注意给一口灌进.去,“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往常一骑马就喊大.腿根磨的疼能因为这个咕叽咕叽一晚上,还不是那个项向在外边你想去找他么,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项向还在和林安乐生气,因为那天项向死命拽着林安乐,但是林安乐还是把他打晕了托给别人连着阿元一起送到了管敬那。后来再林安乐病的人事不省天天守着,就连水溶高等杀人小眼神都没赶跑。若不是水溶拦着恨不得亲自去擦身子洗衣服——他一向习惯照顾项大娘,怕水溶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不会照顾病人搞得林安乐昏着还难受。   然后在林安乐醒过来的时候痛快的抱着他冒了两点子男人泪,之后呢?   扭头就走。   对,就是这么傲娇,我在生气呢。   林安乐知道自己理亏,当时做的确实是不地道,但是理亏之余还有点不服气,凭啥啊,我可是为了救你,你当你那么大一坨我打晕你容易啊,比干掉一个蛮族都困难!你现在反过来还跟我生气!一天两天就算了,没个完了还!   坚持他自己一向都不回有错这一基本点不动摇,所以林安乐也算是跟项向杠上了。   你吃饭,我晃一晃,你喝水,我晃一晃,你办公,我晃一晃,甚至是你睡觉的时候我都要在你跟前晃一圈再走。   而且!晃的时候一定要伴随着和别人大笑打闹等一系列连环动作,绝对不可以没了那种洒脱豁达,简单来说就是“没了你我还是很开心”的表达。   气死你。   项向才不理睬,就是忽视个彻底。   所以林安乐其实还是挫败感以及愧疚感居多。   而他表达这些感情的方式就是,继续在项向身边晃过来晃过去——包括现在,他骑马的时候。   水溶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并且以各种方式阻止林安乐的这种行为,“这就马上要到了,你可是别给我整这整那的,好好歇着不比什么都强。”   一把按下,可霸道。   林安乐那个闹腾啊,马车都要翻了,图拉进来在旁边探头看了一眼愉悦的把阿元抱到自己的马上,点着他的鼻子教训他,“你现在知道了吧,这俩在一块的时候就离得远点。”   阿元乖乖的点头。   然后管敬也过来探头,林安乐恼了,这一个两个的探头偷看还上瘾了不成!把车里的靠枕一把砸过去,“滚!”   管敬被砸出去还是坚强的继续探进来,也不和林安乐玩笑,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直接叫水溶出去。   水溶身上被林安乐洒的都是药,瞪了他一眼之后跟着管敬出去了,林安乐逮着机会颠颠的找......不,是去项向身边进行每日照着三餐来的必须功课,争取今天一定要晃出新高度晃出新花样。   好容易捱到项向跟前,林安乐还没耍出啥玄乎的呢就被水溶拽着后领子一把扔到了车上,“老实呆着!京都出事了!”然后回过头大声下令,“全体将士听好,全速前进!马上回京!”   林安乐就听着了一句话就感觉马车突突突跑出去,没有防备头撞到了马车发出咚的一声。   回头看阿元老早就被图拉扔回来了,正乖乖的又坐在那里玩九连环,看着林安乐撞到了头呲牙咧嘴格叽格叽笑他,小白牙呲出来喜色的很。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扭头就说出事了?”林安乐现在觉得京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子脚下能出什么大事啊,难不成还能有人造反了不成?哼哼。   阿元呆呆的看林安乐,手里沾着桌子上刚才洒下还没干的药,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反”,林安乐致力于教阿元写字,这是昨日刚刚教的。   “哎呦又没让你复习昨天学的字,问你乱乱哄哄的是怎么了呢,我黏在项向跟前什么都没听着,水溶怎么像是点了屁.股的耗子似的急匆匆。”   阿元吊着眼睛想了一会又坚定的写了一个“反”字,林安乐就是一手臭字,教出来的学生写的比他写的还要丑。   “算了,不问你了,什么反反反的,小笨蛋,玩吧,我陪你玩。”林安乐无奈的摸了摸阿元的头,还是颠的一晃一晃,他现在瘦了一圈,有个啥属他动静大。“反正有啥事也是水溶的事,早点回去也好,我能早点回家。”   抱着阿元摇一摇,“我带你去我家玩,我姨娘肯定特别喜欢你,她现在总是嫌弃我长得太大不好看了而且不听话了,见了你她必定要欢喜坏的。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带你去看杂耍听戏,京都人可多,比边关那边多多了,而且没有沙子。”   阿元摇头,指了指林安乐的脸示意比自己好看,喜得林安乐抱着亲了他两口。   回途的时间在赶路下生生被缩短了一半,林安乐苦胆都要吐出来每天蔫蔫的就是睡觉,水溶忙的见不到人影,偶尔见一次也是黑眼圈胡子拉碴,怎么问也不说京都里发生什么事情。   为此林安乐抱怨颇多,“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啊!我又不是能说出去!还是你不信任我!我就这么没用么!”   “你怎么会没用啊,你可是对抗蛮族最强的勇士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能不告诉你的我都担着,你就负责吃喝睡就行么。”水溶抱着林安乐摇了摇,然后又匆匆转身出去了。   直到京都门口林安乐才觉得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太对劲了,为什么京都城门紧闭没有了往日的繁盛欢闹的样子,为什么大部队可以直接围绕驻扎在京都外面并且随时都是战斗状态。   “到底什么事!你跟我说!”林安乐拽着水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立即进宫,管敬会送你回府,有什么事情一切结束了我一定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水溶在林安乐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林安乐直觉的不想跟着管敬,但是他知道水溶既然派了管敬特意护送一定有原因,因而只心烦却还是没有拒绝。   管敬在后边拍了拍水溶的肩膀,示意放心。   他的眼睛里面却燃着火,嘴巴都有些颤动,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完成。   ☆、第59章 反叛乱安乐心死灰,终辜负姨娘命归天   林安乐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管敬,从第一次在王府见面时那个穿着蓝袍,发髻扎的很高神采飞扬眼角飞入鬓发看起来花心潇洒的公子哥,到后来与水溶在一起多多少少见面时他亲亲密密搂着水溶肩膀叫他“清诚”的模样,再后来去了边关的种种。   林安乐尤其不喜欢管敬的眼睛,看他的时候即使微笑也带着刀子。   就像现在。   刚下了战场又来造反,没个完。   管敬拽着被五花大绑的水浚站在他面前,笑的呵呵呵呵。   果然,林安乐还有时间在心里赞叹,水溶果然是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料到,什么都可以想得到,把一切掌握在手里,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落落大方。   可惜面前正在笑的这个还是不了解这一点。   “你这是干什么。”林安乐看管敬的笑直皱眉头,他笑的嘴角都要扯开的感觉。   管敬把水浚往前推了一把,“我能干什么,送咱们的圣上来和你作伴啊。”   林安乐默默的有一点嫌弃,这是水溶的哥哥,经常打扰他们亲热,最没眼色。“这是我家,你还是把他送回去吧我怕他在这待着不舒服毕竟没有到处金光闪闪不是。”   水浚被绑着难受,听林安乐的话瞪了他一眼,果然还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小痞子。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圣上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没什么不习惯啊。”林安乐转眼珠子想跑,管敬上前像逮一只小鸡仔一样三两下制住绑上,和水浚扔一块。   “你这么自作主张请来贵客,我爹同意了么?他可是从来严肃的很,你干的事情他怪我怎么办。”林安乐都被绑着还强笑。   管敬想看林安乐在自己手里强装镇定,实则卑微无能的像一只小奶狗的样子很久了,这时候拍手哈哈大笑,指着林安乐几乎笑的翻过去,“你装什么!就靠着这个小模样把清诚迷得神魂颠倒么!想哭么?哭出来啊,毕竟今天过去,你可能就孤—孤—单—单—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了,想一想就很欢喜。”   “不是么。”   “你知道什么?你可是和我们一起进京的,就算是知道你还确保一定是对的啊,张口闭口说的就像我家灭门了似的,我看你家才是一根草都剩不下来!”林安乐撇嘴,别以为说了就信,那是傻子。   “你瞧瞧你瞧瞧,我好心告诉你你还不相信了。”   “忠义老千岁杀进来这京都的时候啊,都傻了,尤其是这个。”管敬指了指水浚,还是笑的前仰后合,话都说不利落,“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昏君,起义大军可是把他和他的臣子一网兜啊,一个没跑的。”   “第一个迎上来欢迎忠义老千岁的就是贾家,他家和你家多大的仇啊,那个小丫鬟,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带着一群人就进来了,哪有什么困难。”   管敬故作亲昵的拍了拍林安乐的脸颊,他已经满面苍白,是紫鹃,在姐姐身边的时候不知道转了这府里几圈。   “就你家,京都里面第一个被破了,这还要好好感谢感谢那个荣国府,亲戚一场,没白做啊。还有几个到现在还围着呢,就是那个学士府,公主不愧是公主,女中豪杰。”   “到了明日这个时候啊,你就想想吧。”管敬几乎兴奋的要舞蹈起来,就像是在边关的时候曾经偷偷看到过的,蛮族庆祝胜利时候的舞蹈,背后火光冲天,肢体大幅度的张扬,眼睛里面痴迷的光芒。   “你长到这么大,所有陪着你的都死了,一个个的尸体都堆在你面前。不过你可是别担心,我还是挺舍不得你死的,我就把你做成人彘,就留着清诚喜欢的这张小脸,放在缸里面,让你对着你的爹啊姐姐啊老师啊哭出来血,天天喂给你好吃的好喝的,留着你,就留着你。”   他像是压抑了太久突然被释放的死囚犯,为了久违的自由欢呼雀跃并且构想着他规划中美好的明天,自己笑的开怀。   事实上,一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停止过笑容,从开始的微笑到现在的歇斯底里,快乐的很。   林安乐脸色惨白还有些发冷,不由得往水浚那边靠了靠。虽然坚信不可能,可是他还是有些害怕,这和杀了人之后的害怕是不一样的,那时候还能搏一把,这时候却只能任人宰割。   外边有人进来禀告,管敬听了之后更兴奋了,手脚突然不知道摆在哪里,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然后在水溶也是被绑着押进来的那一刻突然爆发,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脸上是狂喜后的大悲,几乎落了泪下来。   水溶往旁边躲了一下,不让管敬碰自己,开口之后语气平平,“你疯了。”   “是是是,我疯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管敬不在乎,不让碰就不碰,手慌乱的在空中摆了两下而后忐忑的扣了扣又放在嘴里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去解水溶身上绑着的绳子,“他们这群蠢货!一个比一个蠢!怎么能绑着你呢!”   正解着又对着水溶呵呵呵傻笑,“你这还是先委屈一会吧,解开了现在就解决了我怎么能行,咱们等会就能解开了啊。”   “这就是你一直谋划的?帮助忠义老亲王造反。”水溶看管敬,不认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看你看,你喜欢的两个人我都给你放在这了,就是这两个。”管敬不回答水溶的话,指着让他看被绑着的水浚和林安乐,像是在对心上人献宝。   林安乐正磨绳子,动作幅度还挺大,和水溶正对眼。管敬却觉得被冒犯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在挚爱面前出了丑,恨不得宰了林安乐。   却在水溶回过眼神的下一刻立即又是喜笑颜开。   “城外还有我手下几万将士驻扎,忠义老亲王注定要失败的。”   “你的兵符我悄悄偷过来了。”管敬偷偷给水溶露出来一个角让他看,“城外那些将士已经不听你的啦,等等我把水浚宰了,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就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俩就能做一对神仙眷侣,甜甜蜜蜜一辈子多好啊。”   林安乐突然就像有了靠山,不但磨绳子还支楞着耳朵听呢,嘴里也不闲着,“得了吧你疯子,水溶才不听你的!”   管敬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瞪得林安乐缩了缩脖子,还是不消停的叫,“蠢货,你个蠢货!”   水溶眼神暗了暗,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林安乐还在抖,他没有底气,这是傻。   他太了解这只猴子,也许比林安乐自己都了解,突然大叫只是因为听到了管敬说要杀了水浚——这个天下的天子,以及他的皇兄。   自己的行动一步步不可能瞒得住他,只是这个人太傻了。   果然管敬已经气的发抖了,突然猛地一回头对着水溶的耳朵说了一句大家都能听到的悄悄话。   “不如这样吧,两个,你选一个。”   林安乐听了这句话果然不动了,管敬指着他嘲笑,拖着剑在他的周围困着的疯狗似的一圈一圈走。   “你再叫啊!怎么不叫了!再叫啊!”   大概只有水溶知道,林安乐不叫是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拖延时间,保住水浚。   水溶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心虚,没有底气。   更确切的说,是辜负了,一个傻孩子。   可是这段感情,明明是水溶自己先开始的。   管敬笑的趴在水溶身上起不来,手一挥决定,“就你了就你了,懦夫!看我先送你下去!”然后拍着水溶的肩膀,有远见的庆幸模样,“看看你这看上的是些什么人,以后就咱们,我保证不这样,我可比他厉害的多了。”   然后摇摇晃晃的提起腰上挂着的剑朝着林安乐走过去,像是舞步又像是醉了酒。   林安乐知道自己是在找死,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死,就像他自己杀掉的那些蛮族,但是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事情这个时候最好看清楚,然而有的事情就是这么失望。   这是他一直害怕了很久的事情,自从大年三十那个夜晚之后,一直担心一直想,现在终于确定了。   “等等。”林安乐阻止,脸还是白,“你总得让我最后和水溶说几句话吧,毕竟几年了不是,告个别什么的。”   管敬最最最喜欢这时候林安乐无助想要做最后一丝努力的样子,所以显得无比的宽容,又向后退了两步,把水溶推了推,“好好好,去吧。”   水溶一步一步走到林安乐前面单腿跪下来,还是像前几个时辰之前带着微笑把他交托给管敬时候的样子,在他的额头上亲一下。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林安乐看水溶突然泪水溢满了眼眶,甚至是对着战场上的死局时候也没有流过的泪,因为那个时候最起码他自以为是的爱在支撑着他,告诉他,有未来,值得。   可是现在几乎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其实还是抱着希望你会说话的,阻止我,让我闭嘴。”   水溶看林安乐眼眶也是红的,又亲了林安乐一下,嘴唇罕见的颤抖一下。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安排,可是我还是这么干了,你就连骗我一下也不愿意么。”   水溶眼泪几乎要滴下来,这是自己手里捧了几年的小猴子,自己曾经冒了染上瘟疫的风险把他抱在怀里,也为他动心投入爱,甚至在他身边无论什么都亲力亲为。   但是最后,还是辜负了他。   即使是有了安排,不确定性还是太多,不能冒险,只能辜负。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傻事了,不管死了活了,我真的是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以后你看着你皇兄是不是多多少少都能想起来我,哪怕一点。”   管敬看水溶亲吻林安乐的额头就忍不住,然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忍下去了,立即又欢乐起来,一把把水溶拽起来,忍不住噘着嘴要去亲他。   水溶躲开了把管敬一脚踹倒,管敬乐得嘴真要豁豁开,丝毫不在意摔下去时候头碰到地,嘴边牙嗑破冒出来的血,一把抹了捡起来剑又向着林安乐颠着步子愉悦的跑过去。   怎么会这么容易呢?杀了林安乐,杀了水浚,然后你终于在我面前,属于我,以一种已经确定的结局。   管敬的剑在外面的人破门而入的一瞬间没入林安乐的胸膛,然后在被双手反锁着按到地面上的时候狂怒狂喜。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一点!!!”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差错!!!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都是蠢货!!!”   “林安乐你死定了!我就算是下了地府也拉着你一起!!你别想逃开!!一切都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   水溶跪在林安乐身边,一解了绳子就挣扎着去抱他,就像是一直以来安慰他时候一个样子,在他瘟疫高烧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在自己告诉他自己要出征他瞬间慌乱的时候。   和他说了从头到尾的第一句话。   “没事啊没事,我在呢。”   但是这一次林安乐却没有安然投进他的怀里,而是瞪大了眼睛紧紧抓着他的领子坚持没头没尾的一句句问他,“我爹呢我姨娘呢姐姐师母老师他们都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水溶手里握着林安乐胸膛的剑不敢动,叠声安慰,“没事没事谁都没事,你也好好的。”   旁边的管敬这时候才挣扎着被锁上了手,听见了水溶的话大笑着撕扯着嗓子喊,“林安乐你怎么相信他!你家里可是好的很呢!!就算是被破了府也就是死了一个姨娘而已么!触柱满头是血啊!谁让她有节气啊!!!临死都叫你的名字呢!叫着你的名字断气多惨啊!给我的信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你那个时候还在和水溶打情骂俏快活的很!!!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一点!!有没有心疼啊!!都说母子连心!!你疼不疼!!”   林安乐目眦尽裂,府里只有何姨娘一个姨娘,别的姨娘早就被她蛮横的赶到了庄子里面去,所以府里只有那个对自己絮絮叨叨没个停歇的何姨娘。   他一直不信管敬的话,但是现在却是突然信了。   没了。   来京都时看自己瘦了一圈哭的呜呜咽咽,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不停的吃吃吃就想增肥不让她再哭哭啼啼,不会了。   走的时候闹得很厉害,所以还特意在边关找了老婆婆做了那边很美的首饰那么远的带回来,没用了。   怕自己吃肉会吐吓着她所以特意不停的想克服,毕竟她为了自己特意学了怎么做好吃的肉,吃不到了。   那么多好玩的经历想和她说,毕竟自己离开了那么久,听不到了。   想和她在娶亲的问题上插科打诨跌皮耍赖,毕竟自己想和水溶定下来不会娶妻也不会有亲生骨肉了,不可能了。   甚至因为太久没有见面都忘记了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都没了。   疼不疼?   我疼啊,疼死了。   管敬还是哈哈大笑歇斯底里,水溶怒吼的声音在耳边像是惊雷。   林安乐一口血喷出来。   迷迷糊糊身边都是人,闹闹吵吵。   没死呢。   林安乐想着。   他记得呢。   真想忘了。   还要亲自把姨娘送走。   没到死的时候。   其实当初是不该走的,如果不走最起码能在姨娘身边,她死的时候看最后一眼,她叫自己答应最后一声。   还说要给他挣个诰命,其实哪跟哪,就算是挣了诰命也是死了的贾敏头上的诰命,做了一辈子姨娘,自己还为了去找水溶说这种话骗她。   当时笑的可高兴呢。   林安乐醒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姨娘呢?”   李闻几日请来无数名医,林黛玉哭的眼睛肿成了一颗桃子,林如海几日里白了胡子,水溶寸步不离左右。   林安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挣扎着去了何姨娘的灵堂。   最好的棺材,甚至水溶弄来了诰命。   但是棺材再好也是棺材,就算是有了诰命也只能刻在排位上,林安乐在路上设想的一切,甚至是设计好了的对话也只能空落落的对着灵堂絮叨。   “你在的时候我总是忙忙碌碌,其实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回来就是晚了。”   “诰命的事其实我就是骗你的,不过这个诰命你也就安生受着,也算是你儿子我拿命拼来的。”   “你让我娶妻的时候我没法娶妻,现在我能娶妻了你还看不着了,这也真是,说不出个什么。”   “以后我抱着我大胖小子来看你也只能对着牌位了,你说说,还说什么给我儿子做绣花的小衣服,但是没给我的都给我儿子,说话不算数就这么地吧。”   “听说你走的时候不好看,还叫我好久。”   “我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蠢货,你说说你叫我做什么,我就是傻,你也傻,叫我,叫我做什么啊。”   林安乐先是站着,然后撑不住跪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唠叨了,何姨娘曾经也是这样唠叨,嘴不停。   水溶在灵堂外面看林安乐,那个曾经市井活泼自私的小孩,一步一步在自己身边变成了现在这个失去了健康失去了亲人苍白瘦弱没有笑容的少年。   “我告诉过他,我也劝了他,只想着日后必有机会再说,没想到变成了这样。”林如海站在水溶身边,淡淡的说话没有行礼,里面的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有不论开心还是不愉快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姨娘。   水溶转身,对着林如海深深行了一个礼。   林如海后退了一步,“这不是我该受的礼,你我之间仍是同僚,王爷,我们没有什么大的交集,君君臣臣礼数不可费。”   “该受了这个礼的,是安乐。”   “为了他冲动脑袋发热不管不顾付出一切的真心和痴傻。”   里面林安乐流着满脸的泪水,一个头一个头磕下去,然后维持这头磕着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力气。   “母亲。”   林安乐叫着,耗干了肺里的生气。   ☆、第60章 失健康安乐难放下,明缘由水溶表悔过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抑哀顺变,怎么是那么轻易说说就好的事情呢。   一直初初到夏天的时候林安乐还是埋在一堆厚厚的皮毛里面,稍稍减掉一件就冻得发抖,不能见一点点风,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他的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最厉害的时候说着话就仰头栽过去,他对面的花红力气不够没抓.住,一脑袋撞到桌角血溅了一地。   林黛玉害怕林安乐消停苍白的样子,所以经常带了李锦来看他。林安乐为此笑了她好多次,明明已经是能妥妥当当撑起来一个家的当家主母了,可是在他面前总还是哭哭啼啼,就不怕失了威严。   结果林黛玉.指着头就是一顿骂,不争气没骨气,要是你消停点我至于这么难过!   林安乐也是蔫蔫就挨着,林黛玉看他这个样子就再舍不得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仅仅一年多些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夏天不再扑腾着挽袖子抬胳膊的下水去捞鱼,也再是那副对着谁都深情痴缠跳脱的贱样,反而是穿着脱不下的棉衣整日里蜷缩在屋中,不见阳光不见风,眉眼不复欢笑,少了光芒。   “小舅舅,热?”李锦小兄弟天生操心命,看林安乐身上裹着的大氅再看看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层锦袍怪担心,不停的问林安乐是不是热。   小孩难过,这别给热坏了。   恩,吃药多难过。   林安乐笑着伸出皮包骨的手轻轻的拍他的头,“不热,舅舅很好。”   李锦瞪大了眼睛拽林安乐的衣服,又拽了拽自己衣服,他不喜欢说话,大部分意思的用动作来表示。   为什么穿这么多?   因为心里冷,所以就算穿再多也是冷的。   新鲜的生命与已经逝去的生命,林黛玉只看他喜欢孩子,可是却是不知道,正在眼前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那个过去没有足够珍惜现在却悔断了肝肠也不能再见到的人。   不停不停,循环循环,甚至细微到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被放满了夸大了重新翻出来不受控制的想。   明明曾经漠视就算是几年不见也不曾想念过,自己也嫌她短见,嫌她唠叨。   蠢么。   林安乐又默默的看外边,阴雨细细的下着,太阳躲起来很久了。   水溶去见管敬的时候他正在墙上扣扣索索,听到脚步也没回头,身上衣服破旧头发草草用一根不知道哪来的破布条绑起来。   “阿敬。”水溶叫他,他们一直这样互相称呼,曾经的亲密无间,阿敬,清诚。   “你来了啊。”他猛地一下回过头来,满脸阴郁,呵呵咧嘴笑,走过来伸出手痴迷的想摸水溶的脸。“看看你,真是俊俏,和你的心肝没有半点一样的地方,狠的呀,捧在手里几年哄着的小孩也能豁出去。”   “清诚啊,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的皇兄,你的忠诚。”   “怎么样?死了没有,多半是没死。那小子,命硬,心里有底子,看着没出息,主意大的很。”水溶向后退了一步,管敬摸不到水溶的脸,没有半点在意的靠着崩崩崩的弹指甲,就像他们还很要好,大笑着喝酒阔谈。   “忠义老亲王当场自刎,你的父亲已经处斩,贾家跑了俩剩下的就和你隔着两堵墙,其他所有的从犯都已经归案收押。”水溶看管敬,脸绷得紧.紧的,严肃满脸杀伐。   管敬自顾自说自己的话,“我多喜欢你啊,他们谁也没有我喜欢你,我就那么看你都觉着你好,就算现在也觉得你好,发着光呢。”   水溶听着,淡淡的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啊。”管敬突然大笑拳头砸到墙上,咆哮嘶吼眼睛充.血,嘴角都要裂开,“你不知道什么!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你知道所有!然后你娶妻!养了一后院的男男女女!来者不拒!你什么时候多看了我一眼!”   “你知道有什么用!!你知道也没有用!!”   快步从这边走到那边然后又走回来,管敬大叫,然后却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又停下来,继续崩崩崩的弹指甲,“我就这样了,你又能怎么样啊?你总没本事让那个姨娘活过来。”   “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说啊,我还是赢了。”   水溶不愿意再在这里,扭头要走,管敬却最后叫住了他,“清诚啊,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   水溶逆着光回头看他,看不太清楚。   “我都快忘了,只执着,成了心魔,开始老早就不记得了。”   “我清楚,你拖着就是给我机会,但是我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成了,心魔就不是心魔了,败了,心魔还是把我吞了。”   “下辈子吧,只做兄弟,这太累了。”   水溶默默听,然后踏着步子走了,管敬继续大笑,拳头在墙上咚咚咚直响。   林安乐又接到了王府的帖子,笔锋犀利是水溶亲自写的。   其实已经很久没收到这帖子了,大概是自从林如海进了京之后,离的近了又跳脱,仗着关系还好,受了一点委屈就去诉苦,絮絮叨叨没个停,那时候自己上门就不再用帖子,再后来就更不用了。   当时欢喜的很,巴巴的和他一起去钓鱼,就算是接了帖子什么都不干只来了和他坐着,看他也高兴。   林安乐让俊子把帖子递回去,那是水溶府里的老管事的,向来对林安乐很好。   “最近身体不好,请回吧。”林安乐又病了,咳的整个人蜷成一团。   “王爷说知道您身体不好,只是想见见您,有的事情总要说清楚,毕竟您的生.母怎么去的相比您也愿意知道。”   索性撕下了面具,水溶便也是这么残忍,为了让他去,何姨娘的死因也愿意拿来做要挟。   府里没有人敢提那日的事情,当日在场的人不多又死了大半,林如海下令噤言,林黛玉也不清楚。   林安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是一阵咳嗽,“明日拜访,麻烦帮忙转告,烦扰王爷了。”   这一次后,大家便是桥归桥路归路,有的傻,一辈子犯一次就够了。   水溶其实每天都去见林安乐,翻墙偷偷的瞧,看他虚弱无力,看他不停的盯着窗外发呆,看他把何姨娘给他绣的手绢摸的开了线。   水溶其实自认是问心无愧的,成大事必有牺牲,自己只不过在当时选择了最小的牺牲而已,这有什么错呢?   但他还是在正眼面对着林安乐的一瞬间呆了,两颊凹陷,走两步就要歇一下,不像正值年华的少年,没有活力与朝气,也不是沉稳而是虚弱。   水溶上前两步想扶一下,林安乐被烫着了似的一把甩开,用力之后又是一顿咳嗽,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王爷自重!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莫做出这个样子。”林安乐恭恭敬敬行李,没有半点偏颇,“过去种种皆没有什么怪罪不怪罪,总归是下官自作自受。”   水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他一向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心里,这是第一次如此局促。   他该说什么?   蛮族进犯本就是蹊跷的事情,押运队伍在路上出了事之后才真正有了怀疑,图拉是被忠义老亲王以全村性命做要挟才参与,暗中送信这才有了自己前去相救的一幕。对管敬又怀疑可是总归还是有情谊,故意在夜袭时候透露实则半路折返,当世留下林安乐自然是为了取信管敬。回来之后让管敬送林安乐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自己手中握有太上皇留下禁军手令,只有争取了时间才能平息叛乱。   这一切都规划的很好,为了皇兄为了天下,唯一牺牲的只有林安乐。   他想解释这一切,可是他知道,林安乐今天能忍着一切坐在这里只是为了何姨娘的死,其他的他猜到的已经够了,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   “安乐,我......我并不知道......会......这样。”   贾赦为人好色,何姨娘虽然年纪偏大但是还是美艳,加之身上一股子泼辣劲,更是吸引。当日冲进林府便是有他的一份,林家人丁少,伺候的人也不算多,贾赦一眼就瞧上何姨娘,拽着要走,何姨娘不愿又挣脱不开,趁着出门时候一个猛挣一头撞到了柱子上。   “这又有您什么事?本就是我林家事,与您没有关系。姨娘为了我,她是我的生.母,出了什么龌蹉事情说出去我还怎么在官场上继续待下去,她一心为我我都知道。”   “您能据实相告安乐很感激,大恩日后有机会必定相报。”   林安乐听了整个经过捂着嘴默默咳嗽,起身面无表情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告辞。   水溶上前抓.住他的手,“安乐,你可是怪我。我知道后悔,只希望多一次机会啊。”他皱着眉头红了眼眶,满面都是哀求。   林安乐又是一把甩脱,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指着水溶的鼻子,气的狠了鼻孔都微微开合。   “我傻的很!您可别再说这种话!听了平白让人误会您是什么有心肝的情种!”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笑都要考虑半响!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就算是上辈子欠了债也该还的差不多了!”   “王爷!安乐只求您能放我一马!过去有什么过错安乐在这里赔罪,您还是省下您的愧疚您的后悔,安安生生做您忠诚勇敢的王爷吧!”   ☆、第61章 蛮族来访皇帝赐婚,海蓝威胁水溶牵挂   或许政治家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是敌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但是下一秒就能握手言和成为朋友,你拍一拍我的肩膀,我邀你来我家做客。   冬天将近的时候蛮族首领阿尔带着如花一样的公主海蓝亲自护送贡品进京,那个诚恳劲儿啊,表现的完全是一个被蛊惑的受害者,不是我想这样的实在是有人诱惑了我啊没关系么我把公主送过来大家还是朋友。   水浚也给足了阿尔面子,为他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派足了兵马去打的时候咬牙切齿,现在倒是大度的理解模样。   虽然是初冬但是林安乐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袍,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段时间好容易才控制住些,整个人几乎埋进了袍子里面,单薄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   在战场时展现勇猛,在将军水溶不在时拼死守护营地,回京都后护驾有功,林安乐可谓是新一代冉冉升起的新星,坚定的跟着林如海的步伐踏上了水浚身边小红人路——尽管水浚还是不喜欢他,但也无法不承认他相当于救了自己的命。   所以林安乐现在站在离水浚和自家老爹不怎么远的位置,别人笑也跟着笑,想得通为什么也只能在心里叹气,他终于也开始掩盖自己的不愤埋没自己的不平,就算是执拗的不想要随同也把叹出来的那口气憋回心里。   曾经的小霸王也变成了一个淹没在人群中的人,没有那个心劲出头闹妖。   并不是不想出头就能不出头,没胃口吃东西只能不停的喝热茶,林安乐正在走神溜号想着装死回去睡觉这招可行不可行就被点了名。   阿尔来送公主,可是皇帝不想要,怎么办?林安乐。   这朝中青年才俊那么多,比你有能耐比你长得好的多的是,所以这可算是天上掉下来的肉馅饼,当不当正不正砸到了林安乐的嘴里。   林安乐抬头的第一反应却是看水溶,正对了个眼之后又慌慌张张挪开。   慌个屁!   林安乐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没出息。   海蓝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大眼睛高鼻梁,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来白白的牙齿和甜甜的酒窝。   当然,都是猜的,宴会的时候估计是学了这边的习俗,海蓝的脸上不伦不类的挂了个帘子,什么鬼样子都不知道,倒是身材不错。   喝茶的功夫朝着脑袋上砸下来一个大美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成了准媳妇,没办法被下令陪着公主游玩逛一逛,刚见面二话不说就一把小匕首抵住腰。   “走!你个没用的小白脸!”虽然背对着海蓝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林安乐还是能想象的到她满脸恶狠狠,像是荒野里的母狼,说话还带一股子狼味儿。   拖着林安乐走到角落里面这才正对了脸,得,小破帘子还挂着呢。   再怎么虎总还是个女孩子家,这时候对着林安乐明显紧张,举着匕首有点抖,吹出来的气把脸上的帘子一鼓一鼓的,半天不说话。   “你紧张什么。”林安乐向后靠着墙,看的她还觉得好笑。   “别说话!鼻嘴!”挺凶,气势还是不错的,就是调调有点不对劲。   “你指着我有什么用啊,来来来,怼我一下,然后你就能走了。”林安乐有意逗她,往匕首前面凑了凑。   小姑娘估计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倒是自己吓得后退了一步,好像林安乐个小弱鸡现在就能把她怎么地似的,“后退后退!!”声音还挺尖,叫的叽叽喳喳。   林安乐堵了堵耳朵,听话的后退了一步“你说说你,不敢就不敢么,吓自己有意思啊。”   “笔嘴!”又变了一个调,还带调声的,“窝跟你说!把窝放了!否则我就捅死你!”   果然还是小姑娘,林安乐颇有点无奈的又靠在墙上,这怎么说的还像自己干了什么似的,真是大无辜。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和皇上说一句,我可是有那个闲工夫陪着您在这耗着!我那公案上都不知道堆了多少东西,我连放杯子的地儿都刨不出来了可是!我天天鸡都没叫就起来睡得比驴还晚啊!您就体谅体谅我,别整什么玄的闹什么妖,咱们乖乖的逛一圈我把你送回去就这么地吧啊。”林安乐却是困得要死,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烧全乎,熟悉业务就是个问题,林安乐在这一段时间无比痛恨自己过去的懒惰以及不勤奋。   “哔嘴!”   林安乐真心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前期准备工作做得不够不会说汉话也听不懂啊,自己在这哔哔一通那边就一句闭嘴还变了仨调子。   “你总让我哔嘴干嘛,咱们有事说清楚啊,浪费时间有瘾啊。”   呸!不学好!自己也变调了。   “你!懦夫!窝不喜欢!”铿锵有力,小姑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倒是理直气壮诚恳的很。   林安乐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可是脾气好的很,就算是被说了懦夫也没什么反驳,小姑娘么,说就说呗,自己还挺好奇。“怎么你就知道我是懦夫啊。”   “你,白,瘦,怂。”小姑娘倒是认真,眼睛瞪得老大,自己还颇为得意点了点头,再看林安乐眼神更鄙视了,“懦夫。”说完了有想到了什么,满脸神往,“喜欢勇士,嫁!巴根!”   林安乐这可是听的懂懂的,小姑娘嫌弃自己又白又瘦还怂所以是懦夫她想嫁给勇士巴根,恩,居然听懂了,巴根是个名字。   看来小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了啊,“嫁给巴根就嫁给巴根吧,你嫁给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咱们赶紧逛,逛完了回去不行啊。”   “你,同意?”小姑娘看来是对林安乐的提议有点动摇。   “同意同意你嫁给谁我都没意见。”小姑娘好哄啊,不管怎呢说先把今天糊弄过去,再也不出来了,自己现在这力气能不能打得过一小姑娘,尤其是她还拿着匕首。   “好!”海蓝大笑,然后就挽着林安乐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你,懦夫,好人。”   这还该荣幸不是。   刚出了小巷子,迎面迎上来水溶,脸上僵硬。   “好巧啊,这么巧。”说话都没个章法了,这还装巧遇,“你们怎么在这啊?”看来在外面等了不止一会了,估计急的要吐血了。   林安乐没搭理,倒是旁边的海蓝估摸着是得了林安乐的承诺兴奋的打招呼,“王爷!”然后指了指身边挎着的林安乐,“好人!”   水溶的脸瞬间又黑了一层,都要发紫,硬生生挤到海蓝和林安乐的中间,把海蓝的手挪到自己胳膊上,“遇见一次也是缘分,大家一起吧。”   林安乐默默的隔开几步走了,水溶大跨步跟上去,海蓝人小腿短走不快,被水溶拖着也不介意,倒是颇有兴致的看过来看过去。   这个也稀奇那个也新鲜,见了个捏面人的都咋咋呼呼好半天,脸上的帘子老早就跑掉了。   确实是个漂亮姑娘,林安乐看了一眼扭头还对上了水溶,又把头回了过去。   不管是什么意思,已经没有关系了。   胭脂涂了俩红脸蛋,看的很好笑,锦绣的衣服金银的珠宝,海蓝跑跑跳跳像一只飞舞的蝴蝶。   林安乐又想起了自己特意从边关带给何姨娘的首饰,漂亮的很,上面的蝴蝶像是要飞起来,还缀了那边特有的小石头,不是特别名贵,只心意罢了。   最后还是塞进了何姨娘的棺木,胆子小的很就算是永远都生活在愧疚中也惜命,不能下去陪着她即使是满身病痛很多伤疤,亲眼瞧着打出来亲手攥着带回来,最后陪着她,下辈子还能找着吧。   小姑娘的精力真是旺盛的让人咋舌,林安乐带着她草草的逛一圈就回去的计划明明白白的泡汤了,直到晚上天将将要黑还不愿意回去,好说歹说劝着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就这还纠缠着要约下一次,明天好不好那后天呢。   林安乐是傻才会答应,没的睡公务还继续摞了一桌子,走了整一日林安乐都感觉腿软。   把海蓝送回去林安乐扭头就走,今晚估计又要熬夜,水溶亦步亦趋的在后边跟着,差了两步的距离。林安乐实在是累的不行,走的快还绊了一下,水溶两步上前扶了一把。   林安乐也不抬头也不看,直接起来继续走,又被拉住。   “歇一歇吧,你脸都白了。”   林安乐顿一顿,恭敬行礼,“劳王爷费心,不必了。”   水溶见林安乐说话面带喜色,也不管林安乐的态度,自顾自继续说,“你最近看着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不如再来我府里,我记得有很多你喜欢吃的。”关怀体贴,就像往常那样。   林安乐还是那句话,“劳王爷费心,不必了。”,然后扭头继续走。   “你......是不是真要娶妻?”水溶又是一把拽住,问的话还有忐忑。   林安乐这才回头看他,“大丈夫自当成家立业,娶妻这种事情就不是劳烦王爷关心的了。”   “照下官说,王爷您也该早日续弦,和和美美的才是。”   水溶颓然放手,林安乐继续扭头离开。   这一日,也是够累的。   赶紧回去吧。   ☆、第62章 落井下石安乐出手,半夜惊醒赎罪往寺   林安乐很奇怪,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梦到过姨娘。   无论好的坏的,没有回来一句交代。   大概是怪他,没有在她的身边,不听话还犯蠢。   走的时候也没走的好,撞那么一下要多疼多慌乱。   贾家本该满门抄斩,但是林如海在一旁求情,亲戚情谊君臣一场云云,结果水浚采纳,贾家流放守边。走的时候林安乐特意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去塞银子,“这里边有我的哥哥舅舅,我们情谊深厚,你们可是照顾着点啊。”   押送官员自然清楚,银子原模原样推回去,眉毛都不用挑恭敬行礼。“大人自是放心,咱们承了这份情,所托之事就是小菜一碟,保证他们活的有滋有味。”   好死有的时候远不如赖活着,没有尊严没有盼头甚至没有意义,更何况是对于贾家这些个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人来说,前一刻还活在锦衣玉食的世界,下一刻就被缚了手脚推推搡搡还不如一只猪。   林安乐咳嗽的几乎断了气,执意把银子塞了过去,“这贾家赦大.爷你可是认识吧。”说罢指了指已经辨不出来的贾赦,“那位啊,就是一贱骨头,一天不打骂就浑身发.痒,你们稍稍看着些,可别让他自己找乐子闹出了什么大事,毕竟路上少了几条命你们也不好交代不是。”   小官这才笑着揣起来荷包,点头大夸林安乐仁义心肠。   林安乐又被俊子搀着走过去,慢慢的一眼一眼,把贾家人一个一个看一遍。贾宝玉似乎是失了魂,呆愣着两眼发直,其他贾家的大老爷们一个个叫嚷喊骂,恨不得掀了天。   然后要了贾宝玉身上老早就被拿掉的宝玉,转身走了。   贾家一倒四大家族其他仨也不剩下什么,男丁流放女眷贬为奴仆,宫里的贾元春自己倒是争气,说病就病,没几天就死了,薛宝钗守穿了冷宫的底,到现在坚挺着活,估摸着也没几天了。她想活是一回事,被人让不让她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剩下贾母还病着,因着年纪大了故而只收了所有财产封了大观园和荣宁二府,没有对她做任何处置。   俊子劝着要林安乐回去,林安乐却紧.紧的攥着贾宝玉脖子上挂了二十多年的通灵宝玉寻到了贾母床前,看昔日穿金挂银就算是头发雪白依旧风华不减的老人,到了这个时候真正变成了一个孱弱肮脏的老太婆,自己倒在病床.上,没有人去照顾,没有药甚至没有吃食,无助的等死,脸色发青满脸衰败。   她倔强了一辈子,耍了一辈子的心机,处处都要争出来一个你死我活,现在终于败了,只能等死。   见林安乐来了,眼睛都亮了,不停的用眼睛示意着要喝水。   林安乐托着俊子亲自去倒水,然后把水小心的喂给她,一直都带着笑,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孺慕的笑容。   “你......帮......日后......报。”贾母喝了一些水,喘上了一口大气断断续续的说话。   这才是真真关怀,自己都要死了还想着呢。   林安乐在贾母面前把.玩着那块通灵宝玉,转过来转过去不小心掉了磕掉一点点还继续捡起来转。   “您这可是说的什么话。”林安乐说了一句转头又去咳,“我林家小门小户的,嫡亲的姑娘还指靠您家活呢怎么就是轮得到我来帮忙了呦,您家什么贤德妃薛贵人,什么这个侯爷那个提督的不都认识么,还说什么日后补报。万万不敢,只怕我折了寿,您还偷着乐呢。”   贾母看林安乐手里拿着玉勃然大怒,什么都说不出来,勉勉强强抬起手,脸上气的充.血,眼白都是红血丝,满面狰狞。   “哎呦!”林安乐又是一拍手,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这可是记性不好,怎么忘了呢,贤德妃早死了薛贵人还不知道在哪猫着呢那些个提督侯爷的都上了守边的路了,那边可是冷,而且还有蛇虫鼠蚁咬人,蛮族还不知道怎么祸害。”   “听说呀,您家里最后连个小姑娘都没留得下呢,都没了,全都没了!”   贾母目眦尽裂要去抓林安乐的领子,脸已经涨紫了,嘴角流涎,林安乐起身后退一步,“您可是别误会啊,我呀,今儿个就是来告诉您一声,他们走的时候多可怜啊。不过您这也是挺惨的,瞧瞧这肮脏样子。”   “尊贵无比的老祖宗哟,您这怎么临了临了还这么个下场啊。”   说罢用尽全身力气,把手里的通灵宝玉掼在地上,这破屋子地面上可是没铺这个毛那个毯的,顿时玉碎成了几块,崩裂满地。   林安乐咳着喘,扶着俊子捡起来一块碎玉,亲手塞到贾母的手里,帮她握紧。“给您留个念想,记着点儿您那手心里的金凤凰,下辈子啊可是别再教这个那个的造孽了。”   贾母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林安乐转身走了。   他一点都不开心,过去现在,所有在贾家受过的都还了回去。   但是,何姨娘哪会回来啊。   林安乐从没梦到过何姨娘,倒是总是梦到走之前看到贾母的那一眼,好像随时都要跳起来冲过来,眼珠子都要爆裂,眼角甚至要裂开,手伸的直直的还在抖,直勾勾的盯着他。   惊醒了之后却意外的看到水溶在他身边直直的盯着,唬了一跳又开始咳嗽。   喝了几口水之后不咳了,两人相对无言。   林安乐杀过人,却不停的想着贾母的那双眼睛,想了半天呼噜了一把脸起身自己穿衣服就要走,水溶来了不止一次,这次正当被看见了也不回去,见林安乐走了就默默跟在后边。   护国寺其实很远,林安乐不太挂心神啊佛的,往常都是坐着马车去,这次没让人跟着,自己默默的走,差些迷了路,到了已经是正午。   山石台阶一百零八节,不怎么高,一眼就能看到顶上那庄严肃穆的寺庙。闻到的都是香火味道,很安静。   林安乐想着,自己执意要走的时候,那个焦心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抱着满怀的希望来到了这里,闻着和现在一样的味道。   真的很累,从天不亮从梦里醒了开始到现在,走走停停还耽误了不少冤枉路,林安乐又觉得腿软气短。   “你来这里做什么?”水溶跟了整整一路,这时候终于开口问。   他问了林安乐没回答,低头喘匀再抬头,一步一参开始拜。台阶特别的冰,跪下去的时候那股子冷透到骨头缝里面,头扣下去的时候因为失力控制不住咚的一声,然后脑袋里面空荡荡回响一声,咚,咚,咚,心里面也空荡荡的回响着这样的声音,咚,咚,咚。   水溶看林安乐拜下意识的去拉了一把,没拉住,林安乐用了死力挣了一下继续拜。水溶很想说,别拜了,太冷了,太累了,太.......   太什么呢?他过去从来不怕冷不怕累,即使是发抖还是活蹦乱跳的等自己很久,只为了给自己送一个街上买来的面具,面具现在还留着,那个孩子却是不在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水溶看着前面跌跌绊绊一步一叩脸白的像是一张纸的林安乐,自己明明那么喜欢他,疼他到了骨子里。   顿了顿,水溶跟在林安乐后面也开始拜。   不年不节,护国寺周围人少得很,林安乐水溶维持着一样的姿势一点一点慢慢登上了寺庙,在佛祖面前,各赎各的罪罢了。   一百零八阶,一百零八参,林安乐上去的时候额头红彤彤破了皮,头顶的发髻散的没了形状。最后一下差些子没起得来,水溶眼见着扶了一把,林安乐扭了一下栽倒一边,然后又自己狠狠的按着地站起来。   天色都要黑了,一个小沙弥正用力要关上寺庙的大门,吭哧吭哧小。脸通红,倒是看起来比林安乐还要累。   上前双手合十,“小师傅,麻烦行个方便吧。”   小孩很害羞,不说话,见林安乐这样羞答答的退了一步让林安乐进。去,扭着小屁。股跑了。   林安乐没了解,周围一圈的佛祖一个一个不一样的姿态,金色的眼睛在烛火下闪着光,他一个个的摆过去,前所未有的虔诚。   我愿意承担一切的结局,一切的因果报应,那些都是我犯的罪我愚蠢蠢钝无知,但求佛祖稍稍照拂我的姨娘,让她投个好人家,父母和睦,兄弟姐妹互相关爱,一生顺遂,永乐无忧。   林安乐一个挨一个的拜,默默的流泪然后嚎啕大哭,头磕的重了渗出。血,伏在地面哀哀切切。   水溶心里绞痛,他到现在做了多少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杀了多少人又利用了多少人,只有这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残忍。   像个畜生。   ☆、第63章 水溶死缠功力显著,黛玉安排欲见海蓝   水溶开始了死缠烂打模式,简直就是无师自通,林安乐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以前磨叽的时候,身边的人到底是对自己抱着怎样的爱忍耐下来的。   鞠躬,辛苦了。   自从护国寺回来水溶就没了顾忌似的,过去是悄悄地来悄悄的走,现在是悠悠闲闲的翻墙过来,自顾自的待一夜。半夜饿了熟门熟路的摸到厨房拿点吃的,总归是比在自己府里还舒服自在,早起走的晚了和林如海打个照面还心情颇好的打招呼,就像路上碰着的,哎呦喂这么巧啊你也在这。   总之是不要脸到了一个地步,林安乐恨不得抽死自己,当初犯贱,遭报应了吧。   “王爷,下官家中简陋,委屈您就是下官的不是了。”赶紧滚。   “没事没事,偶尔体验生活也是一种乐趣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还是很僵硬的,毕竟水溶长到这么大也从来没有没下限到这种程度,只是表达一个态度,想让我走,没门。   自动快乐的把林安乐那个滚的意思换成了走,也是心态不错。   亲自巴巴的送林安乐上朝,林安乐不干就默默的跟着,办公务的时候巴巴递水递吃,看林安乐累了狗腿的捶一下捏一下,说两句话还小心的柔缓语调语速小心的斟酌字句,碰林安乐一下手都抖。   甚至就连林安乐去项向家都跟着——项向在水溶最讨厌的人名单上曾经一度排到第二,第一是管敬,第三是海蓝。   “看看你这现在瘦的这样子,简直就是一副骨头架子!”项大娘听着林安乐来了颤颤巍巍的去摸他,摸他的脸拽着他的手,然后满脸都是痛心,“你说说你这是什么样子!没了的人总归还能重的过活着的么!你糟践自己的时候想想你娘!她在底下怎么安生!”   项大娘还是和蔼,有什么说什么,没有人愿意在林安乐面前提何姨娘,但是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提出来,像是从容的拎出来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坦诚而且善良。   水溶听着忙忙点头应和,手上又去握林安乐的肩膀,被林安乐一把甩开撞到一边的桌角磕了一下,项大娘这才听着还有一个人,“呦,今天安乐带了朋友一起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么?”   水溶笑容满面去抓项大娘的手,“大娘初次见面,我是安乐和项向的朋友,现在才来拜访实在是失礼了。”其实有什么好失礼,他一个王爷,项大娘一个乡野老太太,实在也是不太可能有什么交集,除了水浚他会对谁有失礼的地方。   项大娘满脸笑容,“没事没事,你看看你呦这算什么事还要拿来说。”然后又想起来什么扭头去抓林安乐,“你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找个姑娘啊,找个人照顾你照顾家里,姑娘总比你们这些个男人周全。”   “我年轻的时候啊,你可是不知道......”   项大娘年纪大了,总喜欢回忆自己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念念叨叨的总是说过就忘,下一次来还要再说一回。   水溶都要开始咬手绢了,真是最不想提什么就来什么。   海蓝还是小孩子,自从出来过了一次之后就每日念念叨叨的都是玩,而且在她看来林安乐是好人,所以每次都要叫林安乐来陪,走东走西没个消停时候,把林安乐累的可是够呛。   海蓝不知道水溶可是清楚啊,这哪是林安乐说不干就不干的,皇帝赐婚就是铁板钉钉,林府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准备了,只等着到了日子娶回来,心塞的很。   在第二次出来的时候林安乐就见到了海蓝口中的勇士巴根,足足比自己还高出来一个头,换掉了蛮族的衣服身上腱子肉鼓鼓囊囊,眼神犀利,尤其是看见林安乐的时候,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干嘛干嘛凶什么,这事又不是我决定的!   海蓝还是开心的很,把自己见到的好的都给巴根捧到面前,这个可好呢你看看那个好奇怪你来,巴根人高马大的就让海蓝牵着叽叽喳喳的跑,手里塞满了海蓝买的东西,大大小小零零总总一大堆,重不说还容易掉,掉了就一个一个的捡起来然后再追上去,巴根看着一副凶神模样倒是这时候有耐心。   林安乐就在后边不紧不慢的缀着,无聊的直打哈欠,走的都是东倒西歪要睡着了的样子。水溶在林安乐后边跟着,始终相差一步两步,心痒痒的就想抱一抱亲一亲,可是没那个胆子。上去抱了亲了自己可是爽了,这只猴子只怕要气的憋过气去,能看见就很好了,就看看吧。   事实上林安乐对于娶妻这件事情很无感,娶就娶吧,什么事情都走一步看一步,水溶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他一个尊尊贵贵的王爷也就是一时的不甘心罢了,估计是新鲜劲还没过,能坚持多久呢,几日几月几年?   已经有过了前车之鉴,林安乐不太愿意往下想了。   自水浚下了话,倒是把林黛玉忙的够呛,弟弟受了多少苦多少罪才走到这个地步,临了临了也算是什么都没了,这时候的喜事就显得格外的重要,好兆头只希望日后一切顺利,喜福随心啊。   大家伙大家伙都动起来,未来当家做主的少爷的亲事可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蛮族的公主来头不小,就算是不怎么愿意也是未来的少奶奶,就冲着这点也要光鲜亮丽的迎进门来。   林黛玉对于自己成亲时候的记忆已经很远了,李府也没有什么需要她自己补贴的地方,当初的嫁妆到了现在也还堆着,只等着日后原封不动的传给李锦或者还会有的不知道几个孩子。但是到了现在当家做主这许久,虽然从没有亲自准备过,却是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难题是蛮族成婚时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即使是看了很多书也不怎么确定,怎么说也是个公主,最起码需要做到的可是不能马虎。   更何况是未来的弟媳,林黛玉心里其实也没底的很。   “你想办法把那个海蓝带来,我想见见。”林黛玉悄悄和林安乐商量。   林安乐闲闲的啃果子,听了颇有些疑惑的看了林黛玉一眼,“不就是一小姑娘,我都快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你怎么想起来要看看,好奇蛮族人长什么模样么?”   林黛玉把林安乐手里吃了一半的果子一把拍掉,“吃什么吃什么,这果子冰不知道么!冰着了又要生病,你这现在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我都心焦的不像样子,你还不在乎!”前一刻还厉害的瞪眼睛下一刻就又一副商商量量的语气,“哪是好奇,你未来的娘子我总要见一见才安心啊,可是不要娶回来一个母夜叉,家宅不宁不说,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照顾不好你才是最糟心。”   “你看看你现在,就差成了一老妈子了,多久没作画了?多久没写诗了?你过去是不是还出过诗集啊?仙子去哪了?”林安乐手里果子被拍掉了也不在意,胃口小的很,再吃就吃不下饭了,一边喝水一边打趣林黛玉。   林黛玉现在也真是没什么时间忙那些诗啊干的,能抽空出来读些书已经是万幸。李锦还小,日日板着一张小脸让人舍不得放手,水雅每日新鲜事情都要找她,有趣的很。   过去那个病病殃殃的林妹妹渐渐在时间的流逝中消散成了粉末,只留下了学士府的少奶奶,李闻的妻子,李锦的娘亲,不再任性也没有什么大脾气,仙子坠落成了凡人,带走了悲苦留下满心的欢喜。   林黛玉一时却又是说不出话来,脸通红,就像还是姑娘的时候林安乐拿李闻来打趣,娇笑着用拳头轻轻的捶他。   这边林黛玉忙着置办操持希望给自己的弟弟一个盛大体面的亲事,那边水溶却是忍到了极限,不是对林安乐,而是对自己的皇兄——水浚。   “这是什么?”对着水浚,水溶向来是报以最大的忠诚,最大的谅解,最大的宽容,最大的一切,可这次却罕见的有些黑脸。   “能是什么,女人。”水浚把东西给出去的时候就早有预料,这时候淡定的看奏折,还有空抬眼皮示意水溶坐下。   “我就问你!为什么是女人!”水溶血一股一股冲到脑子里,连一向最守的君臣礼仪都顾不上了。   “又什么为什么,你年纪已经不小了,王妃没了多少年,也该续一个,再说了一直膝下无子也不是个事,我就是帮帮你而已。”水浚也不在乎,爱弟狂人哪在乎这些,甚至对于水溶的不守礼已经盼望很久,这时候还贱贱的稍稍有些喜色,他冲我发火了哦发火了哦。   水溶都要喘粗气,娶什么娶什么!自己这边还没搂回来还添乱!   ☆、第64章 水溶水浚怒气争吵,黛玉海蓝相见起疑   水溶可以说是在水浚身边长大的,所以说,他对于水浚有着无比的忠诚,就算是为了水浚献上自己的命也毫无怨言,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轻易而且坚定的选择牺牲林安乐。   尽管他那么喜欢林安乐,捧在手里护在心上整整三年,并且隐隐有这样过一辈子的打算。   但是现在,也是为了林安乐,水溶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皇兄,坚定的拒绝。这对于水浚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他想过水溶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他有信心,结果都会是毫无疑问的自己劝服他,可是现在明显是失败了。   简直是奇怪。   “你难道真要为了一个林安乐违背我的意思么!”这话说的其实有点蛮横独断,水浚表示爱弟狂人有点吃醋。   水溶却像一个青春反叛期突然卷土重来的小孩子,满脸都是倔强反抗,拳头都握的紧紧站起来,“不是违背,只是我自己的心意。”   水溶的样子激怒了水浚,他一向看不上林安乐,现在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输给了他,怒极反笑,“你是说笑么?!你的心意,你的什么心意!你做过什么自己难道不清楚么!这时候和我谈什么心意?怎么不问问林安乐的心意!”   “你当我怎么把那个蛮族公主赐给他,就是看你俩也该到断的时候了!他拒绝了么?没有!”   “你就别说什么心意不心意的话了!怪叫人笑话!”   这话就是诛心了,水浚完全就把水溶当做了十岁的小孩子在教训,字字句句都揭短,打脸打的啪啪响,说完了水浚自己就觉得不太好,可是皇帝的尊严撑着不允许他说一句道歉的话,即使是对着自己深爱的皇弟。   水溶在自己付出了一切的人面前脸皮被摔到了尘土,一口血堵在嗓子眼,眼圈都要泛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亲密的皇兄,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对不起他,我是为了你对不起他,我不会续弦,他也不会成亲。”   “就算是再怎么坚持,没有林安乐也不会有别人。”   林黛玉第一次见海蓝,说实话,还是有点好奇的,所以盯着瞅个不停,至于海蓝,也是一个样。总归还是林黛玉年纪大,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把桌上的糕点推了推,意思是转个话题。   “尝一尝吧,这些都是安乐喜欢的。”把话题转到林安乐这边,咱们来说说安乐吧。   “好哒!”海蓝瞬间塞了满嘴,回答的话都淹没在糕点碎渣渣里面。   林黛玉呆了呆,这个有点不对啊,这个程序不应该是我把糕点推给你你说不用了很感谢然后大家顺理成章的就着林安乐喜欢什么糕点往下发展一直谈到林安乐的口味性格日常生活习惯以及照顾他该注意什么然后愉快的发展出一段情谊么。   怎么就这么防不住啊。   海蓝可不管林黛玉怎么想,不同的地方食物口味可谓是天差地别,街边的小摊她每日出去没少尝,可再怎么也比不上林府厨子的手艺,林安乐挑嘴,这厨子还是当初他从王府撬的。   “姐姐,怎么不吃啊,你也吃一点啊。”海蓝满嘴嚼的都是,手里抓着就招呼林黛玉吃,简直和李锦的吃相一模一样。   “海蓝过来的时候是没有吃东西么?”林黛玉脸有点僵,就这?娶回来?   “没吃?她是没少吃!我荷包都被吃了空!”林安乐一点吃不下去,看海蓝吃的这么欢喜还有些嫉妒,说话没个好声气。   “你这怎么说话!”林黛玉转头佯怪林安乐多嘴,回来面对海蓝又是笑脸,“你喜欢就多吃些,我饱了,怎么也吃不进去了。”   林安乐撇嘴,这养气功夫,还真是不错,李家少奶奶做着还是有用么。   海蓝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正转头看着找巴根,手里还捏了一块,没找着有点奇怪。   “海蓝啊,你觉得安乐怎么样?”林黛玉仍然坚持不懈的把话题转到林安乐身上,简直坚强。   “安乐,好人。”海蓝终于开始细嚼慢咽,这时候配着那张脸才终于有了些赏心悦目的感觉。   林黛玉一听,这虽然规矩不怎么样但是好在开头就有心啊,而且还漂亮,暗暗有些欣喜,“既然你觉得好那就怎么都好说了,我家也没有什么大规矩,你们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们?谁?”,海蓝听着有点傻,她的汉话就差到这个地步么?   林黛玉听海蓝满嘴都是蛮族味儿暗暗皱了皱眉头,“你和安乐么,还能有谁,海蓝啊你这汉化也要抽空练一练么,不过也不急,日后总要留在这里,慢慢的就会了。”   林黛玉说的有点快,海蓝半懂半不懂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姐姐意思和林安乐说的不一样啊,“什么?留?谁留?”   “你留,咱俩。”林安乐闲闲的扣手指甲,看海蓝和林黛玉交流这个费事,好心的还注解两句,就差在脑门上写几个大字“不关我的事”。   林黛玉也感觉有问题,笑着嗔怪林安乐,“你这混猴子,是没说清楚么,怎么海蓝看着还什么都不清楚似的。”说完了转头去拉海蓝的手,丝毫不嫌弃她抓的满手油,“你马上就是我林家的少奶奶了,可不是你和安乐的事情么,这家里人少不热闹,安乐和爹爹都整日里的忙,你来了可就不一样了,总算是有个管事的了,总归能把这个家操持起来。”   “不对,误会,了。”海蓝在这件事情上是一定要解释清楚的,她只喜欢巴根,别人都比不上他,“是你,不......恩......清楚。”磕磕绊绊的一句话也解释不清楚,海蓝拍了拍手蹬蹬蹬跑出去,把外面守着不进去的巴根拽了进来。   “巴根,喜欢,未来的......相公!”说起来巴根海蓝那一脸的心花怒放啊,就差上前抱着巴根的大脑袋叭叭亲两口,简直不能更喜欢。   事实证明林黛玉养气功夫确实是好的不得了,就这样子还笑么呵呵,对海蓝说话就像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看看这说的什么傻话,你和安乐的婚事是皇上亲口说定的,谁能有个别的主意那是抗旨的事情,大罪怎么担待的起......”   海蓝急急的打断,“只嫁......不嫁......不是傻......”词汇储存不够这时候就是吃亏,脸都憋红了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瞧瞧这急什么,我这里可还有好多话想问你,咱们慢慢聊,我这里还有可多好吃的,保准你没吃过。”林黛玉又去牵了海蓝的手,暗暗给林安乐使眼色。   林安乐无奈,谁像跟那个傻大个待在一块,汉化半懂不懂还一句不会说,除了大眼瞪小眼还能干个啥。   巴根想把海蓝拽过来护在自己后边,奈何对着林黛玉却不怎么好下手,手脚没处摆被林安乐一把拽走,“得了得了,炸什么炸,你仔细瞅瞅,我姐脖子都没有海蓝胳膊粗,我还怕我姐吃亏。”   “林安乐!!!”好容易哄着送走了海蓝,林黛玉扭头就是大爆发。   林安乐撇嘴,这还夸她呢,白夸了。殷勤的倒水,“来来来喝点水,和那小丫头片子说了那么多的话该渴了吧,今天可是辛苦了。我给你捶捶肩捏捏腿,李锦不还在李府么,姐姐你肯定想他了。”   奈何林黛玉可不吃这一套,李锦和林安乐在一起久了,这招从头到尾学了个全乎,在家里一旦做了什么交代不了的板了一张小脸就过来了,倒茶捏肩捶腿上个遍。   “你说说你干的到底是什么事!安安生生的娶个妻就这么难!就算是这个姑娘没有规矩没有体统我也认了,好歹是个女的,好歹能传宗接代啊!你到底跟人家说了什么!难道皇上的旨意都要违背么!”林黛玉气的没有半点风度,就差指着林安乐鼻子叫了。   林安乐那脸皮是什么做的,这可是半点不惧,总归是自家亲姐,就算是变成了一个泼辣的少奶奶也没办法,忍着,不是事。   “你怎么就不说话!我知道你和北静王的事情,年少玩一玩,你这是什么结果!也该安下心了吧!”   林黛玉就算是看水溶日日在林安乐身后跟进根出也该清楚了,她精明剔透的一个人,这次这么上心也是因为想早日定了,让弟弟和北静王早日断了,省的不安生,最后受害的不还是自家傻弟弟。   “你可是别告诉我你还记挂这那北静王,咱们攀不上,你也斗不过,转手就把你卖了你还傻的去替人家数银子。”   “姐姐这是心疼你,你现在这样还能再折腾几回?安下来吧,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啊。”   ☆、第65章 大结局 海蓝逃出委屈商量,安乐豪赌欢喜终成   海蓝被禁足,林安乐倒是乐得轻松自在,他从来都没有把海蓝当做什么人,即使是真的嫁给了自己又能怎么样,总归还不就是那样,不亏待不热情,政治婚姻还想有什么好。   至于海蓝,连这想法都没有呢,人家根本没想过嫁给林安乐的事,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去找阿尔问结果得到了非嫁不可的答案。   这个生气啊,转身拿着镶金的马鞭就要出去抽死林安乐——抽死就不用嫁了。阿尔一看这小祖宗呦,赶紧派人拦住,禁足禁足,这再放出去不得弄死俩啊。   海蓝就这么被禁足,林府里林黛玉尽管觉得非常非常不满意,但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准备亲事。这宫里的赏赐都下来了,违抗旨意那是诛九族的罪过,娶回来再说,在这没亲没故的还能做出来什么大事。   水溶自和水浚吵架之后就再没去寻过林安乐,大概是放弃了,林安乐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落,自己曾经在这段感情里面发傻失落绝望,怀疑却还是不敢面对,失望却依旧抱着希望,到了现在,不想任何事情,不在乎什么。   娶妻生子,大概也就做这样的事情,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罢罢罢。   海蓝一直被拘到了成亲前一天,偷偷跑出来去见林安乐,小孩子一心觉得林安乐和自己一样,都是被胁迫的,她只想嫁给巴根,和他一起回到蛮族。   林安乐又有些不舒服,斜躺着看书头痛的要裂开了,见海蓝钻进来已经没啥想法。这一个两个的都学的啥赖毛病,林府的墙是有什么魅力,大晚上的都来翻翻试试。   尽管民风开放,估计海蓝也没大晚上去一个男子的房间,所以落了地之后左脚踩右脚脸发红,终于有了一点姑娘家家的样子。   还是孩子,林安乐摇了摇头,主动起身给海蓝倒水,“好久不见了,这么晚睡不着么?怎么来了我这里,明天可是大日子,睡不好明天的新娘就不漂亮了。”   海蓝有些局促的捧着杯子,听林安乐的话露出了些惊异的神色,“你难道,很欢喜?”   “不。”林安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就又放下,马上要睡了,喝水明天还不知道整张脸肿成什么样子。   一个字好像为海蓝打开了一扇希望的大门,她几乎是扔下杯子双手抓。住林安乐的手,“去说!和你们的皇帝,说!不成亲!绝不!”   海蓝手劲还是很大,林安乐觉得脑浆都要崩裂出来,甚至说一句话都震的整个头都嗡嗡响,但是他还是给了海蓝罕见的耐心,明天之后这个小姑娘就真的是自己的妻,尽量有一个好一点的开端,“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一定累的不得了,你会撑不住的,我派人送你回去。”   “懦夫!”海蓝气的脸都通红,指着林安乐的鼻子就大叫,激发了潜力汉话不知道多顺溜,“你是个懦夫!我绝不会嫁给你的!我只喜欢巴根!你就不要妄想了!”   林安乐不理他,准备叫花朵进来,俊子和花红成了亲,林安乐不愿意他们还守在自己身边,就选了新的侍女。   海蓝都要跳起来了,“你怎么就胆子这么小!你明明也不愿意为什么不说出来!你这样能做成什么事情!你周围的人能指望你什么!没用!懦夫!”   林安乐脑子嗡嗡嗡,海蓝还在叫,小孩声音尖细,像一根针不停的扎。   “闭嘴!”   海蓝被吼得愣了一下,然后几乎半哭半叫闹翻了天,“你居然这么对我!没有人敢这么对我!你居然这么对我!”   “小姑奶奶您就省省劲吧。”林安乐抓了海蓝的一直手臂冷笑,“别觉得自己多高尚多美好,除了我你还敢找谁的麻烦?!”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就算喉咙喊破了我也没办法,你为了你的民族我为了我的家族,各取所需罢了,什么巴根不巴根的,我劝你趁早忘了!”   “既然这么不乐意你干脆开始就不要跟着你的父王过来京都!现在都这个节骨眼了闹什么妖!撑过了明天你想掀了房顶。我也不管你,今天就回去吧。”   说完把外边一直问不敢进来的花朵叫进来,让她叫人送海蓝回去。   头还是疼的要死,一夜都睡不着,睁眼直到天亮,看见了满府的大红色都觉得恶心。   海蓝虽然是蛮族公主,但是说白了就是蛮族战败求和献给水浚表示臣服以及忠诚的礼物,所以成亲的礼仪并不考虑蛮族那边的顾虑,只按着这边进行,海蓝从会国馆出嫁。   林安乐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个机会穿这身喜服,红色锦袍红色束腰林黛玉只差把靴子都做成红色的,笑一笑吧,怎么说也是喜事,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林安乐想,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撑到现在的原因,过去不在乎,所以肆无忌惮,现在却变成了最重要的东西,悲痛后才知道,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就在忠义老千岁造反林安乐醒了之后,图拉就带着阿元走了,去四处转转。他本有外族血统,在那么紧张的时候一直待着也不是个事情,更何况阿元一直想着到处玩,这次也是特意请回来的。   阿元看着活泼了很多,大概每天都在外边跑的缘故晒得比以前还要黑,而且长高了很多。看见了林安乐飞跑过来,绕着他转圈瞅,满脸都是担心,纯粹如旧。   “安乐安乐,你怎么这么瘦?你怎么这么白?你怎么还病了?”   林安乐拉住阿元,难得这么欢喜,“我没事,我很好,你们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吃好吃的?我带你去厨房只给你做那些别人吃不到的。”   “我们也很好,阿元念叨你几日了,只盼着见到你。”图拉亲昵的给阿元拨。弄一下马上就要吃进嘴里的头发,看林安乐眼神也是关切。   “你与北静王......”接下来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图拉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直白却温暖。   “就那样了,我也不想了,他也放弃了,今日我都要娶妻,说什么也都是白说了。”   转头又对阿元说话,“我带你去找项向,还有他娘也过来了,你很久没见他了吧,想他没?”   阿元蹦蹦跳跳拉着林安乐走了,今日最起码在这时候显现出了一点意义。   按照习俗,海蓝上花轿的时候应该是他的哥哥或者是弟弟亲自背上花轿,可是这次阿尔并没有带来任何一个儿子,所以背着她上花轿的任务就交给了蛮族第一勇士巴根。   海蓝伏在他的背上哭的呜呜咽咽,任性的小女孩终于也要面对失去所爱的滋味,手里紧。紧的攥着巴根的衣服都出了褶子。   “不要哭不要哭。”巴根小声用蛮族的话安慰她,别扭的折着手从大红的盖头下面给她擦眼泪,大手粗糙却很轻柔,“我只要你不要别人,就算是你嫁人了我也不要别人。”人高马大的汉子也红了眼眶。   海蓝甚至说不出来话,只在坐进花轿不得不放手的时候哭的更大声,偏向于哀叫的哭声,帘子放下之后攥紧了衣服下面藏着的匕首。   林安乐笑容满面的接受着四方而来不停歇的恭喜,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善意的还是巴结的,只笑着。假装没看到巴根和海蓝的离别,假装海蓝的哭声只是因为不舍父亲,假装自己没有想过水溶有没有来这件事。   也是,来做什么,林安乐固执的想着,大概他也会伤心吧。   林安乐就像众人所想的那样,年少功成,娶得如花美眷,意气风发的迎娶回了海蓝,路过了安安静静的北静王府。   他也做出了一个宽和负责的丈夫的样子,不停的扶着海蓝,搀着她,拉着她,抱着她的时候也是带着笑,甚至透过红盖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面都能化开一汪水。   然后他接受所有人的祝贺,敬酒来者不拒,喝到脸色煞白,吐了又喝喝了又吐,说是成亲,更能看做是一种歇斯底里的自我放纵。   甚至是人们闹洞房,海蓝补了妆木着脸不配合,林安乐却比别人的都要兴致高昂。   “你是什么意思!”看着趴在桌上烂醉的林安乐,海蓝握着杯子的手都泛白。   林安乐呼噜了一把脸起来,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看海蓝,其实清醒的很,吐得都是水,还是很清醒。   “我能有什么意思,今天已经过去了,咱们的关系已经变不了了,应该说你是什么意思。”   海蓝满脸愤恨,“我和巴根......如果不是你......没有你......”   林安乐扶着桌子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坐下,没准备碰一下装着合卺酒的杯子,“没有我,也有你的民族,你的父王,总有比我还要难解决的因素。”   眼睛里面都要冒出来刀子,海蓝走到林安乐面前,和他坐着差不多高,“你,该死。”   “我早就,马鞭,抽死你,父王拦我。”   林安乐冷哼着嗤笑了一声,双手托着在床边箕踞,看着嚣张,“把怀里的匕首掏出来吧,捅死我。”   海蓝自认为藏得很好,甚至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去找巴根,怎么逃跑,没想到林安乐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打算,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啧啧,狼崽子就是狼崽子,不咬人还叫狼崽子么。”林安乐步步紧逼,“你不是恨我恨得要死么?来啊,捅死我。”   “伸手,就一下,捅死我。”   海蓝有些慌乱,双手握着匕首已经退无可退,看林安乐的脸甚至觉得他有些狰狞。   “来啊,捅死我!”   水溶在府里整整闷了一天,想着相隔不远的林府,和那里正在成亲的林安乐。   是放开他更好还是坚持下去,可以说水溶最近一直都在思考。   不出现在他面前他才会安宁,不打扰他他才会欢喜,不执着于他他才能幸福,水溶这样劝服自己,不要出现,不要继续影响他的生活。   但这是很难的事情,王府里几乎处处都有他的影子。花坛前面他在薅草,鱼池前面他在捞鱼,厨房前面他鬼鬼祟祟的去偷吃,桌子前他塞了满嘴的东西鼓鼓囊囊。雕花大床。上他和自己纠缠,黑色的发丝结在一起,他像一只小耗子暗搓搓的减下来一缕,笑着得意说这是永结同心,甚至是房顶上他也上去蹦跶过,看见管事的都能想到他像个姑娘家撒娇的样子。   水溶特别想去找他,去他的面前,把心掏出来给他。   没有资格。   忍着忍着一直忍着,水溶忍到晚上,然后翻墙进了林府。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他能想到自己会看到什么,但是他还是去了。   可喜的是,林安乐并没有和他的新婚妻子滚在床.上。   可悲的是,林安乐胸口插着匕首躺在地上,海蓝不见人影。   水溶一时有些傻,冲进.去仿佛又见到了那天的样子,仍旧手抖的不知道怎么办。   “你,还是蠢。”林安乐还睁眼睛呢,看水溶进来了嘲笑他。   “你才是蠢,怎么又是这个姿势,一次两次的还觉得不够么。”水溶大声的叫人来,慢慢的跪在林安乐身边,不敢碰他。   “这次不是因为你了,是我自己犯病发疯,结果就被人家扎了。”林安乐这时候还自嘲,就像身上没那个匕首。   “我能叫人的,可是我又在想,你会不会来呢。你来了,就有人救我,就不会死,你不来,就没有人救我,我就真的死了。”水溶不敢动匕首,所以没有什么血,就算是这样林安乐还是有些不济,但是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又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明明做了坏事却得到了好结果,狡诈庆幸。   “没事没事,你怎么会有事呢,海蓝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你就是破皮,明天就好了。”水溶俯下.身子,脸贴地去抱林安乐,手轻轻的从他的脖颈后边穿过去,安慰的拍一拍他。   “我想和你在一起呢,就算是你对我不好,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对不起我姨娘啊。”林安乐突然哽咽,匕首让他开始疼了,“所以我就想着,这次过去,姨娘不让就带着我一起走,姨娘不怪我就把我留下来和你一起。”   “你姨娘肯定希望你好,咱们以后一起给她烧纸,烧一座山那么高的纸。”林安乐和水溶周围已经围起了人,可是大夫还没有来,水溶执意抱着林安乐,轻声说话。   “以后我带你出去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都听你的,给你买所有好吃的,咱们快快乐乐在一起。”水溶说话都有些结巴,不知不觉满脸泪水。   林安乐艰难的抬起手摸水溶的脸,泄.了力气闭眼,“恩,我也希望这样。”   “水溶!你干什么呢!”林安乐满身都是湿的,头发也湿哒哒的贴在脸上,“你是不是偷吃!我辛辛苦苦捉来的鱼你居然偷吃!”   “恩......”水溶抓紧咽了两口顺便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人模狗样的看林安乐“我没有偷吃,是你本就捉了三条,非要说自己捉了四条,这小小年纪记性就不好了,我怎么就这么冤呢。”   边说边拿起旁边放着的布巾朝林安乐走过去,“你这身体才养好了一点就不消停不是,闹腾着来捉鱼就是不听劝,这如果又着凉还要吃药,你不知道喂死了多少花多少草,府里都快寸草不生了,就是不知道保重自己。”   把湿透了的外袍给他扒下来然后把自己的脱下来兜头罩上,用布巾轻轻的擦他的头发,时不时的凑过去偷着亲一口,这儿一口那儿一口,满脸都死口水还不亦乐乎。   林安乐正在努力回忆自己捉了多少鱼,数来数去都觉得少了一条,咬手指脑袋嗖嗖嗖的转,水溶小动作不停打断他的思路,不耐烦的一把推开。   “得了得了,你有个分寸就行了啊,别没完没了的,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整天唠唠叨叨的没个完,每天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就不知道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啊。再说了,那药都把花花草草药死了,你还让我不停的往进灌,我不比那些个东西金贵!”   说着倒是不想鱼的事情了,叉着腰指尖点水溶的额头,“今天说好了请你皇兄到府里吃饭,当然要亲手捉的鱼才是最有诚意,你说说你,光嘴上说什么心疼我,这半天就我一个人捉,怎么就不见你下来一起啊!这么半天就捉了几条?请客请客请他吃屁啊!”   水溶可怜兮兮被点的头一颠一颠还不敢反抗,委屈的都要掉泪,我刚说要下去你就炸毛,嫌弃我碍手碍脚怎么也不许,这还怪我呦。   那边林安乐说了水溶几句又去摸自己的鱼,稀罕的不得了,转头错眼看见地面上的鱼刺堆了一座小山,暴跳如雷。   “我就说呢,我明明记得是四条,你偏偏说是三条!原来这是你偷吃了一条啊,嘴硬骗我没有没有!就你最聪明!就你最精明!也是我傻,你说我就信了!当初说的话都是放狗屁不成!这才这么一件小事就忘得一干二净啊!”   水溶一看这真生气了,搂过来吧唧在嘴上亲一口,把他手里的鱼往后一丢。   什么鬼东西,得嘞,咱回家。   林安乐摸一摸嘴唇脸有点红,也不管自己奋斗了好久才捉到的鱼,叽叽喳喳的只数落水溶,数落的源头却早就在地上无助的蹦跶蹦跶没人理睬了。   我们总是在无助绝望中成长,然后又在挣扎灰心中见到了光明。   我很欢喜,当时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终于! 亲爱的们感觉仓促么?我觉得其实还好,主要是因为我想完结很久了23333 再一次感谢坚持到最后一直坚持投雷冒泡的s君,说实话我曾经一度怀疑你是我妈派来安慰我的小天使QAQ 由于榜单的原因还有三章番外 下一篇文还待定,最近就会开文案存稿,大概一月初到一月中开始日更 期间更新hp那篇,过两天会改掉所有的作者有话说来放按钮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呦~~我会更加努力滴! 不见不散么么哒    ╭*||▂▂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